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心》执珪

5、☆、第5章

　　☆、第5章

　　几个月前，影视公司负责宣传的聂总跟姜爱约了稿，稿子用于某大型古装电影各渠道宣传海报的底图。本来已经交付，不料又变了卦。

　　回新屿的前一天，聂总已经跟姜爱通过电话了，起初说得比较委婉：“你的作品，高层都很看好！就是……就是能不能尝试一个新的方向？我给你微信传几张图。”
　　姜爱一看，那是几张画风唯美的电影截图。
　　聂总道：“我们做生意最重要就是对市场的反应，现在市场更倾向这种风格的，你看要不也来几张类似的？价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按新稿计酬。”
　　改画风，姜爱尚且可以接受，关键聂总的本意是让她抄袭。

　　姜爱向来自认不是什么清高的人，但是抄袭这么low的行为她当真做不来。
　　考虑到对方毕竟是国内娱乐业巨头，不便硬碰硬，否则撕破脸对双方都没好处。于是她以“签了工作室，新合约要经过工作室同意”的理由婉拒了。

　　这才没几天，聂总再次打来。姜爱作为乙方不能随意挂电话，得看在尾款的面子上耐心周旋：“聂总，画风是养成的习惯，我模仿不来别人的东西。即便模仿了，可能也达不到你们想要的效果。到时候影响宣传，多不好？”
　　她的话无异于隔靴搔痒，没搔到聂总。聂总道：“美好的东西能让人愉悦，但审美审久了也容易疲劳的呀！你稍稍改变一下画风，尝试新的东西，指不定就海阔天空豁然开朗了呢。你看娱乐圈的小鲜肉，谁能一辈子当个流量？快到三十岁的时候都忙着转型。转型之后收一波新粉，并不冲突。”
　　转型？姜爱笑了笑，言语间依然进退有度：“聂总贵人事忙，大概忘了，我签工作室了。绕过老板谈合作，不合规矩。哪天被老板知道了，我怎么好意思继续留下？”

　　她一直口头上说自己签工作室了，却没有公布签的哪家工作室，工作室官方微博也没有跳出来艾特她。
　　想必聂总当她找借口敷衍，倒没生她的气，还很大方地说：“工作室不收你，来我们公司。要什么有什么，把你安排成明星出道也就分分钟的事！”
　　“谢聂总抬举。”姜爱放缓了语速：“不过吧，我一个画画的，没天分进娱乐圈。而且我只想完全把精力铺在画上，赚点小钱糊自己的口。可是不守信用的人，谁还愿意合作？”

　　对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聂总突然压低声音说：“小姜啊，我这边有急事，咱们下次再聊哈。”
　　姜爱微微皱眉，态度倒是谦和：“好的，聂总您忙。再见。”

　　刚挂断不到十秒钟，田晗打来了，劈头盖脸道：“你现在是我的员工，有什么事不告诉我自己硬抗？你当我化缘长大的！”
　　姜爱慢悠悠笑道：“你怎么可能是化缘长大的，分明是满汉全席供养大的。”
　　“还笑！说话变得越来越像田立。”田晗娇声叹气，“你呀，就是没把我当好朋友，什么都自己扛，什么都不说。”
　　姜爱笑意加深：“我还真没把你当朋友，你现在不是我的老板么？Boss大人，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田晗“嗯”了一声：“我刚才让殷姐，哦就是新招的、负责业务的人，比我大几岁，经验丰富，算是老江湖了，让她直接跟姓聂的谈，臊不死他！”
　　姜爱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行，都交给你。”
　　田晗道：“电话短信微信暂时拉黑吧。”她叹息一声，“气得我都流汗了。”
　　姜爱笑道：“不至于拉黑，要是发消息我就当没看见。对了，工作室的微博是不是你在管？”
　　田晗才想起来：“哎呀！我等一下发微博艾特你。”
　　姜爱对着十米开外对她行注目礼的两人，低声笑道：“好。”

　　毕业后，姜爱的东西分成了三部分：扔了、送到姑姑家以及托田立寄过来。田立应该是分两拨邮寄的，先到的这个用扁平的盒子装的，跟姜爱差不多高，姜爱一时想不起是什么，快递员送到楼下后，她就地打开看了。
　　刚拆一截，聂总来电。

　　盒子里装着一幅画，是她没在网上公开过的作品。

　　女孩泪眼婆娑地看了看被弄脏的画，又看看姜爱，讷讷地不敢开口。眼睛红得像只小白兔，不清楚的还以为她被姜爱欺负了呢。
　　女孩旁边站着的高大男生，是女孩的哥哥。姜爱无意中听过楼下的奶奶喊他们的名字，女孩叫丝丝，男生叫千凛，都姓陶，具体哪几个字就不得而知了。

　　陶千凛向姜爱道歉：“抱歉，我妹妹不小心把冰淇淋沾到画上了，您看要赔偿多少钱，我一定如数……”
　　“不必。”姜爱打断他，屈指扣了扣固定画的表框，抬眼看见两个小朋友呆愣的站着，笑道，“这是给社团展览用的打印版，值不了多少钱。”

