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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重回正轨 ...

  •   看来吴徽的事已经告一段落。

      特洛伊正以一种松松垮垮的姿势坐着,好像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找到了不虚此行的理由。可眼下,渴聆还感受不到他那种如卸大任的轻松。虽然刚才的事是个误会,但谁敢保证,吴徽走了,就不会有一个真正代替眉姐的人出现?

      “放心,她会来的!”特洛伊说,他总是能轻易猜到渴聆的心思。但在她看来,这只是不用负责的信口开河。

      “但愿不会耗上一整夜吧。”渴聆说,也疲惫地靠到椅背上,“太累了,身体上,精神上,都累!”她喃喃道,眼皮好像再也承受不住睫毛的重量,一下子掉了下来。

      朦胧中,她看到特洛伊离开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上还多了杯咖啡。看来他暂时是不会离开了,至少在咖啡喝完以前,渴聆模糊地意识到。她挪了挪屁股,把身体调整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好吧,一会儿,她就睡一会儿......

      渴聆知道今年的体测,她注定又要补考了。可是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八百米塑胶跑道上,她正与她最恐惧的长跑奋力搏斗着。周围的女生不断起哄。渴聆知道,除了欣和梁歆,其他人都是来看她出糗的。特别是三贱客,他们从头到尾就没停止过狂笑。

      渴聆狼狈地冲到终点,却还是因为一秒之差被判定为不合格。她气馁极了,跑道内的草坪上,却传来的一阵阵欢呼,刺耳地声音顿时让她感到天旋地转。

      “住口!”她朝众人喊,可每个人都在兴头上。

      “闭嘴!”她又从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尖叫,可怎么拦都拦不住。

      “别吵了!”她奔走在众人之间苦苦相求,但他们还在一步步地把她往风头浪尖逼去。

      尖细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一只小恶魔追在耳边唱着邪恶的歌。

      渴聆再也受不了了,膝盖一软跪倒在苍穹之下。“都给我滚!”她卯足了劲,嘶声怒吼。声音响彻云霄,霎时也唤醒了她的意识。

      刹那间,草地和同学们都消失了。

      眼前的黑幕正逐渐转变为一片晕红,但女人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这让她有点分不清,刚才的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渴聆试着动了动手指,从指尖传来的触电般的感觉,让她迅速想起自己已经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睡很久了,久到两条手臂都已经麻痹。可这粗糙的麻木感也让她安心。

      渴聆又往墙角凑了凑。她并不打算睁眼,特洛伊紧接而至的声音,让她睡觉的欲望再次袭来。

      “你怎么不回复她?”他怎么还在?

      “就像你看到的,我的手机已经彻底成为板砖了!”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她是捏着嗓子说的,渴聆听得出,似乎有意在控制自己的音量。

      渴聆皱了皱眉头,很想对两人窸窸窣窣的说话方式表示抗议,但特洛伊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满,依旧急促地说:“难道就没有其他方式了吗?”

      “拜托,听到留言的时候我已经在高架桥上了!”女人也着急地说,“上天明鉴,我已经努力赶过来了,谁知道今晚路上这么堵,光是前面的十字路口,我就等了八九个红灯!”

      “公用电话亭呢?或者,随便找个超市小卖铺什么的?”特洛伊突然大声了些,听得出,他有些激动,并且依旧否定着女人的借口。

      “信不信由你,当时的情况,我是真的无能为力。还有,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音量,不然一定会把她吵醒的!”

      这句话,女人是以近乎平缓的语气说的。一听到她与生俱来的音色,渴聆就不禁打了个激灵。

      原本在眼皮上晃动的两个黑影,瞬间变成了特洛伊郁闷的表情和一头齐肩的波纹短发。从耳朵上垂下来的流苏耳坠,是渴聆进公司以后送给眉姐的第一份礼物。几乎刚认出,她就扑向了耳坠当前的主人。

      “眉姐!”她带着哭腔喊,刚刚活动开的声带,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沙哑。

      “好吧,你还是醒了!”眉姐无奈地说,侧身把渴聆按在胸前。

      “我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渴聆颤抖着说,时断时续的声音使她很难把话完整地连在一起。

      “抱歉,手机出了点问题,联系不上你。”眉姐说,“怎么样,孩子,告诉我,最近好吗?”

