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哥种田记》君山丐丐

52、茵陈

　　“所以，书也就罢了，为什么连纸墨都要在这儿买？街边不都有卖纸笔的吗？ ”

　　看着手里沾手就黑又切得歪歪扭扭的墨条，花无道还是哭笑不得，虽然街上卖的是黄纸，草纸，炭条等物，但至少不会价不对货吧。这东西稍微一碰就掉渣，他现在满手都是黑的了，活像中了什么武林奇毒一般。

　　“这是文人的书店，怎么能比？你看这纸都是白色的宣纸。”小哑巴叉腰理直气壮地说。

　　“好好好是宣纸。”再白的纸现在也花了，而且这么厚的宣纸他花无道可没见过。为了不争论下去花无道认输了，“还要去哪儿吗？还有一下午功夫呢。”无论何时陪人逛街都是痛苦的，花无道认命又抱起了东西。

　　“我们去码头看看吧！小胖子说了码头可以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还没见过呢。”

　　小哑巴倒是时不时一个想法，精神得很。

　　“那便去吧。”花无道抱着东西自觉跟在了小哑巴身后。

　　“怎么去？”小哑巴歪头看向花无道。

　　“……”所以要问他吗？他虽然已经在这镇上来来去去跑一个月了但是以他的路痴程度有可能找到吗？

　　“二位是否是想去码头？”啪一声扇响，来人已显露了身形，对着他们粲然一笑：“好久不见了小哑巴。”

　　“……”花无道沉默地盯着他。

　　小哑巴满脸问号。

　　看气氛着实有点尴尬，黄少爷笑笑：“在下在一旁听见你们要去码头，正好同路，又是熟人，想来二位不会拂了在下的面子吧？”

　　“你是？”花无道谨慎地问。

　　“……黄少爷，之前小哑巴走丢了，换给他簪子的那个人……你头上戴着的这个。”黄少爷很无奈，这两口子都什么记性啊。

　　“记得，是你。”小哑巴腼腆朝他点点头，又把嘴紧抿上了。

　　“哈哈哈，你们不是要去码头吗？顺路顺路哈哈！”说着黄公子一马当先，走到了前头，回身示意他们跟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花无道和小哑巴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他们才不信真是巧遇。不过却也跟了上去，静观其变，这人来路不明，平白得罪人并不是个聪明事。

　　青镇是三面环山，要不是镇前有一条大河就发展不起来。此刻在码头上来往了除了来往的客商，搬货的劳工，其中不乏还有些与中原人不同面貌的人。

　　“你看，那些汉子好矮。”小哑巴板着脸，头却凑近了花无道耳边小声说。十分的古灵精怪。

　　“哈哈，不用小声说，那些都是来我国朝贡经商的扶槡人，自是要低我大荒人一头的，不用怕他们。”黄公子扬着头把着扇子一脸自得。

　　“他们虽矮小，但是个个行为举止都很怪异的样子。”小哑巴还是有些怕。

　　“外域人来此地时间甚短，未学礼仪，邯郸学步而已。不须惊惶。”花无道侧头安慰小哑巴，眼睛却在不经意间锁定了人群中一个灵活的小胖子。

　　怪不得周家阿麽总在说找不到人，原来是又跑到这里来了吗？

　　花无道笑了笑。看来周老先生的梦想要破灭了，这小子是打定主意想经商了。

　　黄少爷看花无道笑了，以为是对自己笑的，当时便更有底气了:“呵，自光武帝时两手空空初来朝贡就得了便宜，之后的朝贡便也只是送些美人而已，到现在倒是换成了使节，听一位到过扶槡国的人说，不过寥寥小国，为了争一个名额都会拼得你死我活。也就是仗着当权者喜欢，跳梁小丑。”黄少爷表现得十分看不上。

　　“争利，人性而已，被人奉承因而洋洋自得迷失本心也是人性，穷且亦坚，对于这般好学的人应该警惕才是。”花无道说罢领着小哑巴往小胖子那边走了过去。

　　“警惕”而不是“警醒”，有意思，身后的黄公子用扇骨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

　　那边小胖子正因偷偷摸摸上了船而被一个船工揪着耳朵骂，跟只肥虫一样左右扭着身体。

　　“这个汉子，放过他吧，我们会好好管教他的！”小哑巴急忙上去阻拦道。

　　“没什么，我们是老相识了，这小子隔段时间就在船上乱蹿。”穿着麻布衣、露着手臂、晒得黝黑的汉子把小胖子放下了，一笑就是一口大白牙。

　　“哼！爷往你着船上站就是抬举你了。”小胖子别了脸，仿佛没有见过刚才那狼狈的小胖子一样。

　　“你又跑这里干嘛，怪不得你爹爹整天都在骂：恨不得那小兔崽子腿又断了才好。”花无道轻描淡写地说。

　　“不许告状！我知道你两面三刀的！”小胖子叉腰道。

　　“哎呦，这小胖子，真可爱哈，还会用成语，上了几年私塾了？我看看这牙长齐了吗？”黄公子凑过来，看着这小胖子脸上的软肉，忍不住捏上一捏，却立刻被死死咬住手指，脱不了手，“哎呦！！！松口！！！！你小子属狗的吗？”

