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地玉成霜》寒轻漠漠

10、第 10 章

　　锦觅最近十分伤神，旭凤跟眉夫人走的很近，每次拜见眉夫人回来都神采奕奕，她能看出他已经把自己的思母之情都寄托在了眉夫人身上，这本是一桩好事，但锦觅心中总觉有些不妥。

　　“觅儿，干娘跟我商量，想为我母后在天宫立上排位，我母后青春年少时的梦想就是与父帝睥睨四海八荒，如今，我应圆了她的心愿。”旭凤同锦觅说。

　　“凤凰，你这是来与我商量还是心意已决？”锦觅看着旭凤。

　　“我知道，我母后曾伤害过先花神，不要让上辈子的恩怨再来纠结我们了好吗？”旭凤回答。

　　“但是，现在是你在纠结上辈子的恩怨啊，就算我不计前嫌同你一起祭拜荼姚，润玉会答应立她的牌位吗？”锦觅的语调略微升高。

　　旭凤不悦，他严肃的对锦觅说：“既然你我已为夫妻，理应夫妇一体，我的母后也是你的母后，我不希望再听你对她直呼其名。立排位之事我会再同润玉商议，过了这么多年，他的仇恨也该淡化了吧。”

　　锦觅不言，旭凤见状，便离开了。

　　眉夫人挑唆旭凤重提荼姚之事，意在挑起他与润玉的争端。自从她当上了旭凤的义母，连鸟族族长都要看她脸色行事，初尝权利的滋味已让她欲罢不能。

　　旭凤来到天上，故地重游了一番洗梧宫，过了这么多年，洗梧宫依旧是从前的摆设，院子里那一树凤凰花依旧开满灰色的花朵。

　　润玉得知旭凤的到来，感到有些意外，但他没有丝毫不悦，兄弟和睦一直都是他的愿望。他马上赶到洗梧宫，准备与旭凤把酒言欢，重叙兄弟间的温情。

　　“哥哥，”旭凤端起酒杯，对润玉说：“这杯酒我敬你，你永远是我的哥哥。”

　　润玉心中甚是感动，多年前那些兄友弟恭的场景一一浮现在脑海，那个总是长不大的弟弟终于回来了。“旭凤，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润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们两个很久没有如此畅快对饮过了，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酒喝了一半，旭凤话锋一转，对润玉说：“我知道我的母亲做了很多错事，她的执念太深…”话未说完，润玉便打断了他，说：“旭凤，上一辈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念过去才能不畏将来。”

　　“对，我也是这样想，”旭凤接着说：“上一辈的事我们都不要纠结了，我母亲乃自裁，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与父帝真心相爱，我想在天宫设天后的牌位给她。”

　　润玉沉默了片刻，对旭凤说：“你生母乃是废天后，且事情太过久远，如今不好再重掀旧账。”

　　旭凤放下酒杯，对润玉说：“我还以为兄弟间的感情有多深厚，没想到兄长竟不能体谅我爱母之心，此事还希望兄长慎重考虑，我先告辞了。”说罢，旭凤便忿忿离开。润玉无言，望着空空的酒杯，若有所思。

　　归去的路上，旭凤遇到了玉霜，他意识到她就是上次救锦觅的春华秋实，想到是救命恩人，旭凤停住脚步，作揖拜谢：“多谢仙子当日救命之恩。”

　　玉霜看着她，嗔怒的说：“哼！上次要不是你弄没了应龙之泪，我和润玉何故受这么多苦！”

　　旭凤听到此话，心想，他俩果然是一对，得不到锦觅，润玉就找一个替身，也是可悲。他不屑的看了一眼玉霜，又不好发作，说：“你和润玉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太像太像。”

　　“像什么？”玉霜不解。

　　“心眼都像针尖。”旭凤说罢，便大摇大摆的走了，等玉霜反应过来，他早已没了踪影，气的玉霜嘟起了嘴巴。

　　旭凤回到凡间，先去找眉夫人，跟她诉说了自己在天宫的遭遇，眉夫人早已料到有此结果，安慰旭凤说：“我儿不急，润玉是天帝，你是散游小仙，他不应你也在情理之中。”说完，便低头垂泪，继续感怀：“只可怜了荼姚姐姐，为你操劳一世，最终功亏一篑。”

　　“干娘莫哭，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旭凤不觉悲从中来。

　　“凤儿，既然荼姚姐姐不在了，为娘替她为你筹谋，只为圆姐姐的心愿。”眉夫人抬起脸来，看着旭凤说：“自从润玉当上天帝，我们鸟族便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甚至要看花界的脸色，动不动就被断了吃食。你本就是天帝的不二人选，若不是润玉篡位，何以至此？为娘已有计谋，助你重登天帝之位。”

