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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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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隐入禁林的枝丫,夜色又浓重了一些,漆黑的底色里,只岸边一圈红色的光晕。
那盏河灯已被姑娘放到了湖面上,黑色的湖水荡漾出瑰丽的波纹,也倒映着水边的两个人影……
黛玉慢慢地站起来,看着烛火摇曳。身后的少年向前进了一步,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屏障,稳稳的立在了姑娘身后。
对于里德尔来讲,听取他人枯燥乏味的倾诉从不是他感兴趣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厌烦,但过去的几年里他不得不做足了有同情心的倾听者的姿态。当然,这从另一个角度也是必须,他喜欢以此窥视别人心底的私密,操控人心一直是他的兴趣所在。
但随着他地下势力的增强,这种事基本已经很少发生了,他有更多的仆人可以驱用,甚至那些求助者不再需要斯莱特林级长亲自插手,一样会有人出面帮忙搞定。
但现在,他安静地倾听姑娘地诉说,这显然是一个东方贵族的没落史,一支人丁单薄的家族随着男女主人的死亡,只留下一个孤女和庞大的遗产,而这个小姑娘又被送到万里之外孤身求学。总之算不得多么精彩,更谈不上有趣。毕竟一个人品尝过最苦的魔药,那么其他的任何药水都不会再刺激他的味蕾。
不过,他现在不知怎么回事,有点儿见不得她哭,心里会有那么一丝不舒服,这是什么感受?他不懂,他的情绪世界里只有愤怒、冷漠、仇恨、失望,可能还曾有过痛苦,而这些也不过都是他勃勃野心的点缀罢了。
黛玉红肿着眸子看向静静倾听的学长,也不知怎么出现的话题,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或许是背井离乡了几个月,她心头积压的情绪太多了吧,虽然只是简单地聊了一些,黛玉仍觉得轻松了不少。她有些赧颜,更多的是感激,“必是很乏味,本不该说这些的。”
“没有,你说出来感觉会好很多。”少年微微一笑,善解人意从来只是习惯性的伪装和工具。
姑娘点点头。见他温和的神色里透着清冷——是不是也引得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黛玉抿了一下唇,还是轻声建议,“再变一盏,你来放可好?”
里德尔微微一讶,但天性让他本能的排斥他人的关怀。他淡淡地笑了,“不需要,黛,我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我认为,他们并不需要一个被遗弃者的追思,那会是一个笑话。”
少年与其说是讥诮,还不如说是平静,他脑海里开始回忆几个月前里德尔庄园的那场杀戮,他还记得当时的心情,看着遍地的死尸,有种挣开枷锁的轻松,是与自己过去彻底决裂的快感,充斥着涅槃重生的喜悦,那标志着他无法选择、被强行施加的所有的不堪终于一笔勾销。
少年的轮廓在黑夜的光线里很立体,红色的灯光将他的脸颊打上细腻的阴影,英俊的面部上,那曾属于孩童的柔软线条正渐渐褪去,已经隐隐有了属于男人的味道,再有两个月他就十七岁了。但他的心智年龄显然比他的年纪成熟的多,甚至比霍格沃茨每一个学生都要成熟,这是他所有过往的恩赐,而杀戮,尤其催人成长。
他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深邃的眸子陷入沉思。
等他回过神来,却见姑娘水润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他,里面没有怜悯、没有悲哀,更没有同情,甚至没有对他诡异笑容的困惑,那双眼让他想到了在阿尔卑斯山上看到的最美的湖泊,纯净澄明、又温柔的能包容一切。