　　“布发！泥＃@＋“％＆戳！”小胖子发了狠咬着肉就不松口。

　　“我错了！别再咬了，再咬肉都下来了。”黄少爷哀嚎。

　　听到黄少爷实在受不住了，小胖子才自得地把牙给松了，完事还吐了两口口水清清口。

　　“哎哟，你们家这小汉子性子够烈啊？你也别被咬过吧？”黄少爷抱着自己剧痛的手，吹了又吹。

　　“我倒是没有，不过你看他牙长齐了吗？”花无道淡淡道。自己把手往上凑，估计这下看牙印能自己把小胖子多少颗牙给数出来了。

　　“你……你！”黄少爷头一回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周怀，你来这儿干嘛啊？”小哑巴好奇地问。

　　“听扶槡人说，前段时间有胡人进贡“波棱草”，有解丹毒的奇效，他们的使节想来求取。听说此草叶戟形至卵形，根部鲜红……”停顿片刻，小胖子压低了声音“形似大黄。我们可以弄点大黄来卖。”

　　正说完小胖子忽然就挨了花无道一个毛栗子（脑崩儿），花无道冷声说：“你父亲千方百计识假药，你倒贩起假药来了。”

　　平白挨了一个毛栗子的小胖子都懵了，带着哭腔辩解道：“那胡人进贡的草药说是治丹毒的，指不定是干什么的呢，古时他们还不是把胡瓜当药卖给我们的吗？我卖的可是实实在在的药。”

　　“别打他了，他的话也没错，不过那波棱菜原本就是填肚的菜而已，贩些药材到别国去也比这好。这小子还颇有些从商的天分。”黄少爷连忙把花无道拦住了，这小胖子看起来不像是他们的孩子，花无道此行似乎有些多管闲事，等人家父爹找过来怕是要说不清。毕竟自己教是一回事，别人教是一回事。

　　“心性未成，他现在只是耍些小聪明罢了。贪图这种利，迟早要出事。此时不教，更待何时？”

　　“自古少年成事者不在少数。商者，唯利是图也。你我不图利干嘛？难道是傻子吗？我又不是卖害人的东西，我是卖救人的！”小胖子激动地脸红脖子粗，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古语云：“斯商，不以见利为利，以诚为利；斯业，不以富贵为贵，以和为贵；斯买，不以压价为价，以衡为价；斯卖，不以赚赢为赢，以信为赢；斯货，不以奇货为货，以需为货；斯财，不以敛财为财，以均为财；斯诺，不以应答为答，以真为答；斯贷，不以牟取为贷，以义为贷；斯典，不以值念为念，以正为念。”
　　买进卖出原本千秋大业，商人重利本就天性，但利从何而来，何物为高，你根本就不懂，可笑你连第一条都没做到。你还想着做商人，如若放任你下去，带着你愚蠢的“唯利是图”的观念，怕是要丢尽你周家的脸面，更别说到时锒铛入狱了！”

　　看小胖子一下子卡壳了，花无道才耐心给他说明：“你只看到其中的利，但这里是青镇，镇中老少大概都知道大黄长什么样，这码头来来往往的人更不在少数，难道会有人不知道这个利吗？此外还有三点疑点。
　　其一，既然那草是胡人进贡，那身为一介草民的你怎么可能会有？其二，自古有将进贡之物赏赐给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国的吗？既然如此，那那些倭人为何会散布这些消息？就算是你一个小孩也知道。其三：青镇如今假药盛行，你能确定别人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给出货物的真假又分别会带来什么后果？这些你都想过吗？
　　自古的大商，如陶朱漪顿，皆是心思圆通周全、有大智慧之辈，更是能看透时机之人，既然你想今后从商，至少现在你就应该用你的脑子仔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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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花无道这一车话震惊了的黄少爷艰难吞了口口水道：“哈哈，看不出你看似温和话少，原来这么能（bb）说会道啊，哈哈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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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花无道：实不相瞒，在下万花bb机。淡定，都给我淡定。
　　小哑巴：（热烈鼓掌）
　　黄少爷：（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