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关山》绛尔

37、第 37 章

　　“往前走是什么地方？”晚春的日头已有了些盛夏的感觉，崔骄骄坐在路边凉亭里，一边拿帕子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边问道。
　　跟在她身边的是两名崔家的家仆，他们自幼便进了崔家，很受崔守业的信任，之前也常常随她出门。这二人，一人性子沉稳，一人灵活，合在一起倒是极好的搭配。
　　灵活的家仆摇头说不知。
　　另外一人则道：“应该是往陈川的方向。”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陈川这个地方她不算陌生，却也不太熟悉，只在他人口中听说过几次，离桃仙城似乎有不少的脚程。
　　亭子内送来一阵清风，她望着前路眯了眯眼，没多少心思去忧虑路途遥远的陈川，因为目前能不能追上早她出发的盛北斗都很难说。

　　这次虽然还是她主动去找他，但是情况和之前都不尽相同。这回她有崔守业的支持，而且得知了盛北斗的“小秘密”，骨子里头到底多了些底气。
　　可同时她又在惧怕，怕他死活不认。她存着这样小心敏感的心思，万万不能再被拒绝了。
　　她十分明白，他再无情一些，他们之间便是永诀。

　　坐在石桌旁的女子眼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愁绪，平时爽朗自在的姿态已不知丢去哪里。
　　那个灵活一点的家仆见她这般，不禁在心中叹了声气。论专情与胆大，他家小姐自然是第一的，他羡慕她这样的勇气，甚至也幻想过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与那个人的身份差距太大，已经不仅仅是门第之间的距离了。说句不好听的，他那样的身份若被有心人知晓，整个崔家都很有可能被牵扯进去。
　　他的目光变得哀怨起来。从之前的感慨，到现在的担忧，崔骄骄的事情成为了他眼下最关心的。

　　作为身旁这道目光的中心，崔骄骄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忽略下去了。
　　她偏头看向他，薄软的帕子被她当成扇子使着：“若是累了，你就坐下来歇会儿，我不会拦着你。”

　　他忙摇头：“小的不累！”
　　闻言，她面上堆起疑惑：“那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想回去了？”
　　他啊了一声正要解释，却被同伴不轻不重地碰了下。同伴怕他说出惹她不高兴的话，便先他一步开口道：“他这是嫌天热呢天热呢。小姐你也知道，他素来怕热，才这丁点太阳，他就晒得不行了！真没出息！”

　　一个支吾不敢言，一个拼命打掩饰，崔骄骄信他们就有鬼了。
　　她索性转了个方向，面朝着他们，眼中是一片通彻：“说吧，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我不会骂你们的。但要是不说，你们现在便可以返回桃仙城了，省得看着我心塞。”

　　灵活的小子一看瞒不住，只好先讨饶：“小姐真的不会怪罪小的？那小的可就说了！”
　　她很有耐心地“嗯”了一声。

　　“小的先前在想，小姐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他偷觑了眼她的脸色，见其十分平稳，才继续说道，“不提能不能追上，若是那人不肯答应小姐呢？那小姐的一番苦心便都付诸东流了！而且像小姐这般的大家闺秀，追求的人肯定排到烟波山去了，又何必专情于一人……”
　　崔骄骄仔细想了想，好吧，经他一说，她反复无定的心思反倒平静下来了。
　　她清咳一声，十分严肃地望着他：“小二我问你，你可有喜欢的人？”

　　被唤作小二的家仆有些懵的摇摇脑袋，带着些不好意思：“暂时还没有呐。”
　　“假如你遇到一个非常喜欢的人，你难道不想天天看见她、跟她在一起？”
　　他当然想啊！可是他不能承认啊！否则之前的那番话不就白说了？
　　小二紧紧地闭上了嘴。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她睨了他一眼，手中帕子被她摇得越发欢了，“你能看清的事情，我自然也能看清。放心，你家小姐心中有数。”
　　话可以随便说，但事情真能那么轻易做到吗？
　　她的心中有数，是不是仅代表着她此时的想法？

　　自家小姐心意坚决，小二只能默默随她去了。
　　他现在就是觉得她扇风的姿态太不男人了。为了行走方便，她特地换上男装，乍一看去倒也有几分英气，加入这个动作后便显得有些突兀了。
　　所以，他要不要再提醒她一下？

　　老天爷开眼，翌日午时，崔骄骄终于在路边的一处茶摊上发现了盛北斗的行踪。
　　好在她脑袋转得快，扯着身旁两人就在最边缘的一张茶桌上坐下了。她这边紧张地不敢回头，那二人却还要伸长脖子去望，叫她一人一下给拍了回来。
　　“别看了！好好坐着！”

　　二人乖乖坐好，随即便有茶倌来招呼。
　　她轻声问道：“小哥，我打听一下啊。那边穿黑衣服的年轻男子，手里拿把剑的，他来多久了？”
　　茶倌扁扁嘴，挺不耐烦的：“我哪里记得这么多啊……”若真心想问的，随便掏两个子儿出来，他不是不能记不起来，反正一天拢共就这么几桌客人。可眼前的人分明没这个想法，挥挥手，点了一壶最普通的茶。他不禁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走了。

　　崔骄骄掏出手帕开始擦桌子，同时小声抱怨着：“什么世道，问个话也要赏！”
　　“小姐莫气，现在都是这样的，谁不想多占几分便宜啊？”
　　所以她坚决不出一个子！她垂下脑袋，跟他们说道：“你们悄悄地看一看那个人在干嘛，小心别被他发现了。”

　　小二很快找到了盛北斗，他盯了几眼，才回道：“没干嘛，好像还在继续喝茶呢。”
　　她点点头：“那就好！给我仔细看着，别让他偷偷跑了。”
　　她害怕自己被他瞧见，以致于连个侧脸都没认真看。忍耐了许久，她终是克制不住想要扭头去看他的冲动，待她再回神时，她已盯了不少时间！
　　盛北斗的身体动了动，她就像叫刺扎到一般缩了回来。

　　“如何，他有没有发现我？”
　　小二摇头说道：“他倒是没有看过来，不过他现在准备走了。”
　　崔骄骄当然不可能任他在眼皮子底下溜掉的，是以，他一离开，她便尾随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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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我太高估自己了。前两天搬家，两个地方都要打扫卫生，白天还得上班，加上很多事情未定，拖延了几天。我实在是抱歉，空下来一定多多更新【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