      孩子?

      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她是多久没听到眉姐这样叫她了?

      “对不起,”渴聆声泪俱下。不仅是对从前的,还有刚才,她居然还残忍地认为,眉姐已经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对不起,眉姐,我错了!”

      “道歉的话一次就够,我可不喜欢你沮丧的样子!”眉姐轻声道,又将目光移向渴聆的右后方,那条带有明显岁月痕迹的过道上。“噢,我的咖啡来了!”她说,又俯到渴聆耳边:“快把眼泪擦掉,不然要被店长笑话了。”

      店长走来,仍是那副慈眉善目。他从容地托着一个雕花盘子,圆滚滚的肚子就像大水袋一样,在他身前一晃一晃的。

      “小心烫!”店长贴心地说,“我帮你多加了点牛奶!”

      “谢谢,没想到你记得这么牢。”眉姐接过,感激地说。

      “都是老朋友了,怎么会记不住?”店长憨笑说,两只招财猫似的眼睛,很快就看到了渴聆胀得通红的脸颊,“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

      “我——”渴聆吞吞吐吐,却吃惊地发现,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自己的鼻音就已经重得离谱了。

      “手揉的,刚刚有灰尘进她眼睛了!”特洛伊冷不丁插了一句,把正想开口的眉姐结实地吓了一跳。

      “也是,这天气,光刮风不下雨。看来我得去把前面的窗户关起来,免得脏东西再跑进来!”店长担忧地说,看上去对特洛伊的话深信不疑。

      “我帮你吧!”特洛伊也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用,这点小事我还能解决!”店长说。

      “不是的,实际上,我很欣赏您咖啡上的拉花,”特洛伊指着眉姐的咖啡上,精致的短发女人说,“我一直对这个很感兴趣,方便的话,能向您请教一下吗?”

      “请教?好好好,方便,我当然方便!正愁没人想学,你这小伙子,倒自投罗网来了!”

      店长的喜出望外众人皆知,而特洛伊,渴聆有些怀疑他的动机。

      但不可否认,拉花真的很精致,白色奶泡勾勒出的飘逸着短发的女人,正深沉地望着远方......等等,这个女人不是?从渴聆的角度看,她发现女人下巴上莫名其妙的一点,原来是颗痣,而那串有意无意间从卷发里露出的长长的耳坠——

      “这孩子真贴心!”图案中的女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仿佛从天而降,“特洛伊,看不出来吗?他是有意支开店长,想让我们俩单独聊聊。”

      “是吗?”这渴聆确实没想到。她原以为特洛伊是在为自己的谎言赎罪,才找借口过去帮店长的忙的。

      “看来你还不是很了解他。”眉姐暧昧地说。

      “你误会了,”渴聆说,“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哦?那为什么,”眉姐纳闷地说,“我来的时候看到他一直在这儿陪你呢!”

      “不,他只是在喝咖啡。”渴聆说。

      “咖啡?你说这个?”眉姐指向早就被忽略在墙角边,一个空荡荡的杯子说,“我还以为是之前没收拾的呢。”

      渴聆不确定地朝杯子里看了一眼。洁白的杯壁上,果然只剩两三条凝结的棕色液体,突兀地悬挂着。就连杯底几滴残留的奶泡,也倔强地鼓着,好像正与空气做着最后的斗争。

      “我睡了很久吗?”渴聆讷讷地说。空洞的眼神显示,睡着的时候,她对时间毫无概念。

      “或许吧,我也才刚到不久!”眉姐说着,将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手腕上的表。

      看来确实睡了挺久。渴聆惊讶地发现,再过一个多小时,宿舍的门禁时间就要到了。“妈妈咪啊!眉姐,你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能睡还不好吗?我是多久没看到你的睡相了?”眉姐戏谑道,可字里行间,这句话隐藏的深意,渴聆不会听不出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明明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千翻波浪在心中涌动。

