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盆成精了[种田]》二泉

37、无事献殷勤

　　将鸡蛋送还回去后，陆家当真安分了几日。陆柒琢磨，老陆家现下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这股子鸡毛蒜皮、情理纠分的事，剪不断理还乱，道也道不尽。

　　他也懒得打听，将目光投向了筹备已久的饮品店。生平第一次开店，难免有些激动。前前后后镇乡往返了好几趟，今早儿裴至清终于差人过来通知陆柒店面已经准备妥当。他叫陆柒取个名，陆柒思来想去决定粗暴中带点格调。于是，取名为“酥茶轩”。

　　主打奶茶、酥奶制品和凉粉类各式的凉品。资金不够，前期租金同装修一路下来便叫陆柒家底掏空。没有宝贝，他守着那聚宝盆也变不出一个籽出来。
　　陆柒苦大仇深，裴至清则见缝插针提出扩大合资。利润六-四分，陆柒占那六成，他大手一挥将后期的费用包了下来，末了还不忘将自家酒楼的糕点加入进来，好作推广。
　　这一通见缝插针的操作叫陆柒直咂嘴，可作为一个穷鬼他也只得努努嘴暗道，裴至清当真是个商人。

　　陆柒翻了黄历又叫阿公算上一卦，将酥茶轩开张的日子定在十一月初九。
　　初九的清晨，他一大早便起来了。陆柒曾说过等这店铺开张，要请柳知砚同程禄来喝奶茶，这会正往柳家赶。
　　柳家爹姆一早便劳作去了，陆柒到时柳知砚正往清洗着一小盆子金桔。大虎子抱着布包撑脸皱眉正蹲在地上不满地盯着自家兄长，他屁股不安分地挪动，不耐道，“快些快些，你怎地这般慢呀！”
　　大虎子哼哼唧唧抱怨，“我这没人娶的凶哥哥哟！我都要迟到！”

　　仔细清洗金桔的柳知砚一听这话“嘿”了一声，气了乐。他反手甩了一手水到大虎子脸上，“你这破嘴叭叭叭的，不会讲话便不要讲了，可没人当你是哑巴！我这洗金桔是为了谁？还不是因为你调皮捣蛋、天天给我整乱子叫我给徐夫子赔罪！”
　　大虎子瞧着自家哥哥，一双眼珠子鼓来鼓起连着双颊也鼓了起来。他忽地从地上炸了起来，大声囔囔，“放屁！你不就是想讨夫子欢心么？你当我是傻子瞧不出！”
　　这话说出来叫柳知砚呵呵一笑，他也不否认只是骂道，“谁放屁了？不是你惹是生非啊？不是你嚯嚯别人叫人家天天到家里来告状啊？狗崽子。”

　　大虎子骂不赢又不服气，涨红着脸伸长脖子准备再埋汰几句。余光忽地瞟到过来的陆柒，立即凶巴巴唬道，“臭陆柒，你来我家做甚子？”
　　陆柒一见大虎子便心情好，忍不住生起逗人的心思，“当然是来找你哥啊，不若还能大老远捧一坨泥糊你脸啊？”
　　泥糊脸这件事实在是太丢脸，大虎子当即暴躁，“呸呸呸！不准说！”
　　“不准说什么？不准说你吃了一脸泥巴？”陆柒笑嘻嘻，“还是不准说你看上我家陆小盆了？”
　　一听陆柒说起那个瓷娃娃似的小娃子，向来厚脸皮的大虎子竟生生红了脸，装腔作势骂道，“你烦死人了！”

　　陆柒被他惹得乐个不停，突然又莫名惆怅起来。嗐，若是可以，他还真想把貉爻的喜欢分给大虎子。这喜欢来得太深沉，叫陆柒有些受不住。
　　“吃金桔么？”一旁笑着看陆柒同自家弟弟斗嘴的柳知砚将洗好的几粒金桔递过去，“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陆柒将来意说明，柳知砚当即恭喜了一番，语气里是真心的欣喜。
　　“我得先送大虎子去村塾。”柳知砚笑着提提那一小篮子金桔，“顺道将金桔送给徐夫子。”

　　陆柒心道柳知砚当真对徐鹤上心了。他一想起徐鹤那清心寡欲的模样，不禁咂咂嘴，还是自家大妖好。
　　“那行。”陆柒道，“我同你一道去村塾好了。”

