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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落月情殇 ...

  •   寒风刺骨,皇上批阅完奏折,茉莉在旁添上一杯香茗,今日她妆容俏丽,妩媚动人,依靠着皇上肩膀,手在他胸前流连,笑得如同深夜的小妖精:“夜深,皇上也该歇息了。”
      皇上轻轻推开了她:“朕要去一趟翊坤宫。”

      茉莉神色一变,搂着他腰身,继续撒娇道:“不如皇上明日再去吧!贵妃娘娘定是不希望皇上如此憔悴就去看她,会忧心的。”
      皇上抬起她的下巴,轻吻上她的唇瓣,初尝甘甜,饥渴啃食他的骨髓,抱起茉莉就往龙榻走。

      三狗子忽然闯入,伏地痛哭不止:“求皇上去看看贵妃娘娘吧!娘娘快不行了。”
      皇上大手一顿,蓦然转身,冰冷的鹰眸凝视着他:“你说什么?”
      三狗子爬了几步:“贵妃娘娘病重,快……不行了。”

      皇上抬步就往翊坤宫走,回头看了一眼茉莉,鹰眸冷冷地盯着她,他居然毫不知情,定是她封锁了消息:“回来朕再收拾你。”
      茉莉心虽慌张,却不是十分地怕,冷淡地从地上爬起:“狗奴才,谁让你进来的。”
      三狗子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尘,对她不屑一顾。

      茉莉恼怒:“谁让你起来的?”
      “皇上赏赐给贵妃娘娘的半个鱼儿玉佩,恰巧娘娘也有另外一半,两条鱼合在一块儿,正好凑成了一双。”
      “你说什么?”茉莉呆愣。三狗子笑得森森,不再看她一眼,怕脏了眼睛。茉莉跌坐在地,目光空洞,昔月竟然是玉佩真正的主人。

      漆黑的夜色蒙蒙,昔月睡了又被惊醒,蓦然睁开眸子,孩童的嬉笑玩乐在耳旁响起,她喃喃道:“孩子,你们来接娘亲了吗?”
      “姐姐。”尹清心抱着三宝守着她身旁:“做噩梦了吧!再睡一会儿吧!”

      昔月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来半响又睁开了眸子:“绘雪,我想听琴瑟的曲子。”
      绘雪忙把锦瑟唤来,她发髻凌厉不堪,衣衫不整,许是刚被从床上挖起,唯一不变的是手里抱着的长琴。欢快的曲子如同鱼儿戏水,叮叮咚咚,屋子的哀愁被冲去了不少。

      昔月听着曲子,又睡了一会儿,忽然见到几个孩子如同在云端飘舞。昔月在大草原追逐着他们跑:“你们慢点儿,大宝、二宝、三宝,四宝。”孩子们做着鬼脸,越飞越快。她叉腰怒喝:“等你们爹爹来了,让他打你们的屁屁。”
      “啪嗒、啪嗒”四阿哥从身后一步步走来,黑色的靴子把地上青青的小草压弯了腰,昔月转身,笑道:“孩子的爹……”忽然一阵狂风吹来,他露出了狰狞的牛头,‘哞哞’地叫着,手里的铁链飞蹿而出,套在一个个孩子的头上,他们痛苦地喊着娘亲难受。
      昔月仿佛被使了法术,定了身,一动不能动。地上的青草正在一点点的消失,黑暗笼罩地着,有人在喊“昔月、昔月、昔月……”

      昔月又被惊醒,虽是冬日,可也是汗流浃背,锦瑟的叮咚琴音把她心里的恐惧渐渐拂走,记忆中的俊脸在眼前放大,喃喃地喊了一句:“四爷,我怕。”又咳了几声。
      皇上揽着她:“不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依偎在他怀里,还是那么温暖,她闭起了眼,嘴角流出淡淡嫣红,让绘雪把她写好的信拿来,念给四爷听。这是她心底最想说的话,她怕是没机会说。

      昔月慢慢地合起了眸子,手里攒住一块玉佩跌落在被褥,成了两条断裂的鱼儿,一条在南,一条在北,明明如此近,却是地北天南。绘雪手里拿着一封信,眼里落下点点泪水,打落在宣纸上,晕出一朵朵花儿,甜美的声音如同葬音,埋下了一断又一段的思念。

      四爷:
      春风吹散往日,冬雪浸透四季,在昔月心中没有九爷,没有皇上,只有四爷。锦帐春浮动,红鸾梦烛人,一夜定情,再是定缘。往事如烟,昨日是雪,若是昔月心中有九爷,溪流的湖畔如何能把我冲走,往日尘封的美好如何能冻僵?流淌于昔月脑海的是四爷,那一个个冰冷的眼神化作温柔的笑,多年的柔情牵绊、多年的甜言蜜语、多年的相依相偎,刻在心中,永世不相忘。
      四爷,你若问我为何不去寻你。你有万千佳丽,可我只有一个你,宠爱的尽头是无尽等待孤寂生命的结束。不去寻你,便不会怕有朝一日,我落寞地等在你院门前,招你厌恶。你更永远不会知道,昔月原是一个惹人嫌弃的妒妇。
      落月莲池里没有落月,有的只是那句‘若是找到我,我就娶你’的话,纵然寻你千里,蓦然抬头你就在跟前,双鱼定情,一人一半,阴差阳错,也算圆满!若有来世,你不投胎帝王家,入赘我家,只生生世世守着昔月一人好吗?
      往事如烟,执手看匆匆,愿来世我与你,我与你再相见。
      昔月

