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没有颜色的人》白衣某

5、干果引发的鼻血事件

　　不知不觉，距离见习管家考核结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在最后关头被淘汰的沙纪没有留下等待下一次机会，当晚就收拾行李离开了，未曾和绿告别。

　　绿对此倒没有感到过于失落。她和沙纪谈不上太深厚的交情，论程度就和小学时做了一个星期的同桌差不多，纵然分离也不会有太多的愁怀。更何况，她认为沙纪并不适合继续留在揍敌客，这个过于善良的少女和酷拉皮卡在性格方面很是相似，即使某天借助揍敌客的力量得以复仇，也会为手上沾染的鲜血自责不已吧。

　　但由于沙纪的离开，绿的新手机里失去了仅有的一个可以存储的号码。伊路米的号码为了防止泄露不能存，同期的见习生们在最终考核里死了大半，剩下的也没有和绿熟到交换手机号码的程度，电话簿打开后如同她在这个世界的前十五年人生，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当然“十五”这个年数也只是按照这具躯体的身高大致估算的，绿不知道是否准确，不过如果按照胸部的发育程度来算的话，也许还要再小一点。但她在这个世界连身份证都没有，年龄什么的就更加不算回事了。

　　“砰砰砰！”——有人用力敲着桌面，绿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赶快把牛奶喝完我要叫人收拾桌子了。”带着厨师帽的山治双手撑着吧台看着她，有点不耐。

　　“你这是对待食客的态度吗？”绿仰头，努力忽略掉牛奶中的怪味将之一饮而尽，不出意料地感到一阵眩晕。

　　“哼。”山治用鼻孔嗤了声，似乎在表示对“食客”二字的不屑。因为要定期汇报牛奶的增高效果，绿最近和他混得挺熟。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用山治的话来说就是“生生死死看多了的人，是怎么也热络不起来的，因为骨头里已经凉透了”。

　　乍听有一点矫情，但死过一遭的绿却觉得挺有道理。死亡就像细小的针，在她看上去完好无缺的心里扎了个微乎其微的洞，而温情或者怜悯这些柔软的情绪就从这个洞里不知不觉流失了大半。她的心由此变得坚强了一些，也变得坚硬了一些。

　　“听说你最近开始跟着大少爷出去工作了？”山治示意她伸手，将一小袋杏仁状的坚果放进她手心里。

　　“算不上工作，基本是他去杀人，我跟在旁边观摩一下。偶尔会让我去收集下情报，因为有的地方不让男的进去。”绿从袋子里掏出一粒果实放进嘴里，咬开后香香脆脆的很好吃，于是又抓了四五粒。

　　山治嘴角抽了抽，没有问她都跟着伊路米去了些什么少儿不宜的地方，而是支使她去把餐厅的凳子都抽出来方便清扫，随即又问：“有什么收获没有？”

　　绿撇撇嘴，心说一袋干果就要诓我帮他干活，真是打得手好算盘。奈何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只能任劳任怨地开始搬凳子：“要说学到什么东西，因为目标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防守也不是很严密，大少爷他好像完全没有尽全力的样子，我看不出什么高妙的地方。若说感想的话，那大概就是他杀人的时候气息太干净了，用刀割人脖子就像切水果一样，半点杀气都没有。”

　　她记得谁似乎说过，再强大的武者，在杀人的瞬间都会不可避免地泄露出气息。而她却完全察觉不到伊路米的杀气，如果不是他掩饰得太好，那就只可能是他对杀人这件事过于无感，以至于连一星半点情绪上的反馈都懒得给出——人挥手拍死一只苍蝇大概是不会有什么杀气的，与其说冷血，不如说是出于压倒性的统治地位带来的居高临下的漠然。

　　那大概是一个骨子里已经凉透了的人。

　　然而性格却意外地随和。对于平时她不经意的不合礼节的举动，伊路米多半是在她胆战心惊地等待许久后才投过一个疑惑的目光，在她解释并道歉后不明所以地“唔”一声，随即就没有了下文。这种称得上宽容的态度不单单指向她，其他诸如在酒店被奔跑的小孩撞到，被服务员不小心溅了汤汁在衣服上，他都没有表露过明显的不满情绪。除了有一次打车被司机带着绕了远路，绿从他面无表情地徒手将计程器拆下来丢出了窗外这一行为勉强察觉到了那么一丝恼怒，但他要是愿意的话徒手拆了那辆车或者那个司机也未尝不可，一个计程器又显得不太能说明问题。

　　算不上是好人，但也不让人讨厌——这是绿对伊路米的总体看法，甚至有时候反差萌会让她觉得怪有意思的。“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武藏和小次郎的经典开场白鬼使神差地冒了出来，绿赶紧甩甩头将其赶出脑海。

