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没有颜色的人》白衣某

43、想要守护的心情

　　进入七月，绿和伊路米两人伤势都已基本痊愈。

　　生活迅速回归日常。然而蓟木发现，原本只是按部就班训练的绿，在这个夏天开始突然变得勤奋起来，向糜奇申请模拟训练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糜奇问她为何变得这么有觉悟了，绿边将床上的抱枕和零食收拾到一旁边反问道：“你看过的少年漫画堆起来都有一人高了吧，里面主角的成长历程没有给你点什么提示吗？”比如有了必须保护的人所以想要变得强大起来之类。

　　糜奇想了一会：“你恋爱了？”

　　绿回给他个“你一天到晚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的复杂眼神，带上装置登入游戏，将糜奇“管家是不可以谈恋爱的呀大哥知道的话你男朋友会被他打死的呀”的痛心疾首的呼喊隔绝在虚拟世界之外。
　　而平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伊路米大少爷，这个夏天也罕见地没有把日程排满，削减了外出的时间。除了马哈，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揍敌客室内演武场中，身材高挑的黑发少年双臂交叉护在胸前，险险挡下酷似ET的老人一记凌厉的侧旋踢后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今天就到这里吧，高祖父。”

　　老人示意他蹲下来，察看了一下他肩上的伤口，有些不赞同地道：“还没长好。修行，过犹不及。”

　　伊路米是他从小看着长大，也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五个重孙里，他最疼爱和最看好的就是他。杰诺虽然总是念叨着奇犽是揍敌客有史以来天分最高的一个，但在马哈看来，一个杀手的水准，可不是单靠的天分这一个因素决定的。

　　他的这个重孙，向来持重沉稳，不需要他操心。不久前听说他从一个A级佣兵团回来后重伤晕倒在刑讯室里时，他觉得奇怪还特意过去看了一眼。

　　在离刑讯室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马哈就闻到了隐隐传来的血腥味。等他来到门边一看，发现伊路米身边那个的小丫头正抱着他人事不知的重孙蜷在地上哭作一团。他就想起伊路米临走时特意来找过他，说如果自己一直没回来，让他出面保下的，不就是这个叫绿的孩子么。（您现在才想起来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因为揍敌客是很少见到眼泪的地方，所以马哈在确认伊路米没有生命危险后，饶有兴致地围观了一番。小丫头哭得挺专心的，一直没有发现他。不一会儿医护人员鱼贯而入，将伊路米抬上担架，没有人理会看起来伤势更加严重的绿。马哈终于觉得有点心虚——绿挺对他眼缘是一方面，再者要是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似乎有点对不起他的重孙。这么想着正要掏出万年不用的手机给他的老管家打个电话，却见绿从已经地上挣了起来，看样子想要跟上去。

　　马哈思索了两秒，觉得以自己的沟通水准可能会劝不住，于是一个手刀将绿劈晕放倒在原地。然而没等他摸到手机，蓟木却带着一名医生走了进来，开始熟练地给绿注射抗生素，清洗缝合伤口。

　　马哈微微眯起眼睛：“你以前是席巴的人。”

　　蓟木躬了躬身，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现在我只隶属于伊路米少爷。”

　　马哈没有再说什么，蓟木便转头问医生：“如何？”

　　医生一边剪开被凝固的血粘在皮肤上的衣服碎片，一边回答道：“一天前注射的抗生素起了作用，没有感染。除了腹部的伤口比较严重，其他没有什么大碍。”

　　接着两人来到伊路米所在的医护室，发现他是因为耗念过度才晕过去的，伤口反而只有肩上那一处。马哈见没什么可担心的，又刚好在玻璃的反光中看到绿走来的身影，于是便示意蓟木和他一起离开。

　　走出病房后，马哈不经意回头时刚好瞥见绿伸手点在伊路米伤口上的难过神情，若有所思地嘀咕了句：“我们家要求也不高，看对眼就成。”

　　走出几步后，发现蓟木没跟上来，又往后望了一眼，他正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伊路米养好伤后，开始找他进行两人很久没有做过的对练。

　　马哈问他怎么回事，伊路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半天才回答道：“以前我问过您，为何揍敌客不接保护人的委托，您回答我说，因为保护一个人比杀一个人难太多。”

