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逼我做反派[重生]》以南吖

10、将军，保大还是保小

　　“你方才说看到我什么了？”

　　龙城抿着嘴，眼神躲闪，呐呐道：“没什么。还是先想想如何从这里出去吧。”

　　偃歌想起方才没脸没皮的轻吻，面上有些臊得慌，旋认真应对起眼前的状况来：“寒云先生引我们来此，是想让我渡洛雨蒙重入轮回。”

　　正说话间，偃歌背后一凉，头皮猛地炸开，洛雨蒙不知何时已飘到他身后，眼白翻起，面上血泪纵横，捂着胸口哀怨道：“我这里好疼……”

　　龙城拉着偃歌转身，往后撤了几步。

　　洛雨蒙胸口上一大个血窟窿，正往外不停地冒着黑紫色的血，红嫁衣上的“小鸡捉虫”图染上一片血污。

　　偃歌凝眸细看，洛雨蒙胸前的血窟窿里似乎有什么在发出微光，他召出孤鸿，催动剑诀镇住女鬼。

　　“无意冒犯，见谅。”偃歌刚欲动作，另一只手却比他更快，双指探入腐肉中，迅速夹出一片银蓝色的鳞片。

　　龙城顿了顿，对上偃歌似笑非笑的眸子，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小心尸毒。”

　　偃歌嗯了一声，拨开洛雨蒙脖颈处的头发仔细查看，皱眉道：“她身穿喜服，料想就是成亲当日遇害，颈上有咬痕，心脏没了，伤口里有银蓝色鳞片……”怎么看都和洛屿脱不了关系。

　　龙城狐疑道：“虽然都叫洛屿，但容貌并不相同，会不会另有其人？”

　　偃歌道：“不会。百年来，云泽只此一个雄性鲛人。”

　　洛雨蒙动弹不得，眼里不停涌出血泪，神情悲切：“好疼……我的胸口好疼……你们见到我夫君了吗？他叫洛屿，是白泽城的神仙给我算中的命定之人……”

　　她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哀声乞求道：“你们告诉他，让他回来和我成亲好不好？”

　　偃歌不忍道：“洛姑娘，他非你良人，又何必念念不忘？”

　　洛雨蒙神色忽然扭曲，声泪俱下厉声道：“让洛屿回来！”

　　孤鸿剑蓝光愈盛，剑尖之下，洛雨蒙状若疯魔，两颗血淋淋的眼珠蹦出眼眶，挂在惨白的面上，湿发藤蔓般疯长，蠕动着铺满小院。

　　偃歌察觉到脚下有黏腻冰冷的液体迅速漫上来，入鼻皆是腥臭腐烂之味，周遭哭嚎喊叫声不断，怨气冲天。

　　紧接着，洛雨蒙的脖子越伸越长掉进血海里，黑发在其中飞速生长，仿佛摇曳在海中茂盛的水草。

　　龙城倏忽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偃歌心跳一滞，忙问道：“哪里受伤了？”

　　洛雨蒙还在撕心裂肺地哭嚎，扰得偃歌心神不宁，不由怒吼道：“闭嘴！”

　　她被偃歌眸中冷霜骇住，不由收声，随即恢复正常形态捂着嘴蹲墙角哭去了。

　　哭声渐渐低下去，幻境消失殆尽。

　　一晃眼，又回到了最开始站着的地方，月光下半人高的野草随风摇摆，草间偶尔蹿起几只蚂蚱。

　　噗通一声，龙城脱力半跪在地上，手扶朔北支撑住身体的重量。

　　不知何时，眼前多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龙城道了声谢，搭上偃歌的手站起来，腿上骤然一阵剧痛，膝盖一软，便又要跪下。

　　偃歌顾不得许多，将人揽入怀中，天气已经转暖，两人都穿得薄，此刻抱在一起便有种肌肤相贴之感，怀里的身体滚烫如火，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说实话，龙城的身材很不错，宽肩窄腰、两腿笔直修长，整体劲瘦有力，若是行起云雨之事定然带感。

　　思及此，偃歌顿时心跳如鼓，回过神时不禁暗骂自己禽|兽，独身久了连个男人都不放过，简直有辱师门。

　　偃歌放开龙城，将他扶了靠墙坐下，然后抱了些柴火点着，一抬头便对上龙城灼人的目光，他有些尴尬，于是没话找话道：“上次在幻境里你看到了什么？”

　　龙城轻轻笑了笑，语气清凉，像三月山间初融的清泉汩汩而流，垂眸道：“得不到的心上人，碰不得的朱砂痣，中意了许久却不敢开口表白心迹的贵人。我看见他和我在一起了。”

　　鲛人制造的幻境自然是美梦，梦到意中人也不奇怪，可美梦终归是梦。

　　“你怎么清醒得那么快？”偃歌借着火光撕开龙城伤处亵裤，一不留神指尖碰到伤口，他面色立时沉了下去。

　　“你伤口里钻进了头发，怎么忍着不说？”

　　龙城抬手摸了摸鼻子，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疼习惯了。”

　　蓦地，偃歌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噤声，四周安静下来，混杂在风声虫鸣中的婴儿啼哭声便明显起来。

　　听了一阵，偃歌面色古怪地看向龙城，忽然俯身靠在后者腹上。

　　龙城垂眸凝视着偃歌，看他鸦羽般黑长的睫毛轻轻颤着，看他高挺的鼻梁，以及柔软微凉的双唇。

　　那日缠绵悱恻的深吻浮现眼前，带着血腥味，龙城想，应该再痛一点的，要让彼此都记住的。

　　龙城纯良的外表下一头野狼蠢蠢欲动，想把偃歌揉碎塞进怀里、在他身上留下七情六欲的痕迹，让偃歌被吻到红肿的双唇含住他一切妄想的源头。

　　夜风拂面，野草荡漾。

　　偃歌没察觉这些迤逦情意，直起身来，视线在龙城被火光映红的脸颊上停留一瞬，微微正色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害怕。”