      雍正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年贵妃晨薨。

      人间最黑暗的时刻,是黎明到来的刹那,这一刻也是皇上最黑暗的时刻。
      皇上面无表情,一双大手把她寸寸搂紧自己是身体,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大笑了起来:“昔月,朕知道,这些都是你的诡计,你为了老九的诡计,你为了他报复朕,为了孩子恨朕,为了让朕痛心故意说的,你不就是为了让朕放了老九吗?醒来吧!朕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朕答应你放了他。”
      回答他的是一屋子的哀音,琴瑟的琴音悲鸣,瞬间如同血凰坠落,洒血九州。

      三狗子进屋伏地,眼睛红润,浑身颤抖,悲从心来:“启禀皇上,年桐儿夫人哭着跑进了宫里,在翊坤宫门外晕倒了,十二阿哥抱着桐儿夫人跪在门外请罪。”
      皇上搂着她,淡淡地道:“她是贵妃的好姐妹,让他们回吧!”
      三狗子领命,想再看床榻的人儿一眼,隔着紫纱,只是见到了她的轮廓,年少的记忆随着昔月一同深睡了,心哀痛不已。

      清晨的太阳初初升起,照得野外露珠分外晶莹透亮。郊外的梅花还未盛开,十三把一壶又一壶的酒倒在湿润的泥土,酒香扑鼻,他还记得与昔月喝得大醉时,耍酒疯时,总是用酒来浇灌梅花。
      冷风灌进他的身体,浑身冰凉,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人生本就没有多少个好知己,如今又少了一个。

      阿欣拢拢他的斗篷,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感觉他精装的大腰比以前又瘦了好大的一圈,鼻音浓郁道:“十三爷,我们回府吧!”
      十三抬头看了眼刺目的太阳,眼前一片迷蒙,头脑昏沉地甩了甩,仍没把黑暗甩去,眼前的黑暗充斥着眼睛的每个角落,头忽然倒地,身体重重地栽落在泥土里。
      “十三、十三……”阿欣手忙脚乱唤人来抬他。

      阴暗笼罩着养心殿内的某一间屋子,香炉散发出淡淡清香,突然门被打开,丝丝光亮照射进来,没有希望,只有绝望。三狗子领着两个小太监,悠然地踏进,丝丝光芒在背后,如同西天来的使者。
      茉莉倒茶的手在颤抖,又把茶放在桌上:“小三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入我的房屋,你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

      三狗子讥讽道:“茉莉姑娘这个宫女的连个阶品都没有,住这么一大间屋子,我闯一闯,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放肆。”茉莉胸口剧烈喘气起伏,气得推到了茶盏,茶盏落地,‘砰’一声地碎了一地。

      三狗子一摆手,身后两个小太监往前一步,手里酒和白绫刺红了茉莉的眼睛,她浑身颤抖:“你……定是假传圣旨,我要见皇上。”
      “奴才胆子小,万万是做不出以此大逆不道的事。”
      三狗子笑得越是阴森,茉莉越是恐惧害怕,胡乱扑上去撞到那瓶毒酒,酒连着碎片落到地上,被溅得很远。

      茉莉趁机冲出屋子,日头的光亮照得她眼睛微痛,明黄色的身躯在阳光下分外高大,闪着金色的光。
      “皇上。”茉莉扑去抱着他的大腿,泪如雨下:“我十岁就在您的身边,多年来我从不求什么,只盼着能在你眼前当个无名的小奴婢。我为了你,给了九阿哥做妾,立下了无数的功劳。您真的要赐死我吗?”
      皇上低头俯视着她:“朕会你死得轻松,没有任何痛苦。”
      茉莉瘫痪在地,泪水从眼睛流淌而出,蓦然大笑,:“皇上,你真是无情。”

      三狗子恭敬地立于茉莉身后,亲手奉上鸩酒:“皇上仁慈,不计较茉莉姑娘欺骗皇上的事,姑娘就不要再惹怒皇上了,毕竟您父母年纪也大了。”
      茉莉呆愣,抬头看着可望而不可即的龙颜,擦干泪水,接过鸩酒,目光呆滞:“奴婢最后想问一件事,不知皇上能否看着奴婢为皇上尽心尽力多年的份上告诉奴婢,是不是皇上一直给奴婢喝的绝子汤。”

      “是朕。”说完,皇上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茉莉哈哈大笑,不在犹豫,仰头饮下毒酒,眼睛流出黑色的嫣红,像是毒血,又似泪。
      轻尘往事皆如梦,说到底,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只愿来世不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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