　　他原来并不理解，直到他有了需要保护的弟弟，他才稍微对这句话有了一点点深刻的体会——人类这种生物，所拥有的破坏力和他们保护自己的本领并不是对等的。他们会死于疾病，会死于武器，会死于路边飞来的一颗小石子，是稍有差池就会消逝的无比脆弱的个体。他之前未曾认识到这一点，只因他从来都是“破坏”的那一方。

　　因为强大，所以能轻易夺走别人的生命。而现在，他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把某个人的命牢牢攥在自己掌心，而不是被别人轻易夺去。

　　两个月后，绿觉得自己的特训颇有成效，于是开始拉人进游戏对练。

　　“绿十五连胜！我又赢了！下一个押谁快下注下注~~”难得的休假里，一堆人围在电脑屏幕前大呼小叫，其中嗓门最大的是曾经被绿用沐浴露在身上开了道口子，打了几架后却开始单方面称兄道弟的马特。

　　来找绿的伊路米在门口看到这幅场景后停下了步伐，偏头问在一旁摆弄手办的糜奇：“怎么回事。”

　　“赌_博呗，我坐庄。”

　　“绿在你这里？”

　　糜奇指了指一旁连着接入设备的床中央，少女面容安详躺着，漆黑的长发柔顺地铺散在洁白的床单上。

　　看到她身上盖着不知是谁的外套，伊路米皱了皱眉，吩咐糜奇：“让她尽快出来。”自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电脑前。

　　正在哄闹着的众人看到他后纷纷让了开来，他看向屏幕——圆形的擂台上，一身黑西装的少女正灵巧地避开对手的一击，而后旋身一个侧踢将其踹下了擂台。

　　“3.55秒，刷新最高纪录——”系统机械的播报响起。

　　不一会儿，绿摘下设备，看到床边的伊路米后问：“怎么了？”

　　伊路米说：“尼特罗过来找爷爷切磋，你要不要去看？”他瞥向仍搭在绿小腹上的外套。

　　绿眼睛亮了亮：“要去！”说罢将盖着的衣服一掀，赤脚踩到了地上。

　　伊路米拦住她，“穿好鞋。”

　　等众人七手八脚地找来不知在混乱中被踢到哪个角落里的鞋时，绿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匆匆套上后拉起伊路米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两人来到位于山顶的演武场时，杰诺与尼特罗已经拉开了架势。

　　杰诺今天穿的是写着“生涯现役”的工作正装，尼特罗则是一身和他年纪十分不搭的紧身运动服。两个老头一边像斗鸡似的互相严阵以待地瞪着对方，一边甩胳膊甩腿做着热身运动。

　　绿悄声问：“你觉得谁会赢啊？”

　　伊路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尼特罗。”

　　“诶？这么不看好你爷爷？”绿虽然已经在漫画里得知杰诺和尼特罗两人的实力悬殊，但还是为伊路米毫不留情面的回答小小都吃了一惊。

　　“其实等爷爷到了他的年纪，未必打不过。但是在实战中有些东西只能靠时间积累。那个会长，多出来的半个世纪可不是白活的。”伊路米说着，转头看向她：“你希望爷爷赢？”

　　绿噎了一下，比起杰诺其实她比较喜欢尼特罗，然而介于揍敌客才是她的雇主，她决定顺着伊路米的毛撸：“毕竟我是揍敌客的人······？”

　　伊路米满意地点点头，将目光移回演武场。

　　场中央的两人已经开始交手。起先是试探性的拳脚来往，然后速度越来越快，动作细节渐渐已经到了肉眼难以捕捉的程度。伊路米将气集中到眼睛上用了“凝”，默默在心中计算起如果是自己面对这一拳，应该往哪个方向回避，以及回避几个身位······

　　看了一会儿，深感自己还有待提升的伊路米捏了下眉心，却在余光里瞥见绿正站在他身侧一脸专注地观察着场中两人的动作——却没有用“凝”。

　　“你能看清？”

　　猛地被问话拉回了神识的绿这时才察觉到眼部神经的酸痛，她眨眨眼睛试图缓解这种不适，“能看清啊，虽然有点吃力。”

　　伊路米陷入沉思。虽然绿优秀的五感和反射神经是所有教导过她的人都有目共睹的事实，但谁也没有预料到会出色到这个地步。他联想起之前的那款难度极高的音游，绿通关后却被游戏公司断定为作弊行为。经过技术人员分析，发现游戏的通关难度要求玩家不仅需要极为出色的动态视觉，还要有接近人类极限的反应速度才行。

　　他原本以为，游戏通关便是她发挥到极致的结果。然而现在看来，绿的极限，却远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