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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李云珩规规矩矩躺在榻上,果然还是一头的冷汗,脸色惨白叫阴祟之气侵体萦绕。江成月蹑手蹑脚走到他床边,将鎏火珏拆下其中一只,放在他床头,然后不敢再留,又蹑手蹑脚偷偷关门潜回自己房间。
      然后他终于放下心来,睡了几个时辰,直至天快亮了。
      鎏火珏拆开了虽然威力大大减弱,但是仅单只也不容小觑,又是在凌霄殿结界之内,分别保他们兄弟二人足够了。李云珩虽然不接受,但现下他只要……不让李云珩知道就好了。就当给李云宸买一赠一做顺水人情啦,顺手能帮也帮他弟弟一把吧。
      江成月继续蹑手蹑脚摸到李云珩房间,准备在他醒来之前,偷偷把自己的鎏火珏偷回去。哪里知晓他成功拿到转身走到门前手刚触到门扉,身后忽而传来了李云珩似乎刚睡醒而跟平日里的冷漠疏离不一样带着点儿软糯的嗓音:“你不用这样做。”
      江成月一怔,尴尬地回了身,果然就见李云珩已经拥被坐了起来,看着他,眼中带着点儿委屈的荧光,微微嘟了嘴,唇还有些颤抖。
      “呃……”江成月那一瞬窘迫得快钻地面了,这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做贼被抓了个正着呢?
      他正想着托词解释,李云珩倒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又强调了一声“不必如此”,而后愤恨地将被子拉上肩,转身背对他躺下了,那孩子气别扭的嘟囔呢喃也听得不那么清晰:“不用你可怜我!!反正……你也……”
      “嗯?”江成月没听清,又问了一声,李云珩却不再作声了,只管背对他躺着不动。
      眼见着天也快亮了,阳光一出来,阴祟之气自然荡然无存。见反正也没什么事了,江成月便也没管,轻轻掩上房门,退回自己房间。
      ……
      早膳时间见了李云珩,这次他却是连碍于彼此身份场面化的招呼都懒得打了,径直当作没看到他,直接走了过去,留下一众被这场景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门生子弟,他身后的印柏尤其惊恐,僵在那里又不知是先去追李云珩好还是先给江成月赔礼道歉好:“殿下……这,这……五殿下他……”
      江成月怔了怔后,好笑地摇摇头,见他难得地终于有了点儿十一岁孩子该有的骄纵任性,自然是不会跟他计较这些,于是对那僵立着窘迫万分的小弟子温和笑了笑,反而是安慰起他来:“无妨的,本也不必过多虚礼。”
      “是……”印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江成月拱拱手,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江成月生前也是个玄门子弟,现下有了这个凡人的身躯,因而说拜入国师门下修习,他也不是开开玩笑而已。虽然门派不同修习方式也不一样,但是好在大体上理论的知识是共通的,吐纳灵气洗精伐髓什么的,天下凡修必修课。江成月当年作为一个小小凡修,到他十六岁身死的那一年,修为在金丹中期;然后死后他作为一只鬼,修习的方法就天差地别了。而现下重新回归到一个凡修的身份,可得要好好复习复习这些基本功。
      他并非一无所知的萌新,修习方法又同凌霄殿那一众弟子不一样,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只好避开他们自行修习去。好在那一群人却以为皇储殿下所谓的“修习”不过是另一个为他能窝在某处无所事事的借口,也没有人要去管他到底在干什么。
      于是乎出了凌霄殿,江成月循着灵气而动。山中的灵气嘛,也不是固定不变的,颇有些难以捉摸,如雾似幻。待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灵气充沛不变的好地儿,却发现那地儿恰是位于北峰一处断崖裂谷,离峰顶的凌霄殿很有点儿距离。
      虽然身在一具凡人的身体里,但他好歹是个鬼王级别的大佬,轻巧一跃飞身上了断崖下伸出来那根粗壮枝桠上还是小菜一碟的。那树枝枝桠恰似利爪状,江成月的落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利爪的“手心”,他便如同落入了巢穴的鸟儿,颇为安心。
      江成月笑了笑,决定将此地定为自己的秘密修习之所。他盘膝而坐,调动着久远的记忆回忆从前吸纳灵气的方法,循着那方法磕磕绊绊试图纳灵入体,在周身运转,却不知为何,思绪总无法集中至入定。
      心头一个素白身影来回晃荡,江成月最终无法,只得放弃了初次修习便入定的打算。既是不能修炼,干脆就着枝桠横躺了下来,双手抱头翘着脚,看着天空浮云涌动。
      有多少年未曾想起他来了?他已经数不清了。还以为自己早忘了他的样子,现下才知晓,根本自欺欺人呐。毕竟,那时候教他这些基础知识的人正是他,如今他想重拾这些记忆,那里面关于从兮明的是绕都绕不过去的一个坎。
      江成月苦笑了一下。
      那时候刚入了冥界的他还曾经试图找寻过他的转世……而现下,怕他是真的转世都不止一次了。其实这百多年漫长的记忆,真正跟他相处却没有多少年岁,对那个人的记忆也慢慢斑驳,却有些许画面随着时间的流失越发鲜明刻骨。
      比如他身着素衣立于风中衣袂翻飞对他回眸温和一笑;比如他于夏夜昏黄的院子里隔着石桌优雅拂起衣袖执箸为他添菜;比如他坐于灯下卷着本书看,被他扰了却也只是带了几分宠溺故作严肃地瞪了他一眼柔声斥他别闹……
      “哎……”江成月想着,叹了口气。在他身后他曾遇见过无数人,亦有推心置腹把酒言欢生死与共过的至交好友……却再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像对从兮明那样……崇拜,敬爱,依赖,直至刻入心骨,成了信仰。
      故人已随风去,烟云散,徒留音容笑貌如昔,藏在他心底,成了执念。江成月正难得悲春伤秋物是人非地感慨,忽然隐隐听闻断崖之上有声音传来,似乎还是几个陌生的少年。
      “你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看他这身衣衫……峰顶凌霄殿的弟子吧?”
