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与子歌

130、消失的回忆8

　　婚礼结束之后又是节奏紧凑的备战状态，放松后的战士们又绷紧神经做好每日的工作。

　　谢戈目前正缺人手，恨不得把人一分成二来用，只可惜术业有专攻，他再急也不能随便拉个人就顶上，就连宗白也被他征用，和高扬帆凑一组外出侦查。

　　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两人回来之后先去了后厨，厚着脸皮讨来一根萝卜分着吃了——当然厚脸皮的是高扬帆，宗白只负责吃。

　　“下次别来了！”厨师狠狠剁断骨头后瞪了两人一眼，“去去去，别人让看见我给你们开小灶。”
　　“知道了！”高扬帆带着宗白去找谢戈，两人走近时很清晰地听见谢戈和另外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互怼，他们相视一眼，放轻脚步慢慢靠近。

　　谢戈是真的无语，他把手上一叠纸砸向桌面，抱怨道：“这都什么东西啊！资料我都有，给我派两个人有这么难吗？？”

　　对面老哥嘿嘿一笑，那是真的难，他手下也没人了。

　　那你这犊子今天来干嘛？谢戈坐下喝了一大口茶，他本来还打算从对方手里截几个人下来。

　　“借两个人给老哥呗。”老哥厚颜无耻道，浓眉大眼的老实脸上多了几分狡诈。
　　谢戈真想一口水喷他脸上，“你脸皮可真厚。”
　　“过奖过奖，你手下人多，分两个给老哥，多不用，两个就够！”他可是垂涎谢戈手底下的战士很久了。

　　“我自己都不够用。”谢戈翻了个白眼，“你当我这轻松啊，老弟我头都想炸了。”

　　老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可不能为了自己的威严打压下级的积极性啊，要给年轻人成长发挥的空间。”

　　“去去去！你懂个屁，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位副队长似的，我这就缺能出谋划策的人。”谢戈收到消息说这两天就会有专门负责战略的人员到达，但现在还没有其他消息。

　　老哥不服，我懂！我怎么不懂！
　　谢戈冷笑，你懂？你懂个屁。
　　两个人开始哼哼。

　　谢戈嘲讽道：“门口两头拱白菜的猪都比你懂，信不信？”
　　正巧，高扬帆和宗白走到门口，两人各啃着半根萝卜好奇地往里看。

　　谢戈：“……”
　　老哥：“……”
　　高扬帆：“……”
　　宗白：“？”

　　“……哦，回来了？你们先去休息，把资料整理一下，晚饭之前拿给我看。”谢戈若无其事地开口。
　　高扬帆脑子不笨，立刻反应过来说：“是！队长！”说罢拉住宗白往回跑。

　　宗白一头雾水，跑远了才问：“什么是‘猪拱白菜’？”
　　高扬帆木然地说：“……这是吃饭的意思。”

　　宗白哦了一声，没几秒又问：“资料不是已经整理好了吗？”明明是谢戈给了他们资料，两人摸到实地踩点。
　　高扬帆一本正经地说：“实地侦查和资料有出入，我们需要重新核对订正。”
　　宗白点点头不再多问，直到高扬帆像模像样地整理出一份新的资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谢戈刚才是不是说他和高扬帆是猪？

　　晚饭前高扬帆去交资料，谢戈估计是把人留下了，很久都没出来。宗白在楼下空地等他，百无聊赖之下用脚尖碾小石子玩。

　　楼上突然传来吹口哨的声音，宗白并没有理会，继续踩石子。

　　“往上看！”谢戈喊了一声。
　　宗白疑惑地抬起头，楼上的谢戈叼着烟看他，整个人被笼罩在夕阳里。宗白不自觉地眯起眼看，谢戈嘴角带有若有似无的笑意，与平时一般无二，但突然间他变了脸色，笑意一点点收敛，整个人都冷下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正好高扬帆小跑着出来了，他勾住宗白的脖子把人往餐厅扯，大声嚎叫：“饿死了饿死了！吃饭去。”宗白就势转过身，把谢戈的反常抛到脑后，和其他零散人员一道往不远处走去。

　　从这天之后，谢戈就有意无意地避开宗白，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这种奇怪的氛围持续了很多天，连最迟钝的高扬帆都察觉出了不对劲，明明谢戈之前都是主动去撩别人，怎么突然间就避开了？

　　在疑惑中，谢戈千呼万唤、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到了，他出门一看却变了脸色，“您怎么来了？”
　　这人善于处理地方纷争，脸上虽然已经有了皱纹但和蔼可亲，可问题是拥有这样军衔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人只是笑了笑，对周围迎接的战士们挥手，然后就有人把他和谢戈往领往准备好的接待室。

　　宗白不认识这人，但在场的所有战士都认识，也极为敬佩这位，他们兴奋地凑在一起小声讨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真人，高扬帆也是，于是宗白左右看了看，就他一个异类，干脆到屋外溜到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墙角边看蚂蚁的宗白听见了脚步声，对方没有刻意隐藏，显然是想和他谈谈。

