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告白》唐进宝

18、无名信封

　　半月考试的成绩结果下来得还是挺快的。星期二各科成绩就陆陆续续被各种小道消息公布出来。栗舟无疑是整个班级乃至整个年级的分数天花板。她的分数自然就成了别人关注焦点。接近满分的成绩似乎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同时还是有许多人觉得不可思议。三中学霸如云，可是神才之辈也仅此一两人而已。

　　周三的时候成绩单和排名正式被公布，就贴在进门的墙壁上，大家都很默契每次进门来状似有意无意地往右边扫一眼，其实早就将自己的成绩和对手的成绩记得清清楚楚。

　　黄齐松这次没有考得很满意，被虞欢她们两个掰开了来嘲笑，连坐垃圾角的那个女生也特地过来奚落他一番。
　　“看你以后还嘚瑟抛水瓶了不？”

　　黄齐松有气无力撑头盯着试卷发呆，软绵绵说：“我这分数看来这次选座位，得去坐垃圾角接你的位置了吧。”

　　郑雪说：“不一定的啊，毕竟你也612嘛还不至于太差，对吧，虞欢。”

　　虞欢心领神会点头：“是啊，612嘛虽然赶我们俩差了五六十分，不过说不定你还坐看门的这个位置呢。哼哼。”

　　黄齐松不乐意地看了眼她们幸灾乐祸的脸，心里巨烦。

　　栗舟不声不语低头收拾东西，虞欢郑雪相顾一眼后问栗舟：“舟舟，待会儿选位置你要去坐哪儿啊？”

　　栗舟：“后排电风扇底下那个。”

　　“啊，你要去坐最后一排啊，那你能听得见前边儿老师讲课吗。”

　　栗舟：“听得见。”

　　虞欢：“唉！也是，舟舟上课应该也不用怎么听，单靠自己刷题都能考得很好了吧。”
　　“只不过那个位置很孤单唉。”

　　栗舟：“没关系。”

　　“那好吧。我和郑雪会坐前边一点去，以后上厕所再和我们一起咯。”

　　栗舟在收拾抽屉里不常用的一摞试卷时，发现里面夹着一只没有署名没有落款的淡黄色信封，栗舟抽出来摸了摸信封厚度，信封里应该揣着几张纸。是谁给她放在抽屉里的，什么时候放的？

　　中午放学大家正式换位子。栗舟离得比较近所以搬东西很轻松，再加上黄齐松帮忙三两下就挪过去了。许修这次考得也不错，选择权还挺大没想到最后竟然也跑来坐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非要生和栗舟做同桌。

　　徐薇进来巡视大家换座位的进程，走到最后一排看过后面的布局后，她对郝东说：“我们班现在有46张桌子单多出来一张，这张就先空着吧。”徐薇敲敲那张空课桌的桌面示意着说，“等以后保卫科来收走，先不管它。”

　　栗舟低着头认真写题。

　　徐薇俯身对她另外交代：“你待会儿下午放晚学来办公室一趟，老师跟你简单聊聊。”

　　栗舟点头：“好的，老师。”

　　旁边许修问栗舟：“老徐找你什么事？”

　　栗舟：“还不清楚啊。”

　　许修：“用力聪明的小脑袋瓜预想一下。”

　　“嗯——”栗舟想了想说，“可能会问问我月考的试后复习计划，然后还会问问那天我们帮周颖打架的事情吧。”

　　许修忙说：“那天你没出手，不要管，老徐问你什么你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跟她们一起出去买书碰上的。”

　　栗舟点点头：“嗯。”

　　下午晚学铃声刚过，栗舟就收拾好东西往老徐的办公室去，这会儿大家都去食堂吃饭或者回寝室洗澡、洗衣服，整条走廊还挺清净的。栗舟站到老徐办公室门口，里面传来轻轻的对话声，栗舟听见了陈岑的声音。

　　她想起来了，陈岑班主任的办公室也在这里。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高大的红白相间的校服身影跟她撞了个满怀。栗舟提前一步往后退并及时偏头，才避免对方撞到自己的鼻子，不过鼻尖还是蹭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栗舟抬眸看见那张干净的脸，他的眼睛，好像比梵高漫画里的天空还要星河灿烂。

　　许修虚扶栗舟的肩，手指却下意识要去固定她的身体，几乎是以自己的胸膛去支撑她的后背，好笑着问：“你没事吧。”

　　栗舟摇摇头。

　　许修：“没事就好，怎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好虚啊。”许修敲敲她的脑袋瓜。

　　栗舟抿着唇不说话了。

　　陈岑说：“没事那我先走了。”

　　栗舟文质彬彬点点头：“嗯。”

　　陈岑走了一小段距离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似的转头回去看栗舟。栗舟立时嘴唇弯了弯，好像在说，还有什么事。

　　陈岑声线一如既往平缓显得很没有感情，他说：“谢谢你们那天帮周颖。”

　　噢，原来是为了这个特地停下来谢谢我。栗舟摇摇头。心道，那就大可不必为了这个再特别来谢我，其实我也什么都没做。如果你真的想谢我不如做点实际的事情。

　　陈岑看着栗舟深邃又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不明所以。

　　栗舟启唇：“那种秘密你确定要帮周颖守下去？不全部如实告诉我？”她建议道。

　　陈岑：“什么秘密。”