　　龙城心不在焉道：“我不怕。”

　　偃歌：“你肚子里有人，怕不怕？”

　　龙城沉默片刻：“……怕。”

　　偃歌摸摸下巴，故作正经地蹙眉道：“保大还是保小？”

　　龙城翻了个白眼，配合道：“……保大。”

　　偃歌乐了，龙城指指腿上皮肉翻卷的伤口，眸子里尽是潋滟水光，仿佛被谁欺负了似的好不委屈：“我腿疼……”

　　偃歌在心里叹了口气，旋翻出一把匕首，倒了点酒在刃上，又放在火上烤了烤，手起刀落，龙城面色乍白，嘶地倒吸一口冷气，地上便平白多了一块腐肉。

　　待一炷香过去，龙城额上已是冷汗涔涔，面上血色尽失，牙关紧咬，意识痛得有些模糊，喉咙里溢出几声痛吟，呜咽似的。

　　血肉模糊的伤口里露出一小块白色骨膜，偃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帮你把伤口里的头发弄出来。”

　　龙城面色惨白，眼尾濡湿，靠在墙上低低喘着，艰难地点点头，呜咽道：“轻点。”

　　偃歌一瞬间想歪了，别过头，摸索着拉起一缕头发，缓缓往外抽离。

　　忽地，龙城神色僵住了，迟疑道：“这……这是两缕头发。”青丝被捏开，露出中间夹杂的银发。

　　交丝结龙凤，镂彩织云潮，青鸟衔彩枝，霞帔落霜雪。

　　一时间，两人神色愈发复杂。

　　偃歌收起头发，叹了口气，将手放在龙城腹上按了按，摸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鼓包，他手痒戳了两下，龙城闷哼一声，咬牙道：“别……按……”

　　鼓包上移两寸，偃歌手指紧随其后，血吸虫又开始跑，于是他的手指也跟着追，蓦地，偃歌愣住了，他好像摸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抬头看，龙城也怔住了。

　　片刻后，二人都反应过来，偃歌抢在龙城发飙前连声道歉：“我操，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龙城大力拍开他的手，耳根红透，好似极力忍耐着什么，声音喑哑：“你离我远一点。”

　　偃歌讪讪收回手。

　　过了一阵，他想着龙城应该气消了，便拿起匕首在自己掌间用力一划，顷刻间鲜血淋漓，他将掌心覆上龙城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宽慰道：“再等一下，要生了，啊呸，不是，蛊虫要出来了。”

　　龙城：“……”

　　偃歌是在各种药材里泡大的，血液更能吸引蛊虫。但是龙城腿上有伤口，更容易钻进去，便叫这一只漏网之虫得了空子。

　　血吸虫顺着他血液的味道而来，鼓包逐渐下移，他抬起手，龙城腿上伤口里爬出半个亮蓝色的胖虫子，长长的口器里不断发出婴儿啼哭声。

　　“大将军，你儿子出来了。”虫子飞起来的瞬间，偃歌眼疾手快横劈一刀，啪嗒一声，虫子断成两节落在地上。

　　“哦豁，你儿子死了。”

　　指尖燃起火苗，一弹指，地上的虫子燃烧起来，散发着一股肉香，于是偃歌忍不住戏谑道：“大将军，你儿子熟了。”

　　龙城低着头坐在原地一言不发，偃歌心底一沉，暗道一声不妙。

　　他伸手靠近龙城的额头，弹了一个脆响的脑瓜崩，笑道：“我就说你今晚怎么有些反常，原来是烧糊涂了。”

　　眼下伤口也处理好了，偃歌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玩心大起，狡黠笑道：“城城，看我。”

　　龙城依言抬起头，特别乖巧地看着偃歌，却仍是嘴硬：“谁要看你，你又不好看。”

　　果然，这傻小子因为伤口化脓发烧了，面色发红，眼神迷茫。

　　偃歌忍俊不禁：“那你别看。腿疼不疼，还能不能自己走？”

　　龙城捂着眼睛，又张开五指从指缝里偷瞄他，乖巧道：“我不看你。我站不起来了。”

　　偃歌道：“那你说一句‘偃歌全燮朝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说了我就背着你走。”

　　龙城板着脸乖乖复述道：“偃歌全燮朝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偃歌顿时乐不可支，捏了捏龙城滚烫的脸，从袖中翻出一堆瓶瓶罐罐，将伤药拔开，递给龙城，道：“你先上药。”

　　龙城捏着小瓶子坐在原地看他，目光懵懂，似是不解其意。

　　偃歌揉了揉太阳穴，无奈摇头拿过伤药，帮龙城擦拭伤口时，他尽量放轻了动作，将伤药一点点倒上去，血渐渐止住。

　　偃歌背对着他蹲下，温声诱哄道：“乖，上来，我背你过去，稍微有点远。”

　　感受到背上增加的重量和紧紧贴过来的热意，偃歌避过龙城腿上的伤口，背起他朝客栈走去，想了想又念了个诀，召出长明灯笼，飘在空中照亮前路。

　　他突然有了一种回到少年时候的感觉，那时也是这样，龙城特别乖地趴在他背上，时不时因为身体难受而哼哼两句。

　　正出神，忽听夜色中一声带着哭音地低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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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所有高考考生
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文中诗词，改自
《题结线袋子诗》
交丝结龙凤，
镂彩织云霞，
一寸同心缕，
千年长命花。
【作者】庾信 【朝代】南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