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53、第五十三章 蓬莱楼

　　江踏白带着东西回到紫烟阁后，发现李落烟已将马车备好，正与丫鬟霞儿坐在里头谈笑，见他才来，李落烟敲了敲怀里的麒麟剑，埋怨道：“若不是我验过这把剑，我还当你塞给我一个假货，自己跑了呢。”
　　江踏白不客气地飞身上了马车，坐定了才道：“若不是我找齐笑有事，我才不想回来呢。”
　　李落烟听到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一丝微妙笑意：“鹿手侠找他会有什么事呢？听起来，好像也是个不容错过的情报。”
　　“你想知道？”江踏白笑。这个情报岂止不容错过，他这个名动江湖的鹿手侠竟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谁要掌握了这个情报，谁就能拿他与花家的七寸。这也正是他必须去找齐笑的理由。
　　“当然想！”李落烟眼睛放光，一脸期待地盯着他看。
　　“好阿。把剑还我，我就告诉你。”
　　“那还是算了，没得商量！”李落烟抱紧了怀中的麒麟剑，仿佛那剑一开始就是她的。江踏白知道她对麒麟剑的兴趣比对他本人大得多，绝不可能“因小失大”。倘若她知道自己因此错过了什么，必定痛心疾首。
　　“有个问题我倒是想问问你。齐笑他……为什么会把我放在你紫烟阁里？”
　　“这有什么好问的？”李落烟一边把玩着麒麟剑的剑鞘，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那小子在杭州没多少熟人。我与他曾做过几笔交易，他便来找我了。”
　　“那你可知，他是什么来路？”
　　李落烟一听这话，反倒讶异了起来：“你原来与他不熟？我见他把受伤的你送到我那儿的那副关切模样，还以为你们是老朋友呢。”
　　关切？怕是李落烟看错了吧。又或许是齐笑想一个人抓住他的把柄，不想让第二个人发现，因此才格外留心。
　　他也只能说：“不过是我救过他一次，他还了我一个人情罢了。”现在看来，以他的轻功，抱着受伤的他都能如履平地，那天晚上就算不救他，他也有自逃脱的办法。
　　“原来如此，”李落烟并不细究，“你问我他的来路，其实我也不清楚，就算想卖你这个情报也没什么好卖的。我只知他身体不太好，似乎是久病成医，自己也懂点医术。”
　　“我记得他说自己是书生。”迷迷糊糊之际，他的确听到齐笑这样说过。
　　“书生？”李落烟笑笑，“看他那客客气气的斯文模样，倒挺像书生的。只是这年头如此不济，连书生也要习武？”
　　江踏白不置可否，知道她的确不知齐笑的底细，多问无益，便掀开车帘子往外瞧了一眼：“烟姑娘，这个方向好像是去码头的吧？怎么，去桃花源得走水路？”
　　“嗯哼，猜对一半，”李落烟神秘一笑，“我说过我会送佛送到西。此去桃花源的第一站，我们先去码头，乘船去江心蓬莱楼。”
　　“蓬莱楼！”一直没有吭声的霞儿忽然有了活力，眼睛微微发亮，“小姐，我们要去吃好吃的吗？”
　　“你这小丫头还真懂得吃，”江踏白笑道，“蓬莱楼的菜色的确是杭州一绝。怎么，烟姑娘送我出发前，还要为我践行？”
　　“想得美，”李落烟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懂行，知道那里的菜好吃。殊不知那蓬莱楼，正是通往桃花源的唯一入口。”

　　三人自码头登上游船，不一会儿就到了江心的蓬莱楼。
　　蓬莱楼共三层，第一层入座的多是普通食客。李落烟看也不看，径自带着江踏白走向二层。只见二层入口处，挂着一席锦帘，还守着两个大汉。
　　“美人如玉剑如虹。”霞儿瞧见锦帘上绣着字，看了半天却不解其意，“小姐，这说的是什么呀？”
　　“美人如玉剑如虹，说的呀，就是这蓬莱楼的二楼，只有美人与英雄才能进入。”
　　江踏白看了她一眼：“美人与英雄？烟姑娘自是美人，但踏白可不敢自认英雄。”
　　李落烟哈哈一笑：“谁要你自认？那现成的美人册与英雄榜，难道是摆设不成？”
　　“美人册，英雄榜……听着怪熟悉的。”