　　陶千凛迟疑一瞬又道：“展览用的肯定是用高档打印机高档的纸，要赔。”他看看丝丝，“毕竟错在我们，不赔的话，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丝丝还在抹眼泪，大概是吓坏了，怯生生点点头。

　　姜爱忍不住笑：“小朋友挺懂事。”
　　“非得要赔偿的话，那就……”她盯着丝丝的手，随即一笑，“赔个冰淇淋吧。”

　　陶千凛愣了愣，结巴了下：“啊？好……好，我现在就去。”
　　姜爱叫住他：“别急——我觉得这个表框挺好的，但太重了，我搬不上去。能不能劳驾你……”
　　“可以，我来搬。”陶千凛手长脚长的，搬这个显然轻而易举。
　　咚咚咚窜上楼，姜爱开着门，他没往里走，把画放在门边就下楼了。

　　“你等一下，”姜爱随后把表框拖进去，锁门，下楼的过程中回复田晗艾特她的微博，落地时说，“介意带我一起走走么？我刚搬来，不太熟悉。”
　　她现在心情不错，愿意跟人交流。

　　丝丝的眼泪已经干了，鼻尖红红的，偷偷拽了拽陶千凛的T恤：“不介意！”
　　“……”陶千凛扯出一个微笑：“嗯，非常乐意。”

　　冰淇淋店，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第一次走，带着期待，总觉得路那么远时间那么漫长。但其实都不到十分钟。

　　“需要什么？”老板问。
　　陶千凛看向姜爱：“你想吃哪种？”
　　姜爱扫了一眼：“招牌吧。”
　　老板笑道：“我们这招牌冰淇淋是柠檬味的，你确定？”

　　姜爱瞬间犹豫了，问陶千凛：“你们常吃哪个口味的？给我推荐一下？”
　　不知陶千凛想起什么，眼神莫名讪讪，他低咳了一声道：“柠檬味的还行，果酱不是特别酸，上面撒椰蓉，挺好吃的。”
　　他描述完，姜爱漫不经心地点头道：“那就柠檬味的。”低头问丝丝，“你呢？”
　　丝丝笑得甜甜的：“我也是。”
　　陶千凛点头，拿出手机付款：“来三份……”

　　冰淇淋店开在艺术学院的后门，三人沿着马路边走边聊。

　　“这条街到晚上是夜市，主要是学生摆摊，衣服鞋子帽子生活用品，新的二手都有。”陶千凛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声音也冷冷的。
　　姜爱吃了几口冰淇淋，已经适应酸的程度了，漫不经心地问：“卖衣服的？”
　　陶千凛道：“嗯，不过质量一般，就穿个款式，不推荐买。”
　　姜爱点头：“我就随口问问。”

　　姜爱穿的虽然不是花枝招展的，但看得出衣服细节处理得很好，并非烂大街那种，是比较知名的小众设计，舒服又不失质感。

　　姜爱吃着冰淇淋，突然吃到一块果粒，而且是大颗大颗的果粒，好像每一支都不一样。陶千凛吃到车厘子，丝丝吃到的是芒果。不知怎么做到的，把果粒藏在冰淇淋中心，要把柠檬果酱吃完才能看到。

　　“有居酒屋？”
　　刚才路过一家韩餐，现在又遇日料，这个地方像只五脏俱全的麻雀。
　　陶千凛把冰淇淋吃完了，正好途径便利店，进去买了两包纸巾，给姜爱一包：“往前走还有泰餐。”

　　把纸巾递给姜爱，不是一整包给的。姜爱在吃冰淇淋，他先抽出一张方便她擦手用，再把整包给的她。
　　“谢谢。”姜爱接过的时候脸上并没特殊的表情，就像她对待任何人，不管对方做什么，她总能波澜不惊。
　　不过陶千凛这样……这样自然、融进骨子里的细心，扎实的，让她难以忽视。

　　陶千凛给丝丝和自己各抽了张纸，然后把剩下的塞进丝丝背的小包里了：“不是这条街，我记得在学院正门，有家沙茶面味道不错——比你那天早上买的早饭口味纯正些。”
　　丝丝大惊：“你就是那个面面思过的小姐姐？”
　　姜爱轻笑，玩味地盯着陶千凛：“你看到了？唔，面面思过。”
　　陶千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别听她瞎说。”
　　姜爱含化了嘴里的冰淇淋，道：“没瞎说，很贴切。”

　　丝丝挣开陶千凛，忽然笑眯眯地凑近姜爱，小声道：“姐姐，你真好看。”
　　姜爱低声回应：“你也很好看。”
　　“你有妹妹吗？”
　　“……”

　　两人在前方闲聊，陶千凛落在后面刷手机。刚才给冰淇淋付钱的时候，渣浪破天荒提醒了特别关注的动态，他没看，现在才来刷。

　　@恒星工作室V：生活中她是穿白色连衣裙的清新文艺少女，网络上她是把二十四节气拟兽化的神秘大V。她用历史悠久的水墨绘制世界，她用暗黑犀利的画风砥砺人心，她是超人气画师@明灭V。恒星永恒，共期未来。
　　@明灭V：共期未来。

　　她签工作室了？陶千凛点进工作室的微博，瞥到定位：新屿。

　　咚咚，咚咚，咚咚，心脏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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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提醒：【抄袭风波】不会这么快就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