《[猎人]没有颜色的人》白衣某

24、猫与鹿与青蛙与丧尸

　　绿这几天正纠结着怎么为自己退化的射击能力向伊路米解释，没等想出结果，伊路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她去主宅一趟。

　　默念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刚跨出房门，就听到宿舍后的山上传来一声巨响。她因为心里想着事，反应比平时慢了不止半拍，等她模模糊糊意识到好像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下一秒便被呼啸而来的泥沙彻底掩埋······

　　伊路米在他的住所等了半刻钟，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客人。

　　这位客人的处境有点惨：她全身粘满了泥土，举手抬足都有土沫子不停地往下掉。脸颊与头发似乎被用水冲过，却因为太仓促洗得不是很干净，泥水顺着腮边弯弯扭扭地流下来，头发也一撮一撮地粘在脸侧。

　　有点惨的客人目光里透露着没有回过神来的呆滞，她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泥水，语气迟疑而茫然：“······我就是出了门，听见山上‘嘭’地一声，然后眼前突然就黑了。爬了半天才爬出来······”又捋了把嘀嗒着水的头发：“难道定期发生滑坡是枯枯戮山的地方特色？可是为什么每次埋的都是我的宿舍？”

　　伊路米斜倚在门边，看她勉强理顺了头发后又去拽被泥水黏在身上的衣服，狼狈得让人觉得有点好笑——就像是一只在泥地里打了个滚的猫似的。

　　这么想着他就真的笑了出来，又觉得这么湿答答的实在不像话，便让她去浴室把自己冲干净。

　　绿来时只担忧着让伊路米等太久不好，没有料到事态会发展到借用浴室的地步。而且她的衣服连同宿舍被埋在土里了，连换洗的都没有，这么一想就更加尴尬，饶是平时淡定如她也微微涨红了脸，连连摆手推辞。

　　伊路米倒是神色如常，弯腰在衣橱深处刨出几件自己两年前的衣物：“衣服小了，留着也没用，你穿正好。”找好衣服，又取了新的毛巾，用嫌弃的眼神打量了下泥猫绿，直接全放浴室去了。

　　绿挠了挠头发。他那么光风霁月的姿态，她要是再扭扭捏捏反而显得不磊落。不就是用个浴室么，衣服也有了，别扭个什么劲儿——这么想着，情商就跟着伊路米一起掉了线。

　　进了浴室的绿透过淅淅沥沥的水声，依稀听到伊路米在和人打电话。前半段态度还比较恭敬，说到后面就完全是家长教育孩子的口吻了：“我告诫过您多少次，不要在山上用‘龙头戏画’，每次清理和维修都是一大笔费用······森林扶植也要花钱······完全是非必要支出······”

　　洗完后穿戴完毕的绿发现衣服的大小刚刚好，裤子却长出一大截。她自己的上下比是0.618的标准黄金分割，然而伊路米的裤子穿她身上长出那么多，可见腰线还要往上。

　　这腿长得简直天怒人怨。绿腹诽了句，发现伊路米没有给她准备拖鞋，赤脚踩在地上又凉得要命，便索性把长出的那截裤子踩在脚下，尽量减少脚掌与地面的接触面积。

　　教育完自家完全没有理财意识的上上一辈，伊路米挂断电话，回头刚好看到绿从浴室走了出来。

　　她穿着他从前的衣服，面容与他也是极为相似的，让他一瞬间以为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而某些微小的细节又让他迅速区分出彼此——

　　她脚上残留的水在过长的、踩在脚下的裤子上留下一片半圆的水渍，每走一步，就在地面留下一个同样形状的印子。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偶然在雨后森林中瞥见的幼鹿，也是这样一步一个新月的脚印，悠闲又生机勃勃的模样。有些纤细的骨架包裹在宽松的衣服里，连同蜷缩的脚趾一起微微颤抖着。是他从未有过的柔软姿态。

　　她是与他这样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人，伊路米模模糊糊地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一直以来如同自己影子一般的少女，在他的脑海中突然变得鲜明起来，就像是之前只被勾勒出轮廓的花朵，此刻终于被染上了色彩——于他寂静的心底绽放为特别的、无法忽视的存在。

　　她似花，似鹿，似戏耍归来的猫，似一切没有被实现的自己。伊路米难得地被一种温和地情绪触动了，下一秒就看到绿赤脚挪过大半个房间后敏捷地跃上旁边的椅子，在上面迅速蹲缩成一只瑟瑟发抖的青蛙，“您不介意的吧，”她指了指自己不太体面的姿势：“自从身体里有了残念，不知道为什么我变得特别怕冷。”说完拽了拽袖子，盖在裸露的脚背上。

　　这让她看起来更像只青蛙了。

　　青蛙绿毫无霸占了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的自觉，蹲在上面一派无辜地问：“说到底，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伊路米按了按抽搐的眼角，将目光移开不再看她：“糜奇的念已经开发完毕，今后中级以上管家的对战训练都会去他那里进行，”说着伸手扣了扣桌沿，带着点催促的意味：“至于你的念能力，我希望你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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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dori在一件昏暗的房间醒了过来。