      “又来了,怎么还是这些话!”眉姐嗔怪似的说。

      “我知道你不想听,可这些话,我真的没办法把它憋在心里。”渴聆说。

      她也想像眉姐说的那样,在合适的时机下,稳重并且真诚地求得她的原谅,一次就好。可当真正看到眉姐,她才发现,自己的感性是那么轻易地就凌驾在了理性之上。她莽撞的脑子里,除了那几个惯性的字眼,根本蹦不出其他的话。

      “既然你执意,好,我接受。”眉姐说着,再次将她的腰牢牢锁住,“不过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环着眉姐的手不觉松了些。

      “你怕我累,怕我辛苦,所以内疚,可你对你自己呢?”

      渴聆心里一紧,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咕哝。

      “你内疚的那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可你知道,因为一念之差,你差点就断送了自己的未来吗?”眉姐轻声又严肃,她的每一个表情都让渴聆心惊肉跳。“那些你将得到的美好的一切。相比之下,你觉得谁更可怜,谁更应该得到你的道歉?”

      渴聆沉默。她不确定如果回答“我”,是否就能迎合眉姐的想法。但有那么一瞬间,她明明又听到了一丝希望。

      “眉姐,你说‘差点’是什么意思?”渴聆突然反应过来。她不知道眉姐会不会对她的答非所问反感,但直觉告诉她,不论如何,她都应该先抓住这根稻草。

      “你就是这样,一遇到麻烦,就想躲得远远的。”眉姐叹了口气说,但好像并不打算深究。

      “什么意思?”渴聆依旧倔强地看着眉姐。除此之外,她别无所求。

      “好吧,”眉姐似乎被打败了,一泄气,说:“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渴聆脑海中闪现出宿舍和家两个画面。

      “公司!”眉姐好容易开启她的牙关节,强忍住无奈说,“经理那边早就在催了!”

      违约金。这是渴聆第一个想到的。

      “忘了告诉你,”眉姐却说,“上次你电话里说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向上级汇报。”

      “你没说?”渴聆差点高兴得跳起来,“那杰克和珊妮呢,他们知道吗?”

      “你觉得瞒得住吗?”

      瞒不住。好吧,是她贪心了。“那他们……是不是很生气?”渴聆小心翼翼地说。

      “叶渴聆,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自以为是?”眉姐说,脑袋又是一阵晕眩,“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都是一根筋,只懂得生气,不会试着去理解吗?还是你认为大家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这么久了,还不清楚你是怎样的为人?”

      “不,我只是惊讶。”渴聆一时语塞,目光也无处躲闪。

      “你知道杰克是怎么说的?他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只要给你一点时间,你一定很快就会明白过来了。还有珊妮,她还等着你欠她的新歌呢!”

      她的歌?“难道你没请别的老师帮忙吗?”如果没记错,由于各种原因,这件事应该已经被耽搁两个多月了。

      “珊妮是不会希望我这么做的,正好,我的想法跟她一样。”眉姐说,“不过我要提醒你,前两个月是因为投资商的事,经理才没空管那么多,但大boss前天已经回香港了,他老人家现在完全有空跟踪这张专辑了。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考虑?为了这句话,渴聆已经等了一整个晚上,这个节骨眼,她还用得着考虑?渴聆看得清,前方的路定是充满荆棘,但“没问题”显然是她当前最正确的决定。

      看似等着渴聆的回答,眉姐却无比放心地品尝起了咖啡——吸入第一口奶泡之前,她会不会发现图案上的秘密?渴聆不知,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相信,这是店长的把戏,是用来向眉姐传递某种情意的。

      “这辈子,她是他的唯一!”他说过的。

      看着咖啡上的图案在眉姐的唇边被拉长,然后,支离破碎。此前,渴聆一句话都没说。

      窗外又不合时宜地刮起了大风。

      两人悠闲的片刻,咖啡店外,一把欧式花伞却刚刚落地,肆无忌惮地在路边翻滚。后面追着的,是一个踩着高跟的女人。看她打扮得如此精致,应该是想像伞面上的奥黛丽.赫本一样,能给路人留下美好的印象吧。但事与愿违,女人俯身的瞬间,凌乱的头发早已弄花了她精心呵护的妆容。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像个挂着深重眼袋的疯妇,在车水马龙间来回穿梭。

