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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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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你早上醒来时周围一片寂静,你知道Red已经走了。
在他极少数逗留的时候,你醒来后会听到他隔着电话和某人交谈的声音。或者更罕见的,他会开着电视看新闻。
你在床上躺了几分钟,试图忽略你胃里恶心的感觉,试图再一次入睡,试图停止想着——[也许他这次不会回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脑子里有个声音在骚动,告诉你该起床了,床单很脏需要清理,公寓很乱需要打扫,你觉得你可能会在床上躺一天。
不过当然,当你脑中的声音响起时你便知道自己无法抵抗它。你叹了一口气,从床上起来,戴上了放在你床头柜两边的手套和口罩。
扯下你床上的被套和枕头套。
你想你也应该打扫一下客房——尽管Red已经离开了,你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为谁打扫。
你的手臂上挂满了衣服,你保持着安静,试图忽略那些告诉你手上的布正在污染你的声音。
事实上,你正全神贯注于你手头的事,并未发现Red就站在你的工作室里,仍然在研究着你的画作。
他在你发现他之前就看到了你,他把头转向你的方向,正是他的头盔反射出的阳光吸引了你的注意。当你意识到那是他时,你手中的衣服差点掉到了地上。
你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飘了起来,你几乎笑了出来。
然后就是片刻的寂静,你们俩只是凝视着对方,等着对方首先说点什么。
终于,Red把头朝你的方向歪了一歪,以示回应。“早上好。”他说,就好像昨晚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早上好。”你说,心里疑惑着你该不该说这话。
嗯,也许是的,因为Red对你友好地点了点头,把头转回了画作。
你没有再说话,你走向客房(现在你已经在考虑把他作为Red的房间了)发现床和枕头都“尽职尽责”地脱掉了罩单,此时正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
你把它们加进了脏衣服堆里。
在你工作室外的桌子上,你看见了一杯咖啡,刚刚泡起来的,现在还有雾气从表面飘出。
你回头看了看Red,他仍在研究那幅画,但你确信他对你正在做的事了如指掌。
你记得你曾经告诉过他你喜欢咖啡,可实际上你很少能喝到。你对大部分咖啡店都不太信任,觉得他们的机器清洁得没那么干净。
即使是在你拥有了自己的咖啡机后,你也很少泡咖啡。因为你脑子里那个小声音,天哪那个小混蛋,要求你的咖啡必须是剂量完美的,要经过完美的测量,要有完美的温度。
而今天你马克杯里的咖啡恰好就是完美测量过的。你的手包裹住杯子,也是恰好的温度。
你想,这也许就是他道歉的方式吧。
有一瞬间你忘记了洗衣篮,走到Red面前,手里还拿着杯子。
他正在从不同的角度拍摄这幅画,放大人们的脸。
你能感觉到你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谢谢你的咖啡。”你说,心里庆幸你的声音没有发抖。
“这没什么。”他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Red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你,你能看见他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昨晚睡得还好吗?”
你眨了眨眼。“我什么都没看到,如果这是你想问的东西。”
你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才把低沉的机械声理解成Red的笑声。“不,我只是在聊天。”
“哦,那我猜我睡得还可以。”你隔了几秒才补充,“你呢?”
“不怎么样,”他坦言,“我一整晚都醒着,想着小丑会搞点什么花样出来。”
你对此感到一丝愧疚,你在想他可能是在责怪你。毕竟,假如你答应和他去未来的案发现场看看,他现在可能就不必做这么多工作了。
但是Red不再说话了,他的注意力仍集中在画作上。你总是很羡慕他有如此集中的注意力,好像他将整个宇宙置之度外,知道眼中只剩下他自己和将要破解的谜题。
你决定喝一口咖啡,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咖啡入口,你因为它苦涩的味道皱了皱眉。
他当然注意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他问。
“不,它挺好的,就是有点太苦了。”
你不知道他带着面罩要如何表现出调侃的表情,除非他不知道为什么把头罩摘下来。
“我下次会试着记住的。”他说。
还有[下一次]——这个想法让你不自觉地微笑,也许Red也注意到了,因为他立即转移了话题。
“这些人,这个,这个,这个。”他指向一个穿着粉蓝西装的男人,他的脸被玻璃碎片划破了;一个位于楼梯最底端的女人,她的脖子断了,脸上拉出一个怪诞的笑容;一个被戴着小丑面具的暴徒劫持作为人质的男人。
“我认识他们,脸上插着玻璃碎片的家伙是黑面具的助手之一,自从黑面具离开他一直在试图抢夺黑面具的势力。那个女人是企鹅人的人,我在冰山俱乐部看见过她几次。那个男人——他在阿卡姆工作,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有点超出他的工资范围。”
他停顿了一下。“如果这些人死了,地下世界会出现巨大的权利真空,所有人都会开始争权夺利,有很多无辜的人会受伤。”
然后Red转向了你。“在你梦里,除了小丑的说话声之外,你还听到过其他什么人讲话吗?人们谈论的,嗯……我不知道,计划、地点之类的?”