　　三人到村塾时，里头的娃子已经开始晨读。大虎急急忙忙往屋里跑，一屁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前头朗诵的周谆眼盯着书，冷不丁道，“大虎子你又迟到了。”
　　大虎子哼哼唧唧，戳了戳周谆直挺挺的腰板，“你不准跟夫子打小报告！”
　　小大人周谆皱眉，“笨蛋，你当夫子看不见么？”
　　眼观四面耳闻八方的陆柒一听这话这俩小孩的对话直乐，他对柳知砚道，“我瞧周谆挺喜欢大虎子的。”
　　柳知砚无奈，“周谆不嫌弃他便谢天谢地了。”

　　陆柒笑着将视线从大虎子身上挪开，他看向角落，陆溪不在。柳知砚显然也瞧见了，嘴角地笑不禁大了起来。
　　“徐夫子不在屋里兴许在后院。”他道。
　　如此熟悉徐鹤的动向，看来是时常过来的。
　　二人又往后院走，门未关紧，透过门缝瞧见两人在院里说些什么。陆柒隐约瞧出里头另一人是谁。
　　他看了眼柳知砚，柳知砚顿了下，敲了敲门礼貌出声，“徐夫子在么？”
　　“在。”徐鹤清清淡淡的声音从里头传出，“进来罢。”

　　那立于徐鹤旁的果然是陆溪。陆溪怀里抱着一件衣裳，侧头快速扫过陆柒二人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般低着头，模样局促。
　　那衣裳是月白色的，一瞧便不是陆溪的。柳知砚堪堪瞥了一眼，便对着徐鹤笑道，“徐夫子，我家大虎子又给你惹事了。”
　　“还得多亏你耐心教导他。”柳知砚道，“我带来一些小金桔，你若是不嫌弃便收下罢 。”
　　徐鹤看了眼小篮子道，“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无功劳之说。金桔留给你们自家吃罢，莫要再送东西给我了。”
　　徐鹤拒绝得干脆，陆柒心道这是送礼的姿势不对。

　　看看徐鹤，这是鹤啊吃露水的仙鹤啊。
　　送什么金桔？送金鱼还差不多。

　　幸好柳知砚向来不怯场，被拒绝依旧落落大方，“夫子，你分给村塾的娃子们吃还不是一样么？这些东西我家多了去了，还难为我再提回去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鹤也不好再推脱。柳知砚见人接过，立即笑眯了眼。他暗暗留意着徐鹤身旁看似不足入眼的陆溪，陆溪始终低着头全然不看他一眼，好似要把自己缩得叫别人也看不见他一般。
　　磨磨蹭蹭半会，他才弱弱开口，“徐夫子……”
　　声音依旧那般细，跟他的身形一般纤细，“你的衣裳……”
　　他将衣裳递徐鹤，徐鹤低头看了眼衣裳，接过，“多谢。”

　　柳知砚目光流转在衣裳上，忽然笑道，“陆溪这是帮夫子缝了衣裳还是？”
　　陆溪仿佛没想到柳知砚会问他，像只受惊的兔子，“……是缝衣裳。”
　　柳知砚笑着点点头，“你这针线功夫可真好，远远瞧着没一点痕迹，我都想同你学一下了。”
　　夸耀一落下，陆溪显得更加局促起来，“我针线一般，兄长的好些。”
　　随即又对徐鹤道，“夫子，我先进去了。”
　　徐鹤点点头，看着人离开。

　　人一离开，陆柒便问出柳知砚最想问的问题，“徐夫子，陆溪这是在跟着你念书？”
　　徐鹤看向陆柒，眼底略微有点笑意，“是。”
　　“他一般上午来，午时便回去。”徐鹤道，“现在能来念书的哥儿倒是不多。”

　　不是不多，是不容易。柳知砚想，心中有些感叹。先不说，没有哥儿上学这一说。谅是自家爹是夫子的他，照旧没时间、没想过越规到私塾学习。也难怪，徐鹤愿意多关注他一分。

　　“陆柒来又是做什么？”徐鹤问道。
　　既然徐鹤问了，陆柒也不藏着掖着说起店铺的事，顺道问问徐鹤要不要去捧个场。
　　徐鹤摇摇头，“现下怕是分不出身来。”
　　“开业是大吉，过些日子我送个礼给你好了。”
　　竟还有意外收获！他可没忘徐鹤有好些好东西。陆柒当即笑应，“好啊，我可记住徐夫子你的话了。”

　　二人同徐鹤告别，柳知砚忽而道，“陆溪可真有意思。”
　　他笑容坦荡，“我从前倒从未了解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