　　脑海中盘旋着失重般的眩晕感，迟迟挥散不去。房间只挂着一盏昏暗的灯，几只小虫子围着灯在空中交错着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显得房间越发安静得诡异。

　　她撑起身打量四周。只有桌子和柜子，桌上放着枪械和弹药，柜子里有医疗包和······肾上腺素？墙角还放着一根棒球棍。

　　Midori想不起这究竟是哪，却在无意间低头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之前从没见过的黑色防暴服。

　　之前？之前是什么时候？她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却不怎么想得起从前的事了。脑海中唯一清晰的，只有自己的名字“Midori”，以及“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命令般的念头。

　　她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金属网向外望去。

　　门外是空旷的停车场之类的地方。不远处有个人，低着头不知在研究地面上的什么东西。

　　整个空间的色调都是如铁锈般的暗红色。

　　她拉开门，向那人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其他人都去哪里了？”

　　那人听到问话，头向她所在的方向抬了起来。Midori觉得他的模样似乎有些怪异——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容，那双眼睛却在昏暗的地下室熠熠生辉。

　　那人猛地向她跑了过来。他奔跑的姿势也很奇特，就像是抛弃了社会人的拘谨，如同野人一样肆意狂乱地甩动着手脚。

　　Midori迅速退回门内，将门锁了起来。那人被门拦住后不甘心地把手从网中伸进来，口中发出绝对不是人类所拥有的浑浊的低吼。

　　他的半边脸已经腐烂了，眼球混合了青与黄，闪烁着夜灯一样幽暗的光。手上的皮肤像是感染了疾病，遍布淤血。有恶臭隐隐传来。

　　这是······丧尸？Midori不太有把握，不过肯定不是活人就是了。她随意抓起桌上一把枪点射，十发子弹中有四五发打到了那人脸上。

　　门外安静下来。

　　她坐回床上，平复了下心跳，却发现床上铺着一叠报纸，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了。

　　头版是一张复杂的蛋白质结构图，旁边是标题：《新型药——危机还是转机？》。往后翻，发现随着时间推移，药物使人体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变异，并像疾病一样迅速蔓延。

　　最后一张报纸，只有一张沦为废墟的城市的俯瞰图，映着寥寥数字：末日降临，人类即将走向终结。

　　哦，原来是世界末日了啊。Midori这样想着，却没有产生一丝觉得不合理或难以置信的情绪。

　　门外悄然出现数双闪着幽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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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糜奇和伊路米站在电脑前，注视屏幕中名为“Midori”的少女端着格林机枪拉开门冲出去，火力全开的样子。

　　“女孩子是种很莫测的生物，真的。”半晌，糜奇没有没脑地冒出一句。

　　“如果你是说前几天你在GalGame里被攻略对象捅死那件事，绿已经和你解释过了，脚踏两条船是不对的，尤其是在攻略对象自带病娇属性的时候。”伊路米回应的声线毫无起伏而嘲讽力max。

　　“我不是说那件事！而且大哥你和绿已经用这个梗嘲笑我两天了！还不够吗？！”

　　“因为玩GalGame都能触发死亡剧情真的很好笑。而且我没有在笑哦，”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的，伊路米特意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转向糜奇的方向，“你该看看那天绿见到你在屏幕里被捅一地血后的表情。”

　　“没良心的家伙。我当时都要被吓死了······”糜奇愤愤地瞪了一眼旁边床上躺着的黑发少女。她自眼睛以上的头部被连接着电脑的仪器笼罩，像是在沉睡的面容十分沉静详和，完全看不出她的意识正操纵着虚拟世界里的身体在丧尸群里杀得血肉横飞。

　　“又不会痛，怕什么。”伊路米不以为然。

　　“可是没有脱出前我不知道自己在游戏里啊！这不是按照大哥你‘在濒死状态提升战斗意识’的要求，才把部分逻辑认知屏蔽掉的嘛！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捅死都会吓到的好吗？！”糜奇意气难平。

　　“你是说，你用GalGame来提升战斗意识。”伊路米挑挑眉。

　　糜奇难平的意气如同被开了洞的气球般嗤地一声一泄千里，他小声辩解道：“好歹是我自己的念，我测试下效果不行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糜奇再次开口：“跑题了喂。我刚才想说的是，女孩子这种生物，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很了解她们，其实不是这样的，”顿了顿似乎在寻找论据：“比如说绿，平时总是温温和和好脾气的样子，但是拿个沐浴露轻描淡写地就能往人身上开道口子，凶残得不行······”

　　“······”绿在遭遇战的时候似乎是有随手拿起什么有尖锐棱角的东西就当武器的坏习惯，伊路米回想了下，有一次是他的信用卡，有一次是冬天在野地里掰的一棵被冻住的剑草。

　　“所以这次的生存测试说不定是个好机会。”糜奇看着屏幕里杀到浴血的Midori，若有所思道。

　　“好机会？”

　　“因为能够观察到绿在只有她一个人存在的世界里不为人知的一面啊，比如——”

　　“比如会不会把攻略对象一刀捅死？”

　　“大哥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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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绿登入的游戏参考了《求生之路》和《寂静岭》，至于糜奇么大概是《日在校园》的翻版······
加更一章，祝小可爱们女生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