然后,他看到她伸出了手——
那只嫩白的小手第一次主动地伸出,仿佛带着安慰的善意,想拉住他,又羞涩地顿住了,最终只是迟疑的碰了碰他的衣袖,便飞快的收了回去。
里德尔一怔——
※
这个周末里德尔会带她去霍格莫德,情境影响决定,当时的氛围让小姑娘同意了。但现在黛玉陷入了纠结,闺范又回归到了她的大脑。不过对于两个都没有监护人签字的人怎么溜出去,黛玉还是满怀好奇。
“来点牛肉汤?”葛瑞丝·艾博看了看她,又开始絮絮叨叨,“你很不喜欢吃肉啊,亲爱的——我认为你太瘦了。”但得到的拒绝让她更加焦虑,“你也许不知道,我总是担心你被风吹走。”
“我可以作证。”桌对面的胖姑娘汉妮攻陷着面前的美食,她的吃相和林小姐的用餐仪态比起来真是没法看,“每次魁地奇训练,只要风很大,葛瑞丝都会往看台上瞧。”她捏着嗓子模仿着艾博的声音,“嘿,看看黛西还在不在。”
“我才去过一回罢了,哪里来的每次?”黛玉被逗得噗嗤一笑,水汽氤氲的眸子映着烛光,简直就是最美最动人的一幅画,汉妮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咀嚼。
但胖姑娘的痴相很快被龇牙咧嘴替代,她被撞地哼了一声,一杯南瓜汁全扣在了桌子上。
“哦,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粗壮的红发男孩慌不迭地道歉,他有点傻眼的拎着书包站在那,地上散落着一地的书本。
“可怜的里奇……”差点没头的尼克晃了一下他颤巍巍的头颅,啧啧有声地从餐桌上空飘走了。
“诺比·里奇,格兰芬多的追球手。”葛瑞丝向黛玉小声嘀咕,她舀了一匙葡萄干布丁,“父母都是麻瓜,据说和所有的麻瓜们一样,穷极了——麻瓜们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很多年,越穷越打,越打越穷——”
汉妮本来想发作,但是看到男孩手里的破书包,尤其是裂开的那条大口子。她猛的回过头,泄愤一样恶狠狠地塞进一口馅饼,仿佛这样就扯平了。
“嘿,里奇,可真遗憾,你不能帮你妈妈偷面包了,想想还能塞到哪里?裤腿里怎么样?”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引来了一阵哄笑。
“够了!”级长罗尔警告地大声说,“一会就要上课了,抓紧时间!”他严厉地扫视了一圈,然后看向黛玉,蓝眼睛里是女孩的倒影,语气变得格外轻柔,“今晚魁地奇训练,一起去?”
这——为什么都邀请自己去看那劳什子训练,里德尔也是。
“黛西。”葛瑞丝见黛玉一脸难色,她可怜巴巴的冲她眨眨眼,“只要你在,我就会变成拉文克劳的雄鹰。”
“你确定是因为林在?”休斯顿含着一大块面包,一边囫囵的嘟囔一边点头,“听说——”他使劲咽了一口,“今晚斯莱特林也会来训练。你们的里德尔也会来——”他坏笑地看着葛瑞丝,“你当然要尽情的展示羽毛——但不是因为林。”
他的话引起小范围的惊呼,女生们开始叽叽喳喳。
“里德尔虽然是队长,但很少看他带着训练……”
“听说他打算退队了,确定他会来吗?”
“啊,我今晚要穿哪套衣服?我实在受够院服了……”
“小声点,当心被他听到,会让他觉得你是个白痴……”
女孩们的目光偷偷瞟向斯莱特林长桌,他们话题里的男主人公正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最新的《预言家日报》。身边的伙伴偶尔会轻声跟他说些什么。和学校里大部分不修边幅,头发蓬乱的粗鲁男生比起来,他们的男神总是那么清爽,更是优雅到骨子里。
“嘿,他看过来了!”有个女生小声惊呼。
斯莱特林级长在轻折了一下日报的当口,眼神貌似无意的扫了过来,然后勾唇微微一笑——
女生们顿时发出一片压抑的□□。
“黛西、黛西。”葛瑞丝兴奋地推着好友,“他在冲我笑,梅林!是冲我笑。”
接收到少年黑魔王那个专属的眼神,黛玉忍俊不禁地低下头——这个人真是太坏了!
