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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冥冥之中 ...

  •   比上次乾清宫牵手离开还要嚣张大胆,胤礽就这么抱着我穿过了半个畅春园,一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王公大臣,远远见了我们都默默垂头跪在路边,并不敢上来请安扫兴。

      “吃了两个月素吧,你又瘦了。”进了云涯馆,他终于把我放下,两人相拥而立,细细打量对方。

      “知道太子爷回来要抱着我走这么久,不敢长胖。”我笑眼迷离的看着他,本来俊朗的脸庞和弘晳一样被晒黑了点,身着朝服全身上下散发着成年男子特有的自信魅力。

      “你就是再胖几圈,爷也抱得动啊!”

      亏我这两个月一直反反复复琢磨,当日紫云堂说好的各退一步,我是不是应该装的对他毫不在意,骗过康熙,让康熙觉得我已经抽心而退,只对他效忠,再伺机而动。

      抑或是说我应该更狠心一点,连胤礽都一并骗过,让他以为我爱上了四爷,恨我厌我无视我,这样任何人都不能再用我来钳制他了。

      现在看来,我的这些小心思幼稚到无法想象。我们两个的眼神,瞎子都能感觉到,康熙连看都省了,直接官方纵容默许了我们。

      “胤礽,你也不知道我会来吗?”

      “嗯,那天皇阿玛换下了本来要去迎太后的五弟让我去,我就以为他还是不让我见你,可惜圣命难违,只能匆匆而去。”

      我赶忙把他搂紧。

      “今天好容易赶回来,本打算见完皇阿玛就去找你,结果出门前人还没散,皇阿玛就当众说你已经不在云涯馆了,我一听只觉得身坠汪洋大海。”他同样用力回抱我,“结果居然一出门就看到了你,真是天幸!”

      我在他怀里笑的乱颤,踮起脚贴着他耳垂说:“天幸什么?天幸你皇阿玛是亲阿玛吗?”

      他听了只笑着刮我的鼻子。

      五日后,忙完了一大堆朝务的他终于忙里偷闲带我从园子里跑了出来。

      从畅春园到十刹海并不很远,几乎是在同一个地方下了车,又站在了净业湖边的垂柳下,抬眼看看身边的人,我也想感叹,真是天幸!

      进入八月,荷花花期已过,湖面残荷大多都被拔去,更显得水面广阔,天高云淡。古代的一切都讲究个时令,过了季马上就没有,之前沿街叫卖的酸梅汤,冰葫芦儿等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煮好的桂花甜酒,菱角,鸡头米,各种秋季水果诸如红枣,葡萄也开始上市了。

      今日游人远没有七夕那天多,连许多门口的迎客都不知道躲去哪偷闲了,不过我和胤礽都是怕吵闹的人,这样反而更合心意。

      走了没多久,那对卖花兄妹不知是不是认出了我,居然又迎了上来。

      “公子公子,要不要给您夫人选支花戴?”小男孩说完,又是满眼期待的看着胤礽。

      我忍不住笑了,傻孩子啊,你没认出来这不是同一个公子么?

      胤礽见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笑,故作不满的横我一眼,还没说话,小女孩就举了托盘跪到他面前说到:“夫人比花都美呢,公子买一支亲手给夫人簪上吧。”

      胤礽从腰间荷包里取了两粒金瓜子,两个孩子的眼都看直了,结果他又握回手里:

      “记好爷这张脸!这是爷的夫人,以后不许乱叫!”胤礽也没当真打算吓唬两个孩子,只装作严厉的说。

      两个孩子看看他,又看看我,一起狠狠点了点头。

      这时胤礽才把金瓜子给了他们一人一粒,两个孩子还是磕了头就跑,结果没跑出去两步,小女孩又回来了。

      “公子,给您夫人选一支花吧。”

      胤礽于是又从荷包里去了一粒金瓜子出来给她:“记住了,爷的夫人从不簪红花,下次有蓝花再来问问吧。”

      小姑娘接过去又磕了个头这才去追哥哥了。

      我在边上笑的已经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爷说的不对么?”胤礽挑着他那好看的眉毛问我。

      “你倒是大方!”上次四爷给了一粒金瓜子,我都觉得太多了,特别想问他,你没带铜板吗?只不过那是四爷,他乐意我也不好多说。

      这次胤礽可好,直接给出去三粒金瓜子!还一支花都没要!