　　栗舟嘴唇弯了弯，她有点想笑，连旁边的许修都既无趣又无奈地直摇头。栗舟继续对陈岑说道：“你以为带着她一起逃避就是救赎或者解脱？”

　　陈岑表情愕然，很快就蔓延上某种不想搭理的姿态。

　　栗舟：“那你也未免也太天真，或者异想天开了些。”

　　陈岑眉端不断皱起，好像真的听不懂栗舟在讲什么一样问“你在乱说什么。”

　　栗舟说：“风雪或许暂时能掩住满地的血腥，可是等雪融化时什么都会原形毕露。”

　　“到时，掩盖和沉默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帮凶。”

　　陈岑疑惑反问：“你说的是秦许哲失踪的案子，你认为我和周颖是知情人？”

　　栗舟嗤笑：“是啊，不是还能有谁呢。不是你们，我还会说谁呢。对吧。”

　　陈岑面无表情道：“十分抱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刚才你讲的才让我一时间感到茫然和无解。对了，周颖也对此一无所知。如果我们哪儿做得不对让你产生了什么误解，我道歉，请你不要去干扰周颖，她是无辜，也是可怜的；如果你心里还有疑虑也可以自行去警察局说明。对于秦许哲同学的失踪，我很痛心，也……无能为力。”

　　许修同样以嗤笑和一屑不顾去回应上面陈岑讲述的一堆诚挚的发自肺腑的废话。

　　“你觉得你这么糊弄我，谁能信吗？”栗舟不悦道，“你搪塞我也要多动动脑筋，我不是傅光。”

　　陈岑喉结微微动了动。

　　栗舟说：“我推断过不了几天周颖就会从医院回到学校继续上课，毕竟她的病情还不算严重，对吧？”

　　黄昏夕阳斜的倒在男生身上，他的身体一半在昏黄的光影里，一半立在阴暗里。栗舟却迎着暗淡且冷凌的光继续说：“你去警告过傅光了。”她补充道：“我猜测的。”

　　陈岑矢口否认：“你知道什么。我没有。”

　　栗舟继续说：“因为他那天的吼声不但没吼退敌人，反而用力吓到了周颖。你以为他是故意的。”

　　陈岑冷言冷眸，对此问话无动于衷。

　　“其实都是坏人，何必残杀呢。”
　　栗舟双手抱着习题册，低着眼睫微微笑道：“如果你什么时候愿意陪周颖去警察局说出真相，记得告诉我一声。”

　　陈岑微微眯眸。

　　栗舟说：“我不想到时候连你和周颖也牵连进去。”

　　陈岑这时才有激动的情绪，对栗舟警告道：“周颖从来都不是帮凶！”

　　栗舟：“可你是，对吗。”

　　“我很佩服你偏袒周颖的担当，可是作为旁观者，你真的快要和凶手站在一边了。”

　　陈岑望向栗舟的眼神里多了些天上星星身边的没有东西，栗舟感知到了并称之为压抑暗空，那种压抑好像下一秒就可以杀死她一般。许修撑起身子重新站到了栗舟身边和她肩并肩。栗舟也随之挺直了腰杆，她不怕。

　　陈岑抿紧了唇。

　　只见他向栗舟微微颔首，斯文礼貌转身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就离开了栗舟的视线。

　　“喂，他已经走远了你还在看，他就这么好看？比老子还好看？”不知道何时许修又重新双手抱怀倚靠在旁边墙壁上，一脸不爽盯着她。眉眼轻轻往下挑，唇喏着，很是不悦。

　　栗舟无奈，对他笑着说：“这种时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醋你也要吃？”

　　许修：“吃他的醋？我看起来很没人追的样子么，犯得着连他都嫉妒？”

　　栗舟反问：“你不承认？”

　　许修：“废话。”

　　“那你慢慢受用，我先进去了。”栗舟抬脚往老徐的办公室里走。

　　许修脸一扭嘀咕几声：“没良心。”

　　*

　　栗舟突然敲门走进办公室，徐薇都微微愣了一下，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谈话内容里缓过神来。

　　栗舟恭敬乖巧朝徐薇办公桌的方向微微鞠躬，“老师，我来了。”

　　“啊。”徐薇昂昂下巴示意栗舟坐到她旁边那个空位上去，方便讲话。

　　栗舟依言坐下，徐薇温和对她道：“这次你考得非常不错，老师很高兴你回来的第一次半月考依旧能保持你之前高考的水准，可见你的心态已经调整得差不多，老师很欣慰。”

　　栗舟细细地听着之后的话，徐薇的谈话其实是有准备的，谈得很面面俱到。她安慰栗舟关于秦许哲失踪的案子会有专业的警察去处理，让她安心备考、复习。

　　还有学校里关于周颖的流言蜚语，徐薇希望不要影响到栗舟。那些东西本来就不该栗舟这样的好学生参与进去，她是整个三中的学生标杆，更是未来国家的希望，所以徐薇希望她每天接触到的东西都是无比正能量的。

　　栗舟说：“老师，我没有。”

　　徐薇喝口水轻言细语说：“那老师怎么听说周日那天周颖被围击事件，你也在现场，你在哪儿做什么？”

　　栗舟说：“我是去那边买书的。”

　　徐薇：“碰巧路过？”

　　栗舟：“嗯。”

　　徐薇：“真的？不是因为贪玩儿去的？”

　　栗舟摇头：“不是。”

　　徐薇了解栗舟沉着乖巧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她相信栗舟，因为栗舟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