黛玉好笑地听着姑娘们的叽叽喳喳,轻轻咬了一小口南瓜馅饼。
“嘿,你看。”葛瑞丝用臂肘碰了碰她的胳膊,黛玉顺着看过去,只见几个女生正模仿她的就餐仪态,只是拿捏出的模样说不出的蹩脚,等到和她的视线相碰,一个个尴尬的面红耳赤。
“你已经是全校女生的模仿对象了,黛西,现在手帕全校流行,你没发现吗?”葛瑞丝骄傲地挺了一下胸,好像这也是她的荣耀似的,“你可能不知道,有人出高价让我弄到你的饰品图样——当然——”她高傲地说,“我从来不会出卖朋友。”
黛玉微微蹙了一下眉,这就是她一直适应缓慢的原因,这所平民学校和太虚学院很多地方格格不入,她向来待人真诚,但是阶层的隔阂有时比文化差异更无解,让她很难融入。何况她生性孤高,又有洁癖,不合心、不入眼的人根本不屑于交往。
她用手帕擦了擦手,“这么说,倒让我想起来,我丢过几次东西了,不过,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这必须告诉校长。”葛瑞丝有点炸毛,“你眼里的不值钱,可没有一样真得不值钱——”她忽然住了嘴,接着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丢过别的——比如——”
“什么。”
葛瑞丝眨了眨眼,“比如——内衣什么的?”
“死丫头!”黛玉顿时满面通红,“净是胡说,看我不撕你的嘴!”
她伸手去拧她的嘴巴,葛瑞丝忙笑着躲闪,忽然,礼堂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浪,葛瑞丝绝处逢生的喊道,“邮差来了!”
果真,头顶上已经乱乱哄哄,百十只猫头鹰涌了进来,它们在礼堂上空盘旋着,把信和包裹丢到人群里。其中有一只红顶白羽的仙鹤,特别的扎眼。
“真难想象,隔着这么远的海洋,它要飞多久?要不要歇脚——”葛瑞丝仰着脸喃喃地说。见大鸟飞下来用长喙碰了碰黛玉的手,艾博小姐更加羡慕,“如果都是海水,是不是不能飞最短的直线,必须找些陆地?”
“你放心就是,十只猫头鹰也抵不上它。”黛玉取下包裹,她安抚着仙鹤让艾博摸了一下。每次收到家书她都格外欣喜,一天的心情都会被点亮。
和那些要么四脚朝天,要么跌入菜肴的猫头鹰相比,仙鹤贵气的姿态简直闪瞎眼,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它在餐桌上优雅地踱了几步,然后高傲地张开翅膀,发出一声清越的鹤鸣飞走了。
真的是宠物随主。艾博小姐咂了咂嘴。
“打开,嘿,黛西快打开。”汉妮见她把包裹放到了一边,忍不住好奇地怂恿她。
黛玉微蹙了一下眉,接着又松开了——这里终究是霍格沃茨,有些事早晚要学会适应。
这次的包裹不大,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又是宝玉的信,呀,还有外祖母的,宝姐姐的也有一封。那条鹡鸰香串已经还回去了,这又是——黛玉好奇地拿出来,原来是一本诗集。
“这是什么?”休斯顿好奇地问,东方的物品在这边还是不太常见,何况又是贵族的东西——看着像是一本书,装帧品色非常精致。
黛玉粗略地扫了一遍宝玉的信,然后随意地翻了翻那本集子,不经意的姿态,尽是贵族少女的清逸雅致,见人们的目光都聚在她的手上,她不得不耐心解释说,“我们每年定要起几次诗社——便是拟题限韵,待都作了再选出魁首。这是前阵子她们起了一个菊花社,把众人做的诗做成了一个集子,给我寄了来。”
“真是风雅。”有人赞叹。
“中国的诗歌?”葛瑞丝两眼发亮,“可以给我看一下吗?黛西。”
“你又认不得几个字,回头我自会讲给你。”姑娘笑着把诗集递给了她,接着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离了我,这诗真是没眼看了,凭的寄过来让我笑话。”
那傲娇的小模样,落入了众人的眼,餐桌上的嘈杂瞬时一窒——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简直舍不得收回目光,他遗憾地眯着灰色的眸子,“那位姑娘为什么没分到斯莱特林?分院帽是不是该烧掉?她可是真正的贵族。”
“即便分到斯莱特林,你也得不到她,阿布。”莱斯特兰奇在面包上抹着厚厚的黄油,“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情书已经不下十封了,姑娘连你的名字都没记住——我敢肯定她一封都没拆开过。”
“嘿!要不要下注?十加隆,我压莱斯特兰奇。”埃弗里也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嘴里的那块牛肉终于又咀嚼开了,“沃尔布加,你呢?”他看向布莱克家的二小姐。
“我可没兴趣,你们晚上还没谈论够吗?她哪里好?不就是脸蛋漂亮?身上都没挂几两肉。”她鄙夷的翻了翻白眼,然后傲慢地抖了抖自己丰满的胸。
“哦,沃尔布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多洛霍夫龇牙笑得欢畅,“别告诉我那是手帕,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习惯,跟谁学的?不可能是林吧……”
哄——斯莱特林们发出恶劣的笑声。
布莱克小姐红着脸骂了一句,一把捞起书包离开了餐桌。人们笑的声音更大了。
“林可真是个美人儿。”巴克·罗尔咬了一口巧克力蛋糕,他兴奋地继续说,“我有次离的她很近,那个女孩脸上居然没有一个雀斑,也没有痤疮,简直不敢相信有那么细腻的皮肤——还有她身上的香味——梅林!你们知道当时我的样子有多蠢!”