      “你缺银子使?”他解下腰间荷包帮我挂上,“回去我叫人送几筐过去给你赏人用吧。”

      我顿时无语。

      其实康熙给我开的,一直是略高于固伦公主的俸,那些银子对我意义不大,只不过是明着宣布了我在康熙心中的地位,让这宫里的人不敢轻视我而已。而且云镜一早说的不错,这宫里康熙包吃包住,发衣服给首饰,以我的身份,还能选厨子点菜。偶尔出门,次次都有人跟着买单,根本花不到我的钱。

      胤礽那边就更不用说了,用徐敬谦跟我学的话来说:“太子爷恨不得把毓庆宫都搬空了塞进养心殿。”

      唯一能花到钱的地方,也就是打赏打赏身边这十来个人。出了养心殿,也只有乾清宫的郭东海和毓庆宫的何柱儿能收我的赏,剩下的魏珠看不上,苏培盛不敢收。

      只不过说到银子,我又想起件事来。

      “胤礽,那日你四弟带我去悯忠寺做法事的时候,我跟他说好了功德算我一半,这么久了我倒是忘了拿银票给他。”

      “嗯,回头我让常泰亲自跑一趟四贝勒府。”胤礽点头微笑,“你若是信这个,爷天天叫人给你做功德。别说法事,你以后想盖多少庙都使得。”

      “盖庙?”三百年后,我也是平民百姓,可从没想过这个,“会不会太奢侈了?”

      “盖几间庙而已,又不是烽火戏诸侯,你怕什么?”

      我想起当日正阳门外一起听的第一折戏,也凑到他耳边:“你放心,我不会做杨贵妃。”

      “以你的性子,只怕是个武则天。”他一听就明白我说的什么,嘴上却还不肯罢休。

      “哦?那你怕吗?”跟他斗嘴上边我一向不输。

      “爷的脾气看着像是高宗?”胤礽笑的咬牙,用手勾起了我的下巴,让我跟他明亮骄傲的眼睛对视,“相互成就的姻缘才能走的长久,你当日说的话,每一句爷都记得。”

      我在心里大呼,最后那一句,西巡之前康熙也对我说过,不愧是唯一亲生亲养的儿子,这对父子的神态言辞,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行至道路尽头,又到了当日我听到那些书生议论的地方。

      “王大人还好吗?”

      “嗯,我从京里选了两位博古通今善书画的名医给他,王大人年事已高,身体常有不适,山东虽人才众多,但杰出者多居京城,有杏林高手在侧,想来能令他晚年生活舒适很多,也多些精力著书。”

      “你怎么能这么贴心?我都没想到!”若是其他皇子,恐怕只会大手一挥给银子送女人,我万万没想到胤礽对王大人居然如此细致周到。

      他牵起我的手放在胸口:“但凭一颗赤子之心。”

      “唉。你真好。”我叹了气回身看向来路,这才想起那天看到十刹海时的穿越之感。

      果然,跟四爷出来,一门心思看景,跟胤礽出来,我净一门心思看人了。

      “胤礽,这十刹海可是明代就有?”

      “此处设计于元代,是元大都最初的规划之一。”

      “那你闭上眼。”我伸出另一只手,他很有默契的牵住,和我一起闭上了眼睛,“假设,你现在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来到了三百年前的永乐年间,睁眼睛吧,你看,跨越了茫茫三百年,这十刹海边,依旧人来人往,除了人们的衣着发型,别的什么都没变。”

      “这个自然。”他点点头,“只是你怎么总惦记着明永乐?”

      “你又吃飞醋啊?”其实我只在陈相府城墙上提过一次,他就记住了。

      “爷才不吃古人的醋。”

      我心里默默笑到,你吃“古人”的飞醋还少么。

      “现在咱们一起去这永乐年间经历一场?”我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对他说。

      “执子之手,”他认真的看着我,我不说话,等着他下一句诺言,结果他捉狭的笑了:“永乐一游。”

      “你!”我装作生气甩开他的手。

      “别甩开爷的手啊,这三百年前的永乐年间,你可就认识爷一个人啊!”他赶紧把我的手抓回来紧紧牵住。

      我笑着笑着突然就想要流泪了,这三百年前的康熙年间,我也是只有你啊!

      不管时局如何变化,人心多么莫测,你可能牢牢牵住我的手绝不放开?

      趁他发现我眼神变化前,我赶紧说道:“自古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到了这里,我们都不再有天生尊贵的身份,该如何谋生呢?”