你摇了摇头。“基本上只是尖叫声和什么人的笑声。”
有很长一段时间,房间里很安静,你都能听到Red握拳时皮革手套发出的吱吱声。
“天哪,这种时候,我真的希望我还有蝙蝠电脑的权限。”Red低声说。
有些时候,你会觉得你已经认识他一辈子那么久了,你对他头盔的弧度和轻轻耸起的肩膀如此熟悉,以至于你可以凭记忆就把它们画下来。他跟你说话时奇怪的机械声,总会让你想象出他小时候在街上的时光,有时候关于他白天的生活,有时候是他作为红头罩的时候。
“蝙蝠电脑?”你轻声说,“你认识蝙蝠侠?”
而有的时候他会突然说出像[蝙蝠电脑]这样的东西,这让你感觉到你似乎从未了解过他。
“算是吧。”他简短地说,“不管怎么样,除了蝙蝠电脑之外我还有我自己的来源,我会派人试探一下小丑的行动。”
“好吧。”话在你的舌尖上流转——对不起,我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去调查,我很抱歉我给你造成了这么多麻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消失了,新的词语跳了出来。
“你会小心的,对吗,Red?”
因为你在想着爆炸和小丑毒气,你在想着那些如此狰狞的令人无法直视的笑容。你回想起了Red告诉你他被小丑用撬棍打死的时候,你想到有时你们谈论起小丑时,Red在颤抖。
他昨天晚上对你说了什么?
[小丑也让我害怕,一直如此。]
你突然感到内心深处一丝涌出不安。
“你会小心的,对吗?”你重复道。
他瞥了一眼你,那一刻,你发誓你能看到他头盔下一闪即逝的悲伤。
“我会没事的。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最近不会接受来自画廊的邀请,我会更高兴的。”
你耸耸肩,你总是拒绝画廊的邀请,只有在实在推脱不了的时候才会出席。
事实上,大家似乎很喜欢你避开公众场合的行为,有一些人称你为隐士,而另一些人则猜测你有一个秘密身份需要保护。
对了。
你甚至无法帮助你的朋友解决未来可能发生的大屠杀。羞耻感在你的肚子里冒泡,灼热。突然,你觉得自己很难再看向Red。
“嘿,”Red说,“我要听到你的回答。”
“好。”你发现自己仍然难以看向他,于是你选择对着木质地板说话。你昨天用过的颜料滴了一些在地板上,你在脑子里默默记下一会儿要清理干净。
他仔细地看了看你,然后点了点头。“好,我们今晚见。”
“等,等等,你要走了?”你终于抬头看向他。
在白天,你更容易看到Red事实上是多么伤痕累累:他夹克里锯齿状的裂纹,好像被什么大猫抓了一样,还有他头盔上深深的凿痕。
从那天在银行起,你就很容易将他看做是强大的,甚至是无法战胜的存在。
但是——
[小丑也让我害怕,一直如此。]
你很难不钦佩那种勇敢,也很难不希望你也能拥有那种勇气。
但也很难动摇这样一个想法:也许这就是他被杀的原因。
不像Red,你需要的不仅仅是简单的口头保证。
“Red?”
这一次他没有回应,只是简简单单地盯着你,等待着。
“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你一说出这些话就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用某种办法收回它们,吞下它们,忘记它们曾经从你的嘴里跳出来。
但是你没有办法将这种想法赶出你的大脑。你已经认识Red……多久了?一年?还是一年半?
