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妖怪诱骗了》粉红蜘蛛

16、程学1

　　把程学关进了校长室，袁老师继续把两人从三楼领下来。
　　跟在袁老师的身后，徐汐溪和马皓都各怀心事。

　　“袁老师，恕我无礼。”马皓突然开口说，“您也是妖怪吧？”

　　袁老师一顿，只有一米六多的他背好像总有些直不起来，抬头看一米八的马皓时，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说得不错。”袁老师笑笑说，“如果要说的话，我原本是猿人。”

　　想不到袁老师会这么轻易地坦白，徐汐溪心里又轻松了几分，她也调侃道：“反正都要化人形的，您为什么不把自己搞得高大帅气一点？至少，年轻朝气一点也好啊！您是怎么当上辅导员的啊？”

　　袁老师包容地摇摇头，说：“我们妖怪要化人形，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我运气比较好，生来是猿人，和人类比较接近，修炼几十年就成了。但我比较懒，要修炼成年轻帅气的模样可不容易啊，而且就算成了，当了个学生，还得应付学习呢，那多累啊！还不如当个辅导员，天天看看报纸喝喝茶，还是很自在的嘛。”

　　徐汐溪忍不住笑起来：“所以虽然您是老师，其实修炼并不比那些学生，反而其实是个小辈咯？”

　　“哈哈，你这个逻辑不错。”袁老师晃着脑袋说，那模样儿活脱脱就是个小老头，一点都不像什么“小辈”。
　　这些妖怪入戏也很深啊。

　　“照您这么说，外形和物种离人类越远的，要化成人就要修炼得越久咯？”徐汐溪若有所思，“那昆虫呀什么的一类，要成人不是得几百、几千年？”

　　“可以这么说。”袁老师点点头。

　　“太漫长了。”徐汐溪不由得感叹道。

　　“是啊，太漫长了。最可怕的，是那份孤独。有些妖怪有群聚性，例如人马、狼人、吸血鬼等等，就会好很多，但如果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真的，太难熬，太难熬了。”袁老师感同身受地说道，“好了，不跟你们唠嗑了，每次都很耽误你们的午饭时间啊。”

　　他伸手出来，拍了拍马皓的背脊。

　　这样一人一妖的肢体接触，对于马皓而言还过于陌生。不过，他在尽力适应。他点了点头，说了句“老师再见”。

　　“你在想游松照的事。”在走向食堂的路上，马皓对徐汐溪说。

　　徐汐溪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说：“是啊，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嘛。”

　　马皓却不太友好地开玩笑说：“他是不是算是我们学校的长老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蚂蚁、蜜蜂一类的妖怪。”

　　徐汐溪觉得这话听上去不太舒服，但也没有计较什么，只是笑笑说：“不知道呢。”

　　“你说，全校是不是只有我们知道这个秘密？我们该怎么办啊？就这样保守这个秘密么？”马皓一脸矛盾，忧心仲仲的。

　　“石新晴和奚雅楠可以被替换，我查了一下，那个程学杀死的妖怪，也被替换了。”徐汐溪沉着脸说，“你说，要是我们大嘴巴，我们会不会被替换掉？”

　　马皓听得背脊发凉，脸色发白：“这……那也只能保证我们保守秘密到毕业啊，毕业后他就无法掌控我们了嘛。”

　　“先熬到毕业再说嘛。”徐汐溪摇摇头，把可怕的想法都甩出脑袋，“现在，先保命吧。”

　　吃过午饭，徐汐溪就要回寝室午休了。可是越是往宿舍那边走，她就越觉得沉重。
　　下午没有课，换做别人早就归心似箭、欢呼雀跃地往宿舍的方向奔去了。
　　然而她的寝室里，可是住着三只妖怪的啊。

　　昨晚一晚没有睡了，午饭过后她早就困得不要不要的。

　　这个难处她都不知该向谁说，她不能跟马皓说，她怕马皓说要陪她。
　　就像昨晚一样。

　　她怎么好意思呢？再说这样的时刻对于他们这些青春少男少女是很危险的，很容易把那些有的没的、不太必要的也不太真切的感情发酵起来。
　　所以她强颜欢笑把马皓送走后，转身去了图书馆。

　　青森大学的图书馆和这所学校本身一样，第一个字就是大，模样儿就跟个水立方似的，就在观宁湖的旁边，一楼的悠闲咖啡馆就刚好在观宁湖旁，好大一个亲水平台，让其十分受欢迎。

　　因为地方大，图书馆前面那块空地也出奇的大，时不时就有社团在这里搞快闪活动。据说到了期末考试前夕，图书馆门口就会排满队，等着图书馆开门第一时间冲进去霸占位置自习。因为图书馆冷气足，环境又好，是学习的好地方。

