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关山》绛尔

36、第 36 章

　　距离崔骄骄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崔守业知道她尚未跨过那道坎。
　　真正忘却的人，笑意会自内由外而发。她还没忘，所以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埋头捯饬那些木雕玩意儿。
　　他进去看望过她几次，却发现她一次比一次沉默，好像这样做，便可以阻止任何人走近心防。
　　他知道她一定可以熬过去，于是给她时间去遗忘。

　　一日下午，崔骄骄正专心雕琢手中小雀儿的喙时，忽然听到丫鬟报席松来了。
　　她愣了愣，才从专注的状态中抽出心神，忙笑道：“快请他进来！”
　　她放下小雀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木屑，一抬头便看到席松脚步拘谨地走了过来。

　　他的模样同之前相比没多大变化，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不少：“崔姑娘好久不见，可有打搅到你？今日有些唐突了。”他见到她后，神情便放松了点。说句不害臊的，他颇为喜欢与她相处的感觉，甚是自在。
　　“不打搅不打搅，我倒是没有听到你要来的消息。”
　　她请他在旁边坐下，随即就有丫鬟过来奉茶。

　　席松“呃”了一声，眼神扫过书案上的东西：“没有吗……前段时间我爹便托人送了信来，因着要到这边处理一些事情，于是顺道上府来探望一下。”
　　她知道她这几日心思较为单一，极少关注外面，便扶额露出歉意的笑：“一定是我爹忘记同我说了。”
　　席松笑着说无妨，转而问起她的木雕来。
　　她捏起小雀儿，托在掌心给他看：“快完工了，还差半张嘴呢。”
　　他毫不吝啬地夸赞：“挺好看的。”
　　“你觉得好看？可我却觉得怎么看怎么丑，一没神二没形的。”

　　席松不禁笑出了声：“那是崔姑娘严以律己罢了。”
　　“哦，是吗？”她挑了下眉毛，将雀儿在手中掂了掂，“席公子这回过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看着好事将近啊？”
　　他白皙的面孔微微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被你发现了。”
　　“你爹答应了你们的事情？”
　　他点头，眉宇间却绕上几丝不如意：“但是我爹只许我纳她为妾，正室……”他并非是个不知足的人，可对于心爱的人，他总是想给她最好的。

　　这种情况已是所有结果中十分美满的，崔骄骄也别无他法：“她如何看待？”
　　“……她说，只要跟着我，做什么都可以。”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待她吧，别辜负了这一片情意。”
　　“我晓得的。”说到这里，席松对她露出感激来，“多亏了当初崔姑娘的一番提点，才叫我醍醐灌顶，明白人定胜天四字。”

　　人定胜天吗？
　　她把这几个字翻来覆去嚼了几遍后，不由牵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席松发觉她的异样，迟疑着询问道：“崔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想起了一些事情，席公子不用在意。将来若是定好了日子，记得传请帖来，我人不一定能到，心意肯定是要到的。”
　　他像个少年般，红着脸应了个好，接着祝福她：“也希望崔姑娘可以早日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她爽朗笑道：“承你吉言啦。”

　　除了盛北斗，崔骄骄倒是真的没想过和其他男子白首偕老的情景，可他的拒绝已让她逐渐死心。
　　她不是一个习惯认命、常常放弃的人，但再多的喜欢也抵不过心上人的冷眼相待。当所有付出没有任何回报时，这便是心灰意冷的第一步。
　　她的心灰意冷来得不早不晚。她坚持过，努力过，现在也要放弃了。
　　她舍得放弃他吗？她在心底问道。

　　崔骄骄以为自己同他的缘分走到了尽头，却不想因为一封信而重燃了信心。
　　信是崔守业接到的，也是他亲自拿过来的。
　　她接过来随意一扫，发现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待她展开阅毕，下唇已被她无意中咬的泛白。
　　即使过去了好几天，他的一举一动还是能够影响到她的心情。几乎是随心所欲的。

　　崔守业早就发现她情绪不对了，极力忍耐至她看完后才急忙开口：“究竟怎么了？！你跟爹说！不要瞒着爹！”
　　满腹难过就快要溢出来，她的眼中攒起泪花，却拼了命的阻止它们掉下来：“他要走了，他是为了躲我才走的……走了也好，最好以后再也不见！”
　　“是谁要走？”
　　她做了个深呼吸，将手中信纸递给他：“只是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她倒也倔强，竟硬生生地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信上的文字很短，粗略几眼便看完了。崔守业拿着那张薄纸，复杂地望着眼前的女儿，终是不忍她如此难过：“你这性子，和我当年一模一样，都是痴情种。”
　　崔骄骄闻言冷笑一声，夺过信纸快速撕碎，地面上很快落了一层白色碎片：“我可不是痴情种！这痴情的人谁爱当谁当去，我就不信能捡到什么好处！”
　　“喜欢一个人并非坏事，这痴情还是能不学就不学。”
　　她气得跺脚，指天发誓：“我明天就会忘了他！不，今天就可以！”

　　崔守业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幽叹一声：“爹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爹说吧。”她收回手指，平复了一下情绪。她觉得今天应该没有其他消息比这个更刺激了。
　　“你知道你去年喝醉的那晚，是谁送你回来的吗？”
　　是她躺在外面看烟火睡过去的那次？她迟疑了一下：“……不是酒楼的人吗？”
　　“你好好想想。”他摇了摇脑袋，“乖女儿，现在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不可能！别人都可以，就是不可能是他！
　　崔骄骄咬紧一口银牙，面上是千千万万个不信：“肯定不是的，爹你一定弄错了。”
　　“可爹是亲眼所见，难道这也会看错？爹准备去接你的时候，清清楚楚看见他背着你走去后门。你当时醉的一塌糊涂，自然不知道是谁将你带回来的，唉。”
　　“但是……”她皱紧眉头，实在想不出他出现在她身边的理由，万一他只是刚好路过呢？“为什么之前没有跟我说？”
　　崔守业有些无奈：“爹不说，就是在等你哪一天憋不住了告诉我，爹不想强迫你啊。”他看着她失落的神态，心里也跟着心疼起来，“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他肯愿意背你回来，说明心上有你。”

　　心上有她？心上有她！
　　她忙抬起眼，全身上下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焦急无措：“我、我该如何是好？”
　　“看你想怎么处置了。忘了也好，捡起来也罢，爹都希望你可以一直快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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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自己写的很差……
下一章应该在周一，欢迎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