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告白》唐进宝

12、周颖（1）

　　黄齐松原本跑完操就口渴了，读了两声英语拧开水瓶咕嘟咕嘟喝完，揉扁，反手就朝垃圾角扔。
　　“啪——”完美进球。

　　“黄齐松——”一声高调的女声贯穿过来。
　　“你再这样我就告老师让你来坐垃圾角，看好不好受。”这次吴雨霏是真的生气了。

　　黄齐松连忙拱手抱拳：“我忘了霏姐，下次不会了，包涵包涵。”满脸笑嘻嘻的赖皮模样。

　　吴雨霏瞪了他一眼，又觉得和他讲道理是浪费时间，憋着气扭头读书。

　　早自习下课，邹飞拎着空水瓶从前排走下来，在黄齐松桌前故意停留，笑眯眯撑在他桌角，问。
　　“水好喝吧。”

　　黄齐松瞥了一眼邹飞手里的水瓶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咋回事？

　　邹飞手握空水瓶使劲儿在黄齐松脑袋上一打。

　　“因为学神啊！”

　　黄齐松噌站起来，比邹飞高一个冒头，他气势很大地吼道：“你再打，老子把你当球踢！”

　　邹飞扶额摇头叹气，“你啊。”不解风情，学委的一瓶爱情水被你喝得精光。

　　痴线啊！

　　*

　　学校动物肢解的事情被发现后学校非常冷静处理，低调报警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消息传播源，连暗访能力超强的社会新闻记者都无法进来学校进行实地采访，只能在校外周边做街边问访。可是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事情原委，差不多就是听回家去吃午饭的孩子们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兔子、脚，臭味而已。

　　也只是这些零散的名词，却也叫社会媒体编造出个‘恶之花’般的故事来。9月11号下午三点，一篇名为《再现尸解案！！同一国重点为何屡次发生恶性事件？》

　　内容报道写道——

　　“覃市三中历史悠久，以出色的办学理念和高效栽培能力每年为清华北大等国内顶尖学府培养一批批的人才。

　　就是这样的校园内别出心裁大面积栽种小丛竹林，白天，学生们在竹林下的操场进行如常体育课，竹林里屡屡传来令人头晕恶心的味道，经过仔细翻找竟然找到了那个埋藏腐肉的土坑，就在一丛竹的旁边，那里腐臭味非常刺鼻，周围土壤干燥且颜呈白灰色，土壤痕迹很像四五天前被翻过，那些味道能钻出土壤或许并不是天气炎热发酵了腐肉的缘故，应该是坑挖得不够深，掩盖不住那些挥散出来的气味。

　　经过查看，坑里有三只兔子头骨和三个胸腔骨，却有四只前脚五只后脚，动物尸体上的刀痕是普通家用菜刀切割留下的痕迹，且每只小兔子胸腔骨那里都有两刀大砍痕，力气不够的表现，剁肉土埋或是女生所为。”

　　有人议论：“……是被发现的四五天前……那不就是上周三四么？哎哎！哪些班级在周三周四有实验课去查查不就清楚了么，还有计算机课，反正那几个教室挨得近。”

　　“这种事情也太变态了，一般人肯定做不出来。”

　　“也只有我们学校才会在高中部就设解剖课程吧，其他高中也没有呀，而且……我好像从来没有上过解剖课。”

　　“那个设立初衷并不是为我们高中部课程，是因为学校对接市医学院在我校的招生计划，才把医学院的部分标本室和初级解剖室安排在我们学校的。就在计算机教室那层楼的最里面两间。”

　　“噢，原来这样。难怪今年学校那么热烈庆祝那几个被录的医学生。”

　　“我好怕啊，怎么办我想跟我妈说不想住校了，我要走读。”

　　“我妈已经让我回家住了。她说在学校和警方没有破案之前，不放心我住校。”

　　“你们所有爸妈都没有我家里人夸张。”

　　“你家里人怎么了？”

　　“唉，我家老祖宗已经命令我爸同意我转校了。”

　　“啊，这也不必要吧，毕竟我们学校是百年名校and国家重点高中好吗，说转就转不心疼当初怎么拼命考进来的废寝忘食时光啦。”

　　“没关系啊，我爸爸打算让我去读隔壁天利我也挺愿意的。”

　　“我操那贵族学校啊。”

　　“没办法，最近三中发生的事情真的太诡异可怕，哎哎哎说真的我觉得现在坐在这里都感觉后背发凉…………”
　　“快别说你别说了。”

　　许修听着身边路过学生三三两两结伴都在低头讨论这件事，心道：“女生胆子都挺小的嘛。”
　　“哎，舟舟，你怕吗。昨晚可是你一个人去把那些兔子挖出来的呢，要不是你她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些诡异的事。”

　　“许修，你看那是谁。”栗舟含口冰棍儿，视线方向给予许修指引。

　　许修目光投过去蓦然看见一个情状怯懦的女生被孤立在人群中，许修仔细看了看居然认出她来。许修双手张开靠在栗舟身后，嘴角微扬不正经促狭栗舟：“喏，还以为是谁呢，不就是你……暗恋对象的心尖宠么。”

　　“是周颖。我说得对吧。”许修似笑非笑看着栗舟。

　　栗舟转过头去对视许修：“你真的相信？”

　　许修：“不然呢。难道你不喜欢陈岑么。”

　　“还不都是你自己说的。”他不快道。

　　陈岑和许修同是年级学霸，一个品学兼优，名次保持年级前三的异骨天才；一个是改邪归正后来居上的尖子生。

　　三中有两个脍炙人口的传奇，一个是建校历史。另一个就是陈岑。虽然以上都校园课题玩笑，不过陈岑确实能足够震撼人心。陈岑各方面条件出奇优异，还曾参加过全国新青年代表大会呢。