　　“怎么？堂堂鹿手侠，连逍遥门出品的这两本闻名天下的江湖册也不知？”
　　江踏白干笑一声。他早该猜到这种吃饱撑着弄出来的无聊榜单，除了逍遥门里那一帮闲人，也没别的人会干了。
　　“烟姑娘，稀客！您可好久没来了。”门口的大汉一早就认出了李落烟。
　　“老规矩，”李落烟把江踏白拉至身旁，指着他对大汉笑笑，“取英雄榜来。”
　　那大汉看江踏白年少，身形又单薄，不像是有大本事的人，便狐疑道：“烟姑娘莫非是太久没来蓬莱楼，忘了规矩。入二楼者，须是美人册与英雄榜的前百名。”
　　“叫你去取你就去！取过来一对照，不就知道了。”
　　那大汉这才将信将疑地去取了一本簿册来。
　　李落烟又道：“若我没记错，翻到九十九页，上面就是他。”
　　大汉依言将册子翻至九十九页，还未细读，便惊讶抬头：“第九十九名，鹿手侠江踏白？”
　　江踏白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正是在下，怎么，不像吗？”
　　“英雄榜上自有画像，像不像，你自己看吧！”李落烟将那英雄榜抢到手中，扔给江踏白。江踏白只看了一眼，突然面色大变，“啪”地一声合上册子，塞回给了那大汉。
　　“怎么了？”李落烟见他面色有异。
　　“没什么。”
　　英雄榜上的他，长发未束，眉目柔和，眼神飘忽，似是醉态，再加上画中人身形单薄、衣袂飘扬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像女孩子了。
　　李落烟打量着他，试探道：“你……可是对画像不满意？你可知上头的画像是出自谁的手？”
　　“谁？”他眼睛一眯，究竟是谁，画出了他的女子姿态？
　　“这就要说到那逍遥门四大弟子了。那四人的名字，分别对应‘从吾所好’四字：萧从之、萧舞之、萧琐之、萧皓之。且四人各精通一艺，分别是琴、棋、书、画。美人册与英雄榜的画像，正是出自老四萧皓之之手。萧皓之的画作有价无市，曾有一幅他的‘花间美人图’流传于江湖，后来在风扬花舞阁竞得最高价，至今无人超越。”
　　萧皓之？他对此人没什么印象。
　　“不过人无完人，这萧皓之也有个大毛病，”李落烟说着又把那英雄榜取来，随意地翻着页，边翻边笑，“他善画美人，男子画像，其实很不擅长呢。怎么说呢，总觉得画着画着，画风就有点不太对劲。”
　　江踏白听到这话，连忙把那英雄榜抢到手中，急急地翻看。这一看这不得了，不仅他悬着的心完全落地，并且看着看着还大笑出了声。这个萧皓之是妙人呀！若他不是逍遥门人，恐怕会被这英雄榜上的人组团追杀吧。
　　就说他正好翻到的这一页吧，英雄榜第九名——雪门门主魏翩鸿。那本来就是个丰神俊逸的人物，在萧皓之的笔下，根本完全就可以载入美人册了好吗！这萧皓之对女子偏爱得过分，以至于画男人也尽是阴柔味道，饶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也未能逃过一劫。此番如果能从桃花源平安归来，他定要去逍遥门讨要一本，细细翻翻看有没有花闻人那个花花公子的女装模样。如有，这辈子的笑料就不愁了。
　　江踏白合上册子，心情大好：“画得不错，我们快出发吧。”
　　“莫名其妙。”李落烟不知他大起大落的情绪从何而来，又因何而去。但见他催促，便让霞儿留在门口，自己领着他，轻车熟路地进了二楼大厅的一间厢房。
　　厢房里，掌柜正拨着算盘，他抬头认出李落烟，便停了动作，笑道：“烟姑娘，你这回骗得哪位英雄为你冒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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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落烟：各位英雄好汉，这位是萧皓之，英雄榜的执笔人，认识一下。
萧皓之：大、大家好？
各路英雄：挑个死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