      “凌霄殿已经是占了北峰峰顶灵气最充沛之地……怎么?还不满足呢?”
      “对啊,咱们好不容易找到这处灵气上佳的修习地,难不成你们也要抢?未免也欺人太甚吧?”
      “真当你们皇家道场出来的就横着走了?”
      “……”
      他们吵吵嚷嚷半天,江成月才渐渐理出了个大概来。原来这处灵气充沛之地并不是他一个人发现而且看中了的,北峰除了凌霄殿尚还有几个其他道场,虽比不得凌霄殿背后是朝廷皇室,背景也不简单,那几个道场的弟子常年被凌霄殿的压了一头,心中自然气闷。而这处并不在凌霄殿和其他任何一家道场范围内的“野区”,却成了个争议之地,可争抢一番了。
      显然这几个说话的少年觉得先来先得,既然是他们先发现的,这野区便成了他们专属的修习之地,贸然有别家子弟过来,便激起了他们的不满。
      江成月啧啧嘴,原来除了他也还有另外的凌霄殿弟子偷溜出来?凌霄殿弟子也就那么些,江成月在凌霄殿住了两个多月了,基本都认识,可惜那个弟子一直不说话,江成月想通过声音试图分辨一下是谁都不成。
      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凌霄殿弟子的沉默态度似乎激怒了那些别家道观的少年,他们说着话,声调开始有些断续和高亢,已经开始从斥责升级到推搡了起来。
      “要不是凌霄殿住了那么两个什么倒霉的 ‘皇子’,凌霄殿也不至于成了个禁忌之地不能广收弟子……那两个狗屁‘皇子’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凌霄殿就那么几个人却霸占灵气最充沛的北峰……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师兄……那个叫霸着茅坑不拉屎……”
      “哈哈哈……六师弟说的有理!”
      江成月无语了。
      修习者与天争命,本来就不爱受尘世中那些礼教束缚,所以对所谓的皇室中人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因为凌霄殿有皇子入观修行,自然不能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收,于是乎那些原本资质尚可入凌霄殿修行的平民弟子,修行机会就这么白白被掠夺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选别家道场,这样一来对于凌霄殿的那两位皇子,这些人便更多的是不满。
      “哎……小子,你既然是凌霄殿出来的……不如跟我们说说,那两个狗屁皇子现在是什么修为?什么时候才会夹着尾巴乖乖逃回寿陵去,少跟我们这些正经玄修的参和……”
      “啊——”忽而一个少年惊声尖叫了起来,而后一众少年愤怒了,吼道:“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撒野,还敢动手打人?”
      “兄弟们别怕……凌霄殿的了不起啊!打死他!!臭小子!活的不耐烦了!!”
      “……”
      江成月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到底是哪个臭小子?看人家人多势众不会识相点别跟他们纠缠?反而是上赶着挑衅,这是怕人家一群人打不死你?你说他现下是救好还是不救好呢?
      救……自己这个病歪歪的皇储殿下突然能从悬崖边飞身而上驱散一群别家弟子,这莫名的神勇怎么解释啊?而且他这好不容易找来的断崖边野区跟断崖上的那些人并不怎么冲突,他还没想放弃。不救……终归只是小孩子打架……应该还出不了人命吧?
      就在江成月下定决心让那个凌霄殿嚣张不知变通的小弟子吃点亏长长见识的时候,断崖上一群少年吵吵嚷嚷间,那个凌霄殿弟子终于开了口,声音稚嫩语调却冷冽如冰,似乎压抑着怒火:“放开!”
      江成月脑子一炸,几乎是立刻直起了身。这声音分明是……李云珩啊?!那个臭小子独自一人跑出来干嘛?!来不及容他细想,李云珩独自一人以一敌众这项认知直撞向江成月的胸膛,让他心尖儿都担忧地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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