      “金榜题名时啊,爷想了很多年了,只可惜皇阿玛不准我混进去考试,总算在这实现了。”胤礽听了大笑,又凑近我问道:“爷去挣个状元夫人给你当当?”

      我笑着不说话,只用手掐了他腰一下。

      以胤礽的书法文才,考个状元简直易如反掌,况且若此时真是永乐年间,作为熟知历史的后世者,封侯拜相,功成身退,对于他来说绝对不难。

      “那倘若你我身份不明,无法参加科举呢?”

      “那也可卖些字画,代人写信,教孩童读书,日子会清贫些也能过得下去。”他看了一眼我鬓间又道,“日日买花给你戴还是不成问题的。”

      “卖字卖画你准备署什么名?爱新觉罗·胤礽吗?你的丹青写意那么传神,不怕名气太大流传到三百年后跟自己重名吗?”我捂了嘴看着他笑。

      “爷有汉名啊。”

      “是吗?叫什么?”

      胤礽一向亲近汉人多过满人,又喜欢跟各路文人才子作诗饮酒,我早该想到他会有汉名!

      “你猜。”

      “艾先生?”

      “不是。”

      “罗公子?”

      “不对。”

      “龙少爷?”

      “再猜。”

      “黄二爷!”

      我说完最后一个,看他伸手要捏我脸,赶紧笑着跑开了。结果没跑几步被他从后面一把抱住,在我耳边问道:“李夫人你要跑去哪啊?”

      对啊,我早该想到的,他用的是母姓。赫这个字少数民族意味太重,李和里谐音,又是汉族大姓,所以姓李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胤礽胤礽,胤可以谐音一,礽自然是还是城,李一城,你的汉名是李一城对吗?”他在街上这样抱着我,周围已经有很多人远远在围观,这里不是禁苑,也挡不住人家看,我真算急中生智,想让他赶紧把我松开。

      他闻言放开了我,笑着对我点点头:“想起来就好。”

      果然以前的锦颜是知道的。

      “那我以前可有汉名?”

      “你倒没有,我给你取个。”他看湖面思索,“倒是可以以名为姓。”

      “金颜?”我歪头思量。

      “爱新觉罗就是金,你若是跟我同姓就麻烦了。”我知道他说的是同姓不婚。

      “不若效仿颜真卿,以颜为姓?”他用询问的眼神看我。

      “颜锦颜吗?”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这究竟是什么缘分?为何他会想到让我姓颜?

      “那自然不行,锦可与景谐音,颜可同圆,阳,胤,韵。”他认真的一个音一个音地思量:“颜景圆,景阳,景胤,景韵,竟是颜景韵三个字最像你!就叫颜景韵可好?”

      我仿佛瞬间被人抽空了力气,再不想管别人怎么看,直接抱住了他:“胤礽,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爷啊!”他也搂紧了我。

      “你又占我便宜!”

      “是你自己许了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去年此时,在毓庆宫我书房遇见胤祉那次,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那时候啊。”我拼命搜索脑海中的记忆,那时候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跟他说每一句话都要思索半天,生怕露馅儿。

      “我不是怪你,当日你伤的太重,我带你到宫外太医家前,几乎都以为肯定要失去你了。所以如今不管你是什么脾气什么性格,你还能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就已经是上天待我不薄。况且如果你不是受伤,也不会忘记之前种种,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

      “我还是喜欢听你自称爷。”

      我想起来了!

      “天呐,我都乱说了什么!”我一下哭笑不得,羞的捂住了眼睛,原来那会我就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你可以自称是我老公啊。

      “怎么是乱说,只能说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胤礽,颜景韵这个名字以后不要再提起好吗?”我想起第一天康熙的告诫,知道这是他的底线,破了他可能会直接杀了我,他若是杀了我,胤礽会怎样做我不敢想。

      “你若不喜欢我不再提就是。”他见我神色认真严肃,连忙应我,“那不如就叫李锦颜?”

      “这会你又不怕我和你同姓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长弘的额娘,弘晳的额娘都是姓李佳。

      “此李非彼李,再说李是大姓,五百年前也未必是一家。”

      这一路上的闲谈,竟然比当日苏嬷嬷留给我的话禅机还深,只是谁能想到这一年十刹海边上的戏语多年后竟然全部成真。

      “锦颜,你看那边是谁?”胤礽没注意到我的神情,牵起我的手喊道。

      我抬头一看,原来我们已经走回刚才的街口,一位年轻公子正扶了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下车,待公子转过身来我一看,也是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他?”

  • 作者有话要说:  30/11/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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