      渴聆看得出神,一旁,特洛伊的身影却悄无声息地融进了玻璃。

      “妈妈咪啊!”渴聆猛一气短,双手紧护着狂跳的心脏。

      眉姐似乎也被吓到了,手中摇晃的咖啡仿佛雷雨天里翻腾的巨浪。

      “一晚上又是流氓又是鬼的,你还想让我变成什么?”特洛伊打趣,“我是来拿这个的。”他拿起之前落在桌面上的手机,“顺便说一声,吴徽准备走了,他要我转告你,刚才的事,他很抱歉。”

      对了,还有这号人物呢!要不是特洛伊提起,渴聆差点忘了他的存在。

      她一扭头,正好看到吴徽豪迈地喝完最后一口,往旁门闪了出去。他的脚步看上去有点凌乱,不知是病得更严重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一会儿,就带着略显凄凉的背影,消失在了灯火阑珊中。

      渴聆的目光又回到可宁方才坐过的位子上。平整的沙发,没有一点凹陷的弧度。看样子她已经离开很久了。简洁的圆桌中央,也只剩吴徽刚刚放下的咖啡杯,慵懒的灯光下,更显形单影只。

      “他看上去不太好。”渴聆遗憾地说。

      “刚才的事多少会对他有影响吧!”渴聆干瘪地笑了笑说,“好可惜,奇迹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他早该有准备了。”特洛伊淡淡地说,“像他这样的人,不容易做出计划之外的事,否则,他就会为是否还能把控住未知的局面而紧张。”

      “谁说不是呢?”纵使那计划之外的事,是好事。

      “你们说的吴徽是谁?”趁两人停顿的空档,眉姐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没什么,只是一个误会。”渴聆说。

      “一个美丽的误会。”特洛伊狡黠地说,然后,只见他一愣神,又计谋得逞似的,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他怎么了?”眉姐说。

      “谁知道?可能拉花那边又找到什么灵感了吧!”渴聆满不在意地说。可这句话,她让自己嫉妒,若创作方面,她也能像自己说的那样,灵感说来就来,那她就不用大冬天的,还得裹着被子挑灯夜战了。

      “他看上去可不是个毛糙的孩子,看得出,他挺细心的,现在都还在这里等你。”

      “但不可否认,他有时候也会大大咧咧。”

      明显的弦外之音。这句话,若眉姐一个星期前说出,渴聆或许还会将信将疑一下。但自从那晚,夏洛特的名字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后,她就不报任何侥幸了。她知道,在特洛伊心里,爱人早已逝去,而她,只不过是那个已逝灵魂的代替品。虽然一个小时前,特洛伊还当着吴徽的面嚷嚷着要追她,但渴聆清楚,那不过是他权宜之计的一部分,用来增加他的气势的,此外,别无他意。

      “看来跟欣是同一类。”眉姐说,“其实刚来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但我也很高兴,这也意味着,你又能多让我认识一位‘同学’了。”

      这想必是眉姐今晚最为疑惑的事,渴聆知道。但眉姐说得对,若不是特洛伊误打误撞得知了她的事,那么今天晚上陪在渴聆身边的,除了欣,不会有别人——可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特洛伊临时插上一脚,今晚的事,兴许连发生的可能都没有。

      “坦白说,他会在这,我很意外。”渴聆说,“但这也确实是个意外。”

      “看来还有背后的故事。”眉姐挑了挑眉。

      与其说是故事,不如说是神话吧,渴聆觉得。回忆起第一次见到特洛伊,他就像个天使飘然而至,浑身闪耀着金光,将她从黑暗的梦魇中唤醒。

      “他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人,”她暖暖地说,总能猜中她的心事,知道她的想法,看出她的胆怯,“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懂的事,他却能一眼看穿。感觉上,好像相识已久……可是好奇怪,明明上个月,我们都还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他花心思了。”眉姐说。