　　宗白站起身回头看，是刚来的那位声望极高的上级，对方友好地说：“我叫刘誉靖，以后我们会经常碰面。”只有他一个人过来，没让任何人陪着，也完全没有架子。

　　“宗白。”
　　刘誉靖不在意他的冷淡，“小谢和我提过你，这段时间以来你对他们的帮助很大，在此我要对你表示真挚的感谢。”

　　宗白第一次遇见这类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索性闭口不言。不过在听见谢戈提起过他时，他的指尖弹了一下，突然间觉得天气有点热。

　　“……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助，希望你能够……”刘誉靖诚恳道，宗白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他整天在想什么，突然间他扭头看向远方，几百米开外有个小土丘，上面零星长有灌木和几棵小孩手腕粗细的小树。

　　刘誉靖发现宗白在走神，他没有不虞的神色，问道：“怎——”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宗白按倒在地，几乎是瞬间，一枚子弹从上方袭来，将刘誉靖的军帽开了一个大洞。

　　敌袭！

　　刘誉靖和死神擦肩而过，他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诧异了一秒就下达命令：“不要出来！有狙击手！”同时和宗白卧倒藏身到杂物后，敌人视角的盲区。

　　失去了目标的子弹射在了墙角的砖块上，细小的碎片飞溅到两人身上时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在室内准备的谢戈匆忙赶来，“烟雾弹！”几秒后基地的空地上就多出几枚烟雾弹，很快将大半建筑物笼罩在白雾中。
　　“敌人的位置！”
　　“正在查！”

　　趁这个机会，刘誉靖和宗白回到大楼，刚一进门就被人拉着上下检查。

　　“幸好有他在。”刘誉靖感慨地拍了拍宗白的肩，“不然我刚前脚刚到后脚就牺牲了，多丢脸啊。”此人心是真的大，此时此刻还有心思拿自己开玩笑。

　　谢戈沉下脸忙着处理后续，对宗白点了下头，随后就匆匆离开，所有人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又剩下宗白一个人。

　　下午这场袭击撩拨着所有人的神经，好在最后危险被清除了，只是几个接了散单任务的雇佣兵，今天也只是凑巧赶上刘誉靖上任，看到有两辆车护送觉得是个大人物才决定出手，如果他们的运气再好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得知不是信息泄露的原因后，谢戈和刘誉靖马上松了一口气，立刻重新规划基地监控和防御，扩大监控范围。做完这一切后，谢戈伸了个懒腰，和刘誉靖打了招呼后走出了办公室。

　　宗白则是郁闷了整个下午，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他又无法描述那种感觉，甚至连吃饭都打不起劲，破天荒地没有加第二次饭。

　　“咳咳。”谢戈干咳两声引起某人注意，这是两人将近一周以来第一次说话。
　　宗白看了他一眼，突然端坐起身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谢戈身后。

　　“闻到了？”谢戈从身后拿出一盘蛋炒饭，“吃吧。”
　　宗白几乎没有挣扎，很快把那点莫名其妙的心思抛到脑后，接过蛋炒饭大口吃起来，他好像又 。

　　“晚上没吃多少？”谢戈在他旁边坐下，“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宗白吃饭的速度并没有变慢，反而加快了几分。

　　谢戈突然很正经地说：“谢谢。”
　　宗白诧异地抬头看他。

　　“谢谢你今天救了他。”谢戈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两人间的隔阂仿佛不存在，“他对我们、对现在这个局势很重要，他一死，就压不住了。”
　　“所以我和感谢你。”

　　谢戈的目光过于直接和诚恳，宗白挪开了眼，不过之前那点情绪似乎消失不见了，胸口有点涨涨的，他没发觉自己的嘴角开始上扬。

　　谢戈可是看见了，他也不说，心中有些好笑，忽然觉得这小孩还挺可爱的。

　　“哒。”谢戈点燃一支烟正想往嘴里送，宗白突然转头看他，认真道：“谢谢。”

　　“你谢我什么？哦，蛋炒饭啊，不用谢。”
　　宗白依旧固执地说：“谢谢。”

　　“你谢什么啊？”
　　“谢谢。”

　　谢戈发现对方的视线落在烟头上，顿时领悟他的意思，满头黑线道：“不是吧，你想抽烟？”
　　“谢谢。”

　　“哎。”谢戈叹了口气，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把烟转个向塞到宗白嘴里，“谢谢不是这么用的，要等别人帮了你才能用……只能抽一口啊，就一口……行了啊，已经抽了一口了！”

　　“谢谢。”
　　“闭嘴吧你！不给你抽了。”

　　“谢谢。”
　　“谢谢。”
　　“谢谢。”
　　“……得，我再点一支，说好了啊，只许抽第一口。”
　　……

　　两个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越拉越长，两条线最后交汇于一点，中间出现了一个细细长长的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