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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一见钟情 ...

  •   房内的吴依秾狠狠地抹了把眼花,不过方便的功夫,怎就叫一头猪给掳了去,该猪还口口声声要娶他为妻。他原本打算拖延几日以便伺机逃脱,谁料该猪也是久经沙场大家彼此彼此,提出今夜就成亲以免夜长梦多,还请来高朋满座,他单是在这僻静处就知道前面大殿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眼泪把妆谢尽,露出终日不为人见的苍白皮肤,带些恹恹病态,吴依秾未着妆前从不示人。今夜为了从那所谓对他一见钟情的猪手中逃脱,刻意擦得脸上开起染坊,香粉、胭脂、眉黛混成一堆,那叫惨不忍睹。

      吴依秾贪财成性,也不是那毫无原则之人,他被层层妆容包裹的心是热腾腾的,亟需懂风趣的人来焐一焐,也只对有风度的男色动情。原本的徐大人家中纵然莺艳成群,也是个怪会疼人的,识文研磨更添雅致,这等人家财万贯又官爵加身,正是世上一等一的良人!

      都怪那挨千刀的狐媚沈吟,空有官位穷的没裤,这等人怎懂人间情爱,三圣母七仙女都为之甘之如饴宁愿剔仙骨压华山,活该没人疼!

      吴依秾跪在窗前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向佛祖菩萨祈祷,保佑有大能之士从天而降,斩妖除魔救他于水火,他定然结草相报。如果是个疼人的,他必当以身相许。

      真善之心感天动地,吴依秾要被自己的惊倒了,猝不及防窗棂发出“咳”的一声,像是情发野猫到处撩拨。他抬眼便看见一俊俏憨厚的汉子站在窗外,冷气袭人,漆黑夜掩不住他的英朗,梦中情郎般烙印在他眸中,将他从苍白绝望中打捞出水,他似被剔去骨周身只剩下一条娇态态的媚肉,心中只叨念一句这等冤家错过便再寻不得了!

      居同野怕屋内还有旁人,不敢声张,蹑足折到窗边,看见屋内极尽奢华只有吴依秾一人,看他呆滞模样应当是认出了自己,立即小声道:“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吴依秾不待人进来,便如断蝴蝶蜓纵身扑过去,娇滴滴唤了声:“恩公。”

      曾响先是被喷香的人儿熏得头昏眼花,又被这一声“恩公”唤得骨软,他长这么大偷看过大姑娘却没牵过手,没想到能这么热烈奔放,当下真是喜极而泣——想起了他未过门的妻。曾响是个标准有贼心没贼胆的顽固人,居同野都懂得变通劫狱违法,偏偏曾响不。

      吴依秾发现恩公不是一个人来的,恩公身后的人也同恩公一般威猛,再定睛一看他的冤家恩公在身后,他竟然抱错了人!

      见吴依秾推开曾响不再激动,居同野赶紧道:“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

      浓妆抹尽,是张比白日更白的脸,褪去冗杂的庸脂俗粉,这人干干净净,生有小家碧玉的泼辣气。

      吴依秾沛然拜福:“多谢恩公相救,恩公的大恩大德依秾永世不忘,您若是晚来一步,依秾就要被……被……”

      他说着又擦起眼泪,好不可怜。

      居同野瞧着这人白天鬼模鬼样,夜里倒是人模人样,一时新奇的很,不过要事在前不容多想,心底惦念着沈吟。那是个通天妙人,想来不会有事,他只是思念和患得患失。有时分开一时半晌,哪怕明知人离他不过几步之遥,也担心他会如水如云乍然消失。人是天赐恩典,说不得随时都会被上天收回。

      想着,居同野急道:“闲话不多说,此地不宜久留,先走为妙。”

      吴依秾跟着后面,看着冤家的背影如泰山般沉稳,觉得这真是命中注定,喋喋不休:“恩公说的极是。依秾身陷虎狼之地,恩公有先见之明,竟能找到依秾,实乃天定。”

      居同野“啊”了一声,以他的头脑,自然听不出话外之音:“是小桃子带我们来找你的。”

      院内无人看守,许是怕惊扰新娘清静或惹他怀疑,除了在院外看见一队着褐色短衣的侍卫,各个人高马大,腰配雁翎刀气势凶悍。

      吴依秾骤见吓了一跳,连忙捂嘴将尖叫声生生吞下。他知道那头猪家中守着黄金山,苦于无法凭空想象,关在院也不曾踏出一步,而今见了广厦大殿,使得起如此精良侍卫,岂能是简单的黄金山能够形容,非得是皇室贵胄不可。而今他竟有些激动,一颗心似动未动如萌芽抽枝,须臾还是被他亲手捻死,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里岂能是他能染指的!