　　“干娘，我并无与润玉争高的打算，此事还是不要提了吧。”旭凤对眉夫人说。可是，人间这淡烟流水日复一日的生活旭凤已有些厌倦，他有时会回忆起那些战功赫赫的日子，心中不由的泛起一丝涟漪。

　　眉夫人为了能让旭凤重新得势，连日去鸟族中与各长老奔走斡旋，企图借助鸟族的势力让旭凤重登天庭。终于，迫于眉夫人的压力，族长苍鹰同意去天帝面前提奏，请求旭凤重新回天界任职。

　　眉夫人向旭凤报喜，旭凤摇头，说：“润玉向来不为外界所迫，区区鸟族…”

　　看旭凤垂头丧气的样子，眉夫人却笑着说：“借局布势，力小势大，此乃树上开花之计。”她继续解释：“那日，我听你说同天帝的对饮还算欢愉，天帝虽然城府极深，却应该是个重情守诺之人，想必不会拒绝鸟族的提议。”

　　旭凤听完眉夫人的解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日，鸟族族长苍鹰便在大殿上提出让旭凤重归天庭的事，太巳真人听后极力反对，月下仙人却拍手称好，眼看双方争论愈演愈烈，润玉微微轻咳，大殿上立即鸦雀无声，等待天帝的决定。

　　“旭凤乃父帝二子，虽曾误入魔界，却是去历劫，只因参悟大道，此番归来，能为天界效力，也是天界一大幸事，就这么决定吧。”润玉语气虽然平静却不失威严。

　　“那么敢问陛下给旭凤安排的是何职位？”太巳真人上前一步，拱手请旨。

　　“再议。”润玉只说了两个字。

　　就这样，旭凤重新回到天庭，同锦觅和小鹭一同居住在洗梧宫。自从锦觅知道旭凤是因荼姚的事情才重返天宫的，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忧，她经常带着小鹭去凡间小住，希望远离这些纷扰，旭凤也不愿她与润玉过多接触，便默许了。而眉夫人则把灵儿送到了他们身边，美其名曰帮锦觅照顾小鹭的起居。

　　众所周知，眉夫人的真身乃大山雀一只，除了食用昆虫，更擅啄食小鸟和蝙蝠脑髓，提起眉夫人，那些山中的蝙蝠无不瑟瑟发抖。故而，眉夫人虽然位置不高，权利不大，却也有一批蝙蝠死侍，蝙蝠并不属于鸟族，不容易引起外界猜疑，能为她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旭凤虽然重新回到了天界，但他依然与眉夫人来往密切，仿佛眉夫人真是他的生母一般。旭凤的心思非常单纯，他认为润玉既已找到了锦觅的替身，前尘旧事便都作罢，只要自己兢兢业业，与润玉重续手足之情，总有一天可以将荼姚的天后牌位立于天宫。比起打猎采摘，他更擅征战，如今已与锦觅和和美美，今后若能继续驰骋沙场，扬男儿志气，那便再无憾事了。

　　某日，玉霜正在整理润玉的书房，他在省经阁查阅典籍还未归来，旭凤有事来奏，见了玉霜，调侃到：“会打扫的春华秋实果然更加实用。”

　　玉霜白了他一眼，回怼到：“没有官职劳碌的凤凰果然清闲。”

　　旭凤听了，抬手作势要教训她，说：“你这瓣小霜花，伶牙俐齿的倒跟锦觅一模一样。”

　　玉霜吓得赶忙逃跑，恰巧润玉回来了，便上前一步躲到他的身后。

　　“恃强凌弱，所为何事？”润玉看着旭凤问，神色严肃。

　　旭凤摆摆手，说：“算了，跟她闹着玩的，下次再敢调侃我，我就…”他想了想，说：“我就给你幻一堆老鼠出来玩！”

　　润玉转过头，对玉霜温柔的说：“你先出去吧，我与他有事商议。”

　　“哦。”玉霜答应着，离开了书房，回去的路上，她一直神色担忧，真怕下次再见，旭凤会变出一堆老鼠，想想就不寒而栗。

　　“我在天宫，也没什么事做，天帝可安排些什么职务给我，也好让我施展抱负。”旭凤直截了当的跟润玉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润玉笑笑，说：“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不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给你，恐怕埋没了你的才能，拖到现在还没安排，也是考虑到棠樾还小，你平时更应该对他多加陪伴，小事就不叨扰你了。”

　　“那，之前同你商议的牌位之事…”旭凤试探着询问。

　　润玉略微思考，微笑着对旭凤说：“此事不急，来日方长。”

　　旭凤没再坚持，便退下了，润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得严肃，他急召邝露。

　　“陛下，何事召臣？”邝露拱手作揖。

　　“你速去查一查旭凤和锦觅在凡间生活时的情况，此事务必保密。他突然如此执着的旧事重提，再加上鸟族提请他入天界的奏章，太过蹊跷，事出反常必有妖。”

　　“臣明白，陛下，您要小心。”邝露担忧的看着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