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妖怪诱骗了》粉红蜘蛛

28、期末考

　　程学刚从死亡中苏醒时，还没有青森大学。青森大学的前身，是一个小镇。当时妖怪和人类共存，也是明与暗的关系，但是还没有形成严格的比例平衡。只是妖怪们必须依存在人类的环境里生活着，它们有一部分已经走入了“明”，开始扮演人类，以获得生存资源。

　　那个莫名其妙变成了吸血鬼的男子，就这样迷迷茫茫、跌跌撞撞地在“暗”里求生，此时的妖界没有统治者，但依然有三六九等，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开始摸索出生存的规则来。

　　在某个危急的时刻，是尤娜把他救了下来。
　　是她把他捡了起来，她怜悯他，又赏识他，一手将他捧了起来，把他推向上流。程学很争气，人聪明又够狠劲，很快就拿出了成果，成了半个boss。
　　半个boss，那是远远不够的。

　　程学野心勃勃，此时的他已经残害了好几条人命，以获得法力的提升。按照尤娜的指示，他的对象一直是已经被裁定的或者是逃过了法律的重犯。因此人间流行着“救世主佐罗”的传说，在人们的口中，这个“佐罗”专门吸光重犯的血，然后留下一朵鲜红的玫瑰，和一行血字，写着“清洗罪恶的血液，注入纯净的灵魂”。

　　然而，在那之后，两个人的分歧却渐渐显现出来。程学毕竟年轻，又初尝了甜头，对这种名利双收的做法很着迷。然而，小镇的人口少，罪犯就更加有限了，他还把“救世业务”扩张到了其他城镇。在越来越多的地方留下了踪迹，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另一方面，他这种“救世主”的行径被媒体认为是“滥用私刑”，社会舆论一时形成了两边倒戈，褒贬不一，甚至常常出现尖锐的“讨伐佐罗”的言行，让程学气愤难当，把无辜民众和警察都当成了敌人。

　　程学失控，有了无辜的牺牲者，社会的讨伐声就更加高了。

　　尤娜在这个过程中多次要把他拉回正轨，然后都徒劳无功。
　　她比人类更愤怒。

　　她并不是怜惜人命，当时她还喜欢隐居，和人类并无感情。她只是觉得程学的脱缰，对她是极大的冒犯。
　　他不是她的骑士么？而她，应该永远是他的女王！

　　他说，乖，你只要享受我给你的美味和名誉就好了，你是我最疼爱的小公主。

　　小公主？
　　这太搞笑了，她是女王，怎屑于当什么小公主。

　　因此，她脱离了他。

　　她对他的脱离，是20世纪中期的事情了。
　　然而程学并没有把她的脱离当一回事，他只是觉得她是只热爱自由、任性不羁的小猫咪，谁都知道，小猫咪从来不会乖乖地蹲在一个地方。

　　那些年间，妖界渐渐有了秩序，这是聚居的必然结果。妖怪们发现，要获得稳定的生存环境，就必须和人类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但是，逐渐暴露行踪的妖怪们让这座小镇充满了恐怖气息，加上地理环境闭塞，人们生活不方便，于是越来越多的镇民举家搬离这里，这使得妖怪们需要的“人气”越来越稀薄，妖怪的生存越来越受到威胁。

　　于是妖界的大佬们想出了一个方案，在这里建一所封闭式大学，以确保一定数量的人类生活在这里。

　　此时的大佬们都在人类世界里有了一定的身份和地位了。

　　于是，就有了青森大学。青森大学的计划，索性把小镇“一窝端”了，把剩下的镇民都迁移到了别处。

　　听着尤娜和程学的故事，顺便还把青森大学的前世今生都捋清了。徐汐溪就更加觉得，这恐怕是一所最接近自然，最接近宇宙的大学了。

　　“一直到建校后，到第一批妖怪学员走进课堂和人类一起学习，到几个循环之后，程学都不觉得我已经离开了他，他以为，我只是想要些空间。为了避他，我也当了大学生，最后为了避他，我和夏句确定了关系。”尤娜苦笑道，“到了我和夏句出双入对，程学才幡然醒悟，开始变得偏激，奈何学生的身份和学校的制度制约了他，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

　　“我现在已经没有颜面再见夏句了。”她叹了口气。

　　“为什么是夏句？你心里已经做了选择了吗？”这样一来，最可怜的莫过于夏句了。

　　尤娜只是看着徐汐溪，不说话。

　　“恋爱什么的，真是辛苦啊。”徐汐溪托着腮帮子感叹道，“我看见我爸我妈这样，我都怕了。”

　　“怎样？”