　　饭后一两点，是图书馆最冷清的时候。

　　徐汐溪走进去的时候，头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一挨着桌子，就像一坨泥一样倒在上面。
　　人人都说十八九岁的年纪通宵个几晚都跟没事人一样，她怎么就不行？
　　再不睡，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裂开了。

　　她很快就意识模糊了，但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她却不知道了。
　　她的眼前一直闪动着奇怪的画面。

　　天空中的龙，密林里的影子，武高路里的灯光，康阳湖上的烟雾，凌云社区跑来跑去的幼崽……宁静而和谐的生活，从人类指缝里争取回来的一片天地，靠着人类维系的生存……
　　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似要植入她的脑袋里。

　　她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每一条神经都冷得打颤。
　　突然，这些冷都被挡住了，什么东西把她包裹了起来。她终于可以大胆地把空气吸到双肺的最深处。这一呼吸，却把自己呼吸醒了。她倏地睁开眼睛，发现给予她温暖的原来是肩头上披的一件柔软的外衣，而外衣的主人正倚在她身边的桌子上，手里拎着一本跟牛津字典一样厚的书。他的腿和手指都是那么的修长，脸上莫名凝聚着光晕，是个无论在何处都会发光的人。

　　是程学。

　　她猛地直起身来，衣服从她的肩头滑落下去。

　　“你是来图书馆睡觉的吗？”程学的声音总是低沉而深广。

　　“别管我，杀人凶手。”她黑着脸说。

　　“我是杀人凶手，不过她俩的血不是我一个人喝光的，整个吸血鬼家族都脱不了干系。”他笑道，把雪白雪白的牙齿笑得比阳光还耀眼。

　　“你的意思是，你拿给所有吸血鬼享用了？”

　　“也不是所有。”程学这时笑得有些俏皮，“凡事有群聚性的生物都会分三六九等，啊，说生物可能有点怪……无论处在哪一等，好东西拿出来都会有其用处。”

　　“用来巴结或者收买？”徐汐溪蹙起眉头。

　　“游松照说得没错，你真是很聪明。”程学不由得赞叹道。

　　徐汐溪脸一红，她从不敢说自己聪明，考试也从来不会考全班第一。

　　“所以，尤娜和夏句也并非清白的？”她问道。

　　程学耸耸肩：“如果你希望他们没有，那就没有。”

　　徐汐溪不客气地死死盯着他：“我不喜欢你这个答案。”

　　“你们人类就是爱寻根问底，殊不知那其实并不重要。”

　　徐汐溪垂下眼帘，虽然口头上没有反驳，但是她心里很清楚，那自然是重要的。反观石新晴和奚雅楠失踪后，尤娜的种种反应和行为，她究竟是仅仅作为知情者，还是共犯，这很重要。如果她仅仅是知情者，那徐汐溪觉得以后她还能跟尤娜说上话儿，如果她是共犯，徐汐溪就会连她的眼睛都不会直视。

　　她是真心希望尤娜只是个知情者。
　　只有这样，尤娜才能配得起她骨子里的那份清高。

　　程学说的“如果你希望没有就没有”，是什么意思？

　　好吧，她也没有勇气去面对真相。

　　“她们的尸体，你怎么处理的？”徐汐溪看着自己跟前空荡荡的桌面说道。

　　“你好像关心她们似的，明明心里也并不喜欢她们。看来圣母真的是个病。”程学讽刺地笑道。

　　徐汐溪抬起眼睛，目光里尽是锋芒：“我关心她们，是我怕下一个就是我。如果那是我，我希望我死后还能有一丝尊严。”

　　这话让程学微微吃惊，他慢慢收起一向那吊儿郎当的表情，说道：“我的意思是，死的又不仅仅只有人类。”

　　徐汐溪一愣，这也是事实。
　　也有一只妖怪死在了程学的手里。

　　她转换了下心情，以同样怜悯的语气问道：“那死的还有谁？”

　　“文学院三班唐佐卡。”程学仰着脸看着窗外远处的湖景说道，“我最好的兄弟。”

　　徐汐溪心里一抽，惊讶之中又有些怜惜：“你为什么要杀他？”

　　程学的眼神变得很悠远，整个人就像变成了一跟轻飘飘的羽毛。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了他的喉咙里，他一字一顿地说：“是他不想活了。”

　　徐汐溪分明看见他的眼睛里泛起透明的光。

　　是一只即将哭泣的吸血鬼。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新的一卷！人物都会丰满起来，快点pick你最爱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