      若是沈吟在此,他肯定不会躲,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幻术也只能糊弄没见过世面的人。

      侍卫刚过,便听见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叫声既细且尖,仿佛利爪在钢刀铜炉上抓磨,裂石穿云直刺耳膜,紧着又是一阵骚动似万马齐奔,不过阵仗倒是小了不少。

      几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情此景诡谲非常,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少顷,眼前一花如同被泪水浸湿了眼窝,广厦琼楼尽数化为分明的线条,犹如正在品鉴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津津有味其乐无穷之时,不知被谁一手抽了去。

      还来得及看见一群田鼠、花狸、黄皮子等块头不大的走兽和一群麻雀喜鹊乌鸦等禽鸟夺命狂奔。
      刚才还是繁花似锦火花银树,这时却空空荡荡,阒然无声。

      人的相貌打娘胎起未呱呱坠地前已形成,这貌似野猪修炼成精的男人自幼长相骇人,被亲生父母丢进荒山野岭喂狼,后来被一过路老叟捡了去。老叟姓韩,年纪大了心肠极软,觉得贫富美丑都应该来尘世走一遭,对这个孩子格外心疼,视如己出,因他自己年轻时为非作歹,故盼该孩子能规范自己做个良善之人,故取名韩规之。

      老叟其貌不扬实则是个幻术高手,走街串巷表演些鸡毛蒜皮法术为生,大限将至意外得一小徒。师门有命非天定不可传授,他虽被逐出师门却念及多年养育之恩,又不舍得小徒在他离开之后无依无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偷师。

      韩规之没能偷几年师,师父便阖目长逝,他学艺不精勉强温饱,每每看见人家其乐融融更是羡慕不已,立誓要娶美娇娘成家,也乐享一番家的温暖。

      这日他在暇州地界流浪,原本在树下打瞌睡,他不仅野猪模样,也是野猪般皮糙肉厚席地而眠。忽听得附近一阵流水哗啦声,睁眼看去,这一看不得了,恍如采药仙姑,就见一个小娘子生得是国色天香,叫他春心萌动见之不忘,哪怕这小娘子是个带把的他也一见钟情,当即决定此生非他不娶。

      韩规之也知自己相貌丑陋猥琐不堪,怕小娘子不肯跟自己,只想着成亲,在月老姻缘薄上登记在册,绑了姻缘线,问名、纳吉、纳征等都不是结姻缘必备,供轿神、起嫁酒等一概化繁就简,只待三跪九叩六升拜成,便算得上姻缘簿上留了名姓结下硕果。

      为了不叫新娘子起疑,韩规之特地幻化出他曾在连环画上见到的富贵宫殿,又废了番功力请方圆百里内的灵物以人形做客。韩规之自信满钵诚意,全心全意足以感动嫦娥王母,谁成想新娘子是个自幼吃花椒长大的,凶悍泼辣,抵死不从。强扭的三跪九叩六升拜不作数,韩规之只想着先娶进门其余再说,献出金山银海许诺生生世世的荣华富贵,可这小娘子竟然是个只认感情不认金银的主。

      他越是不从,韩规之越是觉得他品性高洁如水中白莲、晨曦昙花,仙姑妃子般的人儿,心向往之,请了三回,回回好不狼狈。

      这一回正是第三请,又是以灰头土脸收场,韩规之一路走来哀怨惆怅,恨不得寻把刀来剖开胸腔挖出真心双手奉上,用血淋淋的真心诉说他的真诚。

      沈吟想这是江湖伎俩,他多年不问江湖事,虽瞧不上眼不过是有几分忌惮,他带着小桃子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小桃子晚上吃的极好,一有空闲便咂摸嘴巴回味。

      韩规之毕竟是老江湖,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想着哪个不长眼的野货敢来爷爷的地盘撒野,正好叫爷爷泄一泄火,立即呵道:“什么人!出来!”

      沈吟无奈,果然还是只身前来的好,留同野一人照顾两个傻的他更不放心,便拉着人现身。
      韩规之看见其中一人乃人间绝色,未看清已然先吓破了胆,早知如此,他就装作若无其事戳破做甚。

      妖魔鬼怪之流,一怕大善,二怕大恶,最怕还是为官者。为官的多是大善大恶,都是前世累累功德金身护体,才有今世人上人的超然地位。沈吟此人虽仅是七品,然而命中注定当朝一品福延后世,加之阅历广而无畏无惧,更是叫妖魔鬼怪避之不及。韩规之虽为人,然而修幻术本就背离人道,俗称妖人,更是惧怕。

      沈吟不过现身,韩规之问心有愧先是吓破了胆,哆哆嗦嗦跪伏在地,眼泪鼻涕一把求大人饶命,叫得跟杀猪有的一拼,沈吟和小桃子双双捂住耳朵。

      人有三急,灵物亦如是,大殿内有只绛皓驳色的狐狸尿急出来寻了个处地,水缸后墙根前无人路过,哗哗啦啦解决完,神清气爽准备打道回府。它看见沈吟,倒是比韩规之冷静许多,惊慌之余深吸一口气,吸得腹腔鼓鼓囊囊,不要命地向大殿内同伴高鸣示警。大殿内惊慌失措恐惧成河,逃命逃出千军万马驰骋杀场的磅礴气势。

      真吵,沈吟唯此想法,默然捂着耳朵,只待他们滚完。

      狐狸见沈吟似乎无意理会它,想来是自己这点修为入不了大能之眼,忙不迭逃了。

      韩规之见狐狸逃也准备一并开溜,然而沈吟放过狐狸可不能放过罪魁祸首,抬脚朝那人后心窝揣过去。

      韩规之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沈吟又是一脚踩在他背上。沈吟也是纨绔子弟,平日里山水不显不过是披羊皮的狼,嚣张跋扈时煞是有模有样,活生生就是个惯于欺男霸女横行街市的浪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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