　　“他们纠缠了半辈子，到了两个人都年过半百了，才终于放过了对方，成全了自己，但是，他们还能获得新的他们各自心中的爱情吗？难道就这样靠着痛苦的回忆度过一辈子了吗？”徐汐溪越想越难过。

　　“他们究竟为什么离婚？”

　　“这个问题我问过他们，但是我依然不懂。”徐汐溪一边回忆一边说，“我妈说，是因为她永远在演独角戏，两个人有了摩擦后，我爸只会当鸵鸟，眼睛嘴巴都闭得紧紧的。无论她多么生气，多么跳脚，我爸从来都不会回应他。而我爸说，我妈是个典型的双标，要求别人，却从不要求自己，不愿意付出，又看谁都不顺眼，无法伺候。”

　　“这……”

　　两个姑娘对视了一眼，一个活了不足二十年，一个已经活了两百年，却依然无法参透所谓爱情。
　　所谓爱情，真是比玄学还玄。

　　不过，徐汐溪倒是没想到，表面坚定、傲慢的尤娜，其实内心也被感情事深深困扰着，顿时觉得她可爱又可亲，充满了人味。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努力，共同进退，复习的效果还不错。在期末考试的几个科目里，都算是得心应手的。最后一个科目考完，徐汐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忍不住跑到尤娜跟前，两人击掌欢呼。

　　班群里也立马热闹起来。组织委员冯晓敏喊麦道：“孩童们！解放啦！今晚唱K走起，有兴趣的接龙！”

　　唰唰唰的，后面开始一串串的接龙信息。

　　“快报名吧，别老是把时间花在我们这些……身上。”尤娜推推徐汐溪说。

　　“别这样说，我觉得跟你在一起自在极了。事先说明啊，你不去，我也不去。”徐汐溪撅起嘴说。

　　尤娜考虑了一会说：“反正没事，我陪你去就好了。”

　　“哇，娜娜女王的大恩大德，我将没齿难忘！”徐汐溪赶紧也跟着接龙，“咦，接龙的名字里有夏句和程学诶。”

　　尤娜的脸色变了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管他呢。”

　　班上三十四个人，来了二十一个，要的一间大房，大家屁股挨屁股地坐着，玩骰子、UNO和各种桌游，借故喝酒或者灌别人酒，都不亦乐乎。徐汐溪一走进房间，马皓就冲她挥手，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徐汐溪扫了一眼房间，果然没有看见游松照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空。

　　“唱歌吗？”马皓把麦克风递给徐汐溪说道。

　　徐汐溪看了一眼电视屏幕，这歌她好像不会唱，只好骚骚首摆摆手：“不了，你唱，你唱。”这太怂了，她都不好意思暴露自己是“中古人”的属性，她从来不刷小视频，也不会唱网红歌。

　　马皓耸耸肩，把麦克风交给了别的同学，顺便和尤娜打了个招呼。
　　好像已经接受了尤娜的吸血鬼身份。也试图与之交好。

　　这晚马皓领着徐汐溪玩遍了所有的游戏，整个晚上都沉浸在活跃的气氛里，多日来复习和考试带来的疲劳一扫而空。徐汐溪表现得很活泼，也笑得很开心，她的一颦一笑，在有心人眼里都异常的美，她的每一句话，都被刻进了那个人的心里。
　　关于她的这一帧又一帧如梦如幻的画面，已经会再次重演在那个人的梦里吧？

　　在这正常的交往和玩乐里，马皓收获了不同侧面的徐汐溪，例如她玩游戏远没有她横冲直撞时利索，她会相当谨慎而导致别人觉得她太过较真，例如她很输得起而且愿赌服输，例如她酒量不差想灌醉她可真不容易，例如只要她带着朋友就绝对不会冷落对方，对尤娜总是照顾有加……

　　每一个侧面，都在为他内心的那微妙的感觉添砖加瓦。

　　原本只称得上是雏形的东西，似乎正在慢慢丰满起来。

　　只有徐汐溪在开怀大笑之后，还是会在去洗手间的那个安静的瞬间，掏出手机给游松照发了条信息：“唱K不来的？去干嘛了呀？”

　　她一边打下这行字，一边发现自己的脸红了。
　　她明白，这情况相当不妙。
　　她在期待着些什么，这些期待很有可能会落空，所以她双颊绯红。

　　回到房间里去的时候，她很忐忑。
　　她觉得对方是不会理会自己的。

　　但是，她想错了，几分钟后她收到了信息——
　　“在武高路咯。”

　　听说武高路有很多小酒馆，嗯，不是严格意义的那种小酒馆。
　　是妖怪们的小酒馆。

　　不过这个联想让她灵机一动，她紧张地打下：“对啦，山菍果酒，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