　　显然，初次听到栗舟喜欢陈岑这个信息时严重刺激到了许修。那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劈得许修外酥里嫩。犹记得当时栗舟还问：“你怎么傻了？”

　　许修嘴角无意识抽搐，他眼里带恨盯着栗舟的嘴巴，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说老子怎么傻了。许修当时觉得喉咙发干发涩，以至于栗舟什么时候从他面前走开的他都没意识。

　　直到栗舟要坐上去北方的火车，许修追悔莫及，他骑上韩棹那辆蓝黑色大摩一路狂追到火车站。他在人流里拽住栗舟纤细的手腕，气喘如牛却一字一句郑重告诉她：“陈岑喜欢周颖，他不喜欢你，别白费力气了，喜欢我不好吗。”

　　许修抿紧了微薄的唇，心脏一下一下击打着胸膛。连发问神情都变得很奇怪。这么久了，他可从不知道栗舟还有喜欢的人！她怎么会有喜欢的男生？！她应该是清心寡欲的才对嘛。

　　栗舟转头看了看纷杂的火车站口，她移回视线，朝近在咫尺的许修点点头。拖着行李箱，提着一个大袋子，身影纤细，样子豪迈又大气。她大步流星，边走边回头，扯扯嘴角冲许修喊：“许修，我骗你的。”难道你是哄是骗都分不出来了嘛。

　　她说她是骗自己的，可是当时她那样眼神坚定告诉自己：‘我好像喜欢上陈岑了’的时候够把许修气得呛，倒是栗舟自己忘得挺快。

　　现在，许修艰难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重复一遍：“别喜欢他，喜欢我吧。”

　　栗舟无辜摇摇头：“我真是开玩笑的，许修，我没想到我随口的话你就当了真，现在你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再对你说那种话了，饶了我吧，许修。”她撒娇般扭扭肩膀许修就变得毫无抵抗力。

　　三中有那么多女生，就有一半儿的芳心在陈岑身上。陈岑优异。可栗舟也不差他。

　　同样的传奇，栗舟是三中认证的全民学神。甚至在成绩方面来说，她是三中建校近二十年来最拔尖儿的那个。一模、二模不断刷新高分上限，对于陈岑，不过是有段时间让她有种找到对手的朦胧感。显然那不是喜欢。

　　我舟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情窦初开的什么感觉呢，她对异性永远都是兴致缺缺的心态。
　　用许修的话来说。
　　栗舟以前就是个断欲和尚，怎么撩拨都不脸红，清心寡欲的令人戒荤。

　　如是，许修在这半分钟里又这样说服自己。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还是不放心重新询问栗舟：“真的？”

　　栗舟用力点头，“真的。”
　　“你再不信我，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啊，我都要哭了。”

　　许修：“别哭别哭，我信你就是了。”

　　栗舟转阴为晴将视线挪动到另外一处，她看见简白和今天早上提醒栗舟别把防晒霜当眼霜的那个短发女孩子，她们两人在转操场正好走到石阶下面。

　　简白似乎也看见了栗舟，抬手和她打了打招呼，然后继续转操场却意外转进了那场孤立风暴的边缘，形同所有的旁观者一样，目光审视着孤立无援的周颖。

　　往林荫大道那边去经过操场那里是学生最聚集的地方，而周颖就被堵在人群中心，和周围的同学不相亲，格格不入的边缘感，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最近动物埋尸案周颖的嫌疑是最大的。

　　一个被全班都孤立的人尤其是她自身还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这个人是最容易被利用来做怀疑的对象。

　　栗舟视角却被她身后的篮球吸引。

　　“喂。快闪开。”栗舟冲她喊。

　　但是有人的手比栗舟的嘴先做出反应。

　　那个短头发妹子身手敏捷将周颖护在内侧，旋身躲开突如其来的篮球。

　　旁边操场里男生打篮球都很猛，这个球砸在周颖身上估计能把女生砸倒。

　　许修也注意到那里的情况，还有其他高三班的那些女生，纷纷将视线投向这边。现在，周颖更是目光聚焦的中心了。

　　许修问栗舟：“要不要过去看看？”

　　栗舟摆手：“再等等”

　　这边，简白抬头和栗舟对视一眼。

　　林优松开周颖，冲三号球场那群男生吼：“球框在哪儿，差着千八百呢你往人身上砸，会不会打球儿啊！操。”

　　高二那群男生听是林优，最先的反应居然是赶紧认怂，隔空扬了扬手：“优哥我们错了，没看见她在哪儿呢。”
　　男生跟着女生们喊林优优哥。过来捡球，笑嘻嘻的：“我们打半场，你来嘛。”权当赔礼道歉了。

　　林优龇声：“没空。”
　　她没好气说：“这里这么多人你眼睛瞎了才没看见。”

　　那些男生插科打诨过去了。

　　“走。”在指指点点中，林优霸气护着周颖挤开谴责包围圈。她吼道：“看毛啊看，闲的吧你们。”

　　简白双手交叠着跟着林优一起走，周颖则像一只小鸭子似的被林优护在手臂下。

　　栗舟和许修坐在石阶这边，简白扯扯林优的衣服，说：“学姐在那里。”于是她们三个人就朝栗舟过来了。

　　谁知原本呆滞胆小的周颖一下子就认出栗舟来。

　　“我见过你。我记得你。很久之前。不是之前。”声音很呆板，绝非刻意的那种。

　　简白和林优面面相觑，心里想：这个小呆子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