      “谁知道呢?”渴聆不可置否,“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感到很安全——噢,眉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你很信赖他。”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我潜意识里可能已经这么做了!”渴聆无奈地说,“就像今晚的事,要不是他的坚持,我可能早就临阵脱逃了。”

      “看来该感谢他的不止你一个。听过一句话吗,‘当你真心想要某样东西时,整个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完成’,或许,他就是被你的真心吸引来的。”眉姐说。若不是知道她的虔诚信仰,渴聆只怕又要想歪了。“不过跟上回比起来,你好像又瘦了。”

      记不清上回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但林凡的事,确实让她一下子消瘦很多。特别是腮红下的皮肤,就跟漏了气似的,软趴趴地往里凹,把她本就突兀的颧骨衬托得更高了。

      “可能前段时间太累了吧。”渴聆说,“但特洛伊真的帮了我很多。”

      她知道,躲闪的目光一定瞒不过眉姐,可是,她也知道,只要她不想说,眉姐也绝不会逼她。

      “如果是那孩子,我无话可说。”眉姐说,只见她又朝身旁努了努嘴。

      合着窗户上传来的不和谐的声音,渴聆扭过头去,特洛伊正把他的指关节贴在玻璃的另一面,嘴里还说着一些两人根本听不见的话。

      “他显然低估了窗户的隔音效果。”渴聆嘲弄似的看着他说。

      “可你忍心让他等吗?”眉姐说,一语双关。但渴聆只是顺水推舟,选择了它最表层的意思来理解。“走吧,迟了。”

      眉姐说完,就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客人,快步从她们身旁经过,从他们紧张地往店长面前丢下几枚银币,转身就走的动作来看,时间确实已经迟了,至少,比渴聆预想的要迟。

      两人走到店外,视野明显比渴聆来时开阔了许多。空旷的马路上,除了几辆整齐排放的单车外,就只剩那些一动不动的植物还眷恋着这条街。

      十米开外,渴聆一眼就看到停在特洛伊身旁的的士。而就在他后方,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也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它。

      这个天气,这个点,也难怪来往的车辆会少得可怜。在交通工具如此稀缺的条件下,特洛伊还能拦到一辆的士,该是多大的幸运。渴聆满足地想,就听几句对话幽幽地传入耳朵:

      “等了半天都没车,我看还是到刚才那条路上试试吧!”

      “你怎么知道那里就有?”

      “只能碰运气了,那男的不也是在那里拦到的?”

      声音来自特洛伊身后的那群男生......等一下,难道他刚才冲忙离开是因为......?

      “感动了?提早帮你去拦车。”

      差点忘了眉姐还在身边,她显然也听到了那几个男生说的话。

      是啊,不知特洛伊是跑了几条街,转了几个弯,才拦到这辆车的?

      心里一阵悸动,渴聆慌忙抬头,却未曾想,那一瞬间,目光竟又落进了特洛伊的眼中。他的脸上显着几分疲惫,神情却依旧温柔。多想从此,就这样沉溺其中,永远永远,都不要回过神来。

      “其实我可以开车送你们的。”眉姐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麻烦,我们自己回去就行。”特洛伊说,目光却同样陷在渴聆滚烫的视线中。

      “既然这样,”眉姐说着,一把拽过渴聆,硬生生将两人从梦幻拉回了现实,“这孩子拜托你了!”

      错不及防,特洛伊愣了一下,渴聆也别扭地从牙缝中发出一个声音。

      一直没有熄火的司机,终于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从他铁青的脸色看,要是渴聆他们再不上车,只怕他就要一轰油门,直接冲到刚才那几个小伙子面前去了。

      “眉姐,你也早点回去吧。”跟特洛伊像连体婴儿一样被眉姐塞进车厢后,渴聆突然冒出一句。

      照理说,“再见”或“路上小心”不是更正常?但不知为何,渴聆却脱口而出。

      难道她是觉得出于某种原因,眉姐还会在这儿呆上很久很久?

      车子风似的驶离咖啡馆。天空黑压压的,到现在都没有飘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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