“看样子你的哥哥在追求她。”埃弗里抬头撇了一眼正围着姑娘打转的拉文克劳级长,脸色有些难看。
“不要跟我提那个败类——”巴克·罗尔像是吃了一只苍蝇,“家族的耻辱——这个暑假,他已经搬到姨妈家去住了。”他明显不愿再谈自己的哥哥,他看向一个长脸的黑发男孩,“诺特,今晚把你的魔药论文借给我怎么样?”
“条件?”诺特眼皮不抬地喝了一口南瓜汁。
“我搞到了几瓶火焰威士忌。”见诺特眼睛一亮,小罗尔得意地挑了挑眉。
“喝那玩意你们还没到年龄。”马尔福傲慢地暼了他们一眼,眼睛不由自主的又向拉文克劳长桌看了过去。
“得了吧,阿布——”小罗尔简直受够了马尔福的拿腔拿调,“前几天你们喝的是什么?”
“哦,是啊是啊——”马尔福收回了目光,懒洋洋的腔调带着刻薄和嘲讽,“是哪个蠢货一瓶下去——就把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了自己的小妞?”
“闭嘴!”小罗尔低声威胁,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偷偷瞟了里德尔一眼,愤怒的把盘子里的馅饼叉出几个窟窿,仿佛那就是马尔福的脸一样。
纯血少爷傲慢地笑了笑,持着金色高脚杯啜了一口,目光又忍不住看向那个如梦似幻的东方女孩……她可真美。
莱斯特兰奇好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殷勤的拉文克劳级长正谈笑风生,他今天显得格外有魅力。
莱斯特兰奇又看向马尔福,笑得幸灾乐祸。“我很同情你,阿布,看起来老天给对方的机会更多一些。”
“走着瞧。”马尔福信心满满的扁了一下唇,灰色的眸子都是志在必得,“这朵玫瑰——终将属于马尔福家族!”
“如果想上课迟到,你们可以继续。”置身事外的斯莱特林级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随意的语气透着淡然,可桌面一下子就安静了。
马尔福看着噤声的一群人,倨傲的挑了一下眉,他看向里德尔,“飞天扫帚今天中午就能到货,上个月出的,最新款。今晚的训练能够用得上——对了——”他往里德尔跟前凑近了一些,压低嗓音说道,“团费已经存入古灵阁金库,还有,你那瓶蛇毒有人出高价,要不要出手?”
其实,马尔福对这瓶蛇毒也很好奇,据那个买家说,这种蛇并不存在于自然界中。不知道里德尔从哪弄来的这种蛇毒,简直神通广大,这也是他一直忌惮他们这位级长的原因。
“先等等。”斯莱特林继承人漫不经心地说:“我可能有其他的用途。”
里德尔用餐巾沾了沾唇角,又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那位姑娘,姣美的女孩还在那里和别人聊着天,她就是大厅最夺目的存在——宝玉?这个名字好像听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看来需要找个机会问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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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谁知道老伏第一次被林妹妹拉手时,他的心里在想神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