　　回到宿舍后绿将干果倒进小碟子里，跟着一起掉出来的还有张小纸条，她勉强认出了几个字：“餐后三粒······补脑······不宜多食。”

　　顿时怒火中烧。山治那家伙，是以为她脑子不好使才成了文盲吗？！一时想掀了那碟干果泄愤，又觉得太好吃掀了可惜，正纠结着，伊路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下午三点到候艇室等我，委托详情随后发到你手机上，在那之前把里面每个字都弄清楚哦~”

　　在他挂断电话后一秒，邮箱就提示有未阅邮件，打开来是大片的新闻报道剪辑和各类图表。看时间，已经两点四十了，而她从宿舍跑到起飞台最快也要十五分钟。

　　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她一定是脑子臭掉了才会冒出这个想法。狠狠地鄙视着被表象遮蔽了双眼的自己，绿抓了一大把干果塞进嘴里，匆匆收拾好行李后半秒不敢停歇地奔向候艇室。

　　上了飞艇后绿就开始不停地流鼻血。伊路米卡着她的下颌检查了她的喉咙一番，断言她没有中毒，让她卷两个纸团把鼻子塞一塞。

　　勉强止住鼻血后又叫她把有关委托的情报逐字逐句地念出来。奈何新闻稿大多撰写得十分书面化，于是遇到不会的字绿就只能指着屏幕瓮声瓮气地问伊路米，等教会后另在纸上写一遍，记牢了再接着往下念，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事件的原委。

　　名为克莱登的商人从照片上看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他在半个月前买断了一种治疗哮喘的特效药生产权后将价格提到了生产成本的1500倍。短短一周内数位病人因为负担不起昂贵的药费死去了，在这个面积不到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小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某个匿名的人以三亿五千万的价格向揍敌客祈求他的死亡。而现在的绿和伊路米，正行在响应这祷告的路上。

　　飞艇的目的地是比特市，一个常年被阴雨笼罩的城市。绿从下飞艇的那一刻就感到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阴寒，指间很快缠绕上一层黏腻的湿意，让人心中莫名生厌。

　　此时已经是晚上接近九点，天空却由于水汽的折射显示出一种铁锈般的红，透出的亮光将城市笼罩在介于白昼和黑夜间的混沌中，路灯尴尬地立在街道两旁。

　　两人吃过晚饭后一如往常投宿于城市最高档的酒店。介于绿就比文盲强那么一点点的文化水准，只能由伊路米拿着证件去前台登记，其中绿的身份证还是梧桐不久前叫人伪造的。

　　妆容精致的前台小姐恭敬地接过证件，心中暗暗赞叹真是生得精巧的一对兄妹，两人不止外貌，连衣着都是一致的裁剪得体的黑色高档西服，女孩子虽然矮了一点，但两人站一块却显得相当地俊秀养眼。

　　她扫了眼证件，恭敬而亲切地问：“请问监护人是？”

　　伊路米瞪着一双无神的猫眼称：“我就是她的监护人。”

　　前台小姐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您也是未成年人哦~只有在成人监护下才能登记入住。”

　　伊路米回想了一番，之前出行都有管家提前帮他预定好酒店，他也就从来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事。然而这次来带的却是个连登记表都不会填的废柴，他怕是指望不上她什么，说不定还得操碎了心。

　　绿站在伊路米旁边，正想着去哪里弄张成年人的身份证，却突然接收到一旁投过来的嫌弃眼神。她莫名转头，伊路米已经收回了视线，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红底衬着黑色的双叉，绿觉得有些眼熟。

　　接下来的流程就十分顺利了。拿到房卡后绿拖着行李箱跟在伊路米身后踏进电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少爷有猎人执照？”那为何还要参加第二百八十七期猎人考试？猎人协会似乎有规定不能给同一个人重复颁发执照。

　　伊路米按亮他们所在的楼层，随口解释道：“这张是从之前的目标那里顺手拿的。爷爷近年和尼特罗打架总是输，赌气不许家里人去参加猎人考试，不然糜奇和我应该前两年就拿到了。”

　　绿有些惊讶：“糜、二少爷这么厉害？”漫画里的糜奇就是个足不出户的家里蹲，她很难想象他能在那么小的年龄通过猎人考试一系列残酷的试炼。

　　伊路米用看智障的目光瞥了她一眼：“我自然是要和他一起去的。”

　　绿顿感自己问了个傻问题。确实，只要在考试里抱牢伊路米这条大腿，即便糜奇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二胡卵子，绿相信伊路米也有办法带着他杀到飞起，最后摘取那场比赛的MV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