他足够了解你,能接受你所有的小怪癖,那些让别人望而却步的不太[对]的怪癖。
但你却对他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他的脸,他的名字,甚至是他的[声音]。
你认为你只是需要一点依靠来稳住你自己。
Ref沉默了很久很久,只是简单地从头盔后面凝视着你。他的胸口平稳的起伏与你的心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的心跳声响到你都能听到它在你耳朵里的跳动。
你可以在阳光下看到尘埃的颗粒,一看到它们就抑制了颤抖。
一股热流涌上了你的脖子,你意识到Red仍然什么都没说。
“没事儿,”你轻声说,转身,“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吧。”
在你离开之前,空气泄露发出的嘶嘶声充满了房间,Red关闭了他头盔的紧锁装置。
你转过身,心脏几乎要跳出你的喉咙。突然间,洗衣、灰尘和地板上的油漆滴成了你脑海中的最后一件事。
“Red?”你的嘴唇好像被冻住了。
“我相信你。”他说,他伸手——戴着手套的手指在他的头盔上留下痕迹——并从他的头上取下红色头盔。
你花了一点时间才看清他的面容。他这种信任的姿态几乎就和他的真实面容一样让你震惊。
他很英俊,但也许又不像你大多数模特那种英俊:他的前额挑染了一缕白发;冰蓝色的眼睛,也许应该让你想起一些诗意的东西,比如夏日的天空或海洋,但事实上,它们让你想起的只是碎玻璃。
鼻子,看起来像是被打断和复位了不止一次;嘴,看起来总是一副愤闷的样子。
他看上去很英俊,但也很冷峻,不知怎么的,你觉得与其变成从杂志里走出来的人,还是这样的形象适合他。
你的手指渴望描绘他,画出他嘴边的线条,画下他的黑眼圈,通常这些不会美化一个人的形象,但用在Red身上,就能让他变得[真实]。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近乎可以被称作笑容的弧度。
“说点什么。”
他的声音也很沙哑,好像他喊了一个晚上。
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把手套摘了,你的手指痒得想碰他,想像盲人读盲文一样读他的脸。
你的手指刚碰到他的皮肤,你脑子里的声音就冲着你尖叫,[你在干什么?][细菌]、[污染]和[疾病]!
最后是Red踏出了那一步,他轻轻靠在你的手上,皮肤轻轻掠过你的指尖。如果你想的话,你其实可以随时把手抽走的——
但是你不想。
“Red,你很完美。”你叹气。
他的喉结(1)滚动了一下。
“Jason。”
“什么?”
“Jason。我的名字是Jason Todd。”
“哦。”
这个名字也很适合他。
你不知道是谁先动的,也许是他也许是你也许这根本不重要。在你被拉向他的瞬间,他的嘴唇在你的唇上炽热地燃烧。
也许你该推开他的,因为你脑子里的声音在大叫。
多么[恶心]。
多么[不卫生]。
但是有别的东西让你伸手抓住他的夹克的边缘——一只手仍然没有戴手套——把他拉得更近;你的心拧在了一起,意识到你可以通过他的防弹衣感受到他的热度。
这是你多年来离另一个人最近的时候。
他尝起来像烟、咖啡和薄荷醇。
他尝起来也有点像[活着]。
是你先抽身的,你的脑袋里充满了关于污染和传染病的灰暗想法,但你强迫你的手放在他的夹克上不动。
你们的呼吸都不平稳。
Red——Jason——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嘴唇微微向上翘起。“我早就想那么做了。”
他温柔地把你的手从他衣服上拉下来,这是你才发现你在发抖。
“你还好吗?”
“好”不是你想用的词。
你有种被电击了的感觉,感觉到如此充满活力,感觉到……真正[活着]的感觉。
但你不能告诉他。
你笑了,你从来没有想到过你也能笑得这么甜。
“是的,我很好。”
“好,”Jason犹豫了一下,他的视线转向窗外。“我真的要走了。我需要把这些照片从警察数据库里查出来,检查这些人之间是否有任何联系。”
有一瞬间,你困惑地看着他。
然后你想起来了:那幅画,那些人。
“好。”你说,试着不让自己的失望表现出来。
也许Jason又注意到了,因为他把手放在了你的肩膀上——这是你现在能接受的最亲密的接触了。“我今晚会回来的。”
你对他笑了笑,预感你的窗户今晚要第一次保持开启了。
“我会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1)原文喉结的表达是“Adam' apple”,在圣经中男性喉结的来源是亚当吃苹果时卡在喉咙里了。
译者:啊——这个桶也太帅了吧!螺旋爆炸升天!
两周一更抱歉,忙的要死。小天使不要打我鸭。
依旧希望喜欢w
Ps谢谢你们留的评论呀,暴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