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花事》花香满衣

25、马尔福

　　标志性的金色长发，灰色的眼眸。

　　质地考究的黑色校袍，辉映着发端一条精致的黑色缎带。

　　黛玉很少见到一头金发能浅成近白的颜色，这让眼前人有种干净的贵气疏朗。

　　尤其那条蝴蝶结状的黑色发带将齐肩的长发束于脑后，越发显得额头光洁饱满。

　　“亲爱的小姐。”金发少年矜贵又高傲，“这是最新口味的巧克力，还没有上市，我相信只有您才具备第一次品尝的资格。”上流社会特有腔调，如丝绸般滑过空旷的门厅。

　　哎呦？居然知道黛西最爱吃巧克力，消息真够灵通的。不放心的葛瑞丝·艾博追了出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停下来兴趣盎然地观察眼前的局面。

　　黛玉惊讶地微蹙了一下眉，这人真得眼熟……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金发少爷不得不再次介绍一次，优雅的语气强自掩饰下挫败。这派头在霍格沃茨也算独一无二了，为什么这个小妞就是记不住呢？

　　黛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头开始疼了，他的礼物是接还是不接？

　　“不必如此。”姑娘看着这个拿腔拿调的少年，还是拒绝了。

　　“请收下，如果您还记得曾给霍克夫人提供过一种东方草药——很荣幸，我是它的受益者。”

　　这倒是有印象，上周有个学生被蝎尾水蛭咬了，缺了一味药草，可巧她有，于是给校医拿了过去，原来那个倒霉的学生就是他，如果这样，再次拒绝就显得很无礼了。

　　“那就多谢了。”姑娘得体地接过了盒子。见马尔福挑了一下眉，做出一个希望她打开的表情。英吉利人喜欢当面打开礼物，黛玉知道。黛玉更清楚，入乡最好随俗——她把丝带抽开，打开盖子，竟是一盒玫瑰花状的魔法巧克力，深棕色的花朵点缀着金箔，栩栩如生，正魔幻地一层一层绽开花瓣，精致得不得了。

　　“多谢你了，我很是喜欢。”

　　姑娘微讶的表情显然愉悦了公子哥。灰色的眸底泛上一抹漂亮的水蓝。

　　马尔福微微抬起尖尖的下巴，轻蔑地看了一眼罗尔。作为纯血家族的领头羊之一，还有哪个家族能入他的眼底？

　　拉文克劳大多都带有谦逊的书卷气，罗尔并不具备争强斗狠的性子，他就像无视那傲慢的眼神一般，只对黛玉轻声说，“林，身体不舒服，你需要回寝室，我们走吧。”

　　“真有趣……”罗尔的话音还没落，马尔福已经讥讽地开了腔，“这口气——成功的追求者么？”

　　“我是级长，马尔福。”罗尔冷冷地看着他，“我需要对我们学院的学生负责。这是我的责任。”

　　“负责得有点宽了。”马尔福傲慢地抬起下巴，鄙夷的语气拉出长长的腔调，“你还好意思讲责任？纯血的——叛徒！”最后一个词吐得轻飘又锋利，真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作为霍格沃茨为数不多的上流社会身份的纯血学生，虽然祖上没有获得贵族爵位，但身为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已经足以让人侧目了。尤其那扎眼的贵族式傲慢，在他人的眼中，可能因为巨大的落差难免给予其各色的眼光。但在真正的贵族小姐——林姑娘的眼里，这种做派并不会有什么不适的感受，也只是觉得有趣，或者还有些不以为然，贵族，毕竟她见得太多了。

　　她好笑地看着他，“纯血？”清柔的嗓音让傲慢的男孩心头一荡。尖尖的下巴不由自主得低了下来，他听到女孩继续说，“若按照你们英吉利魔法界的血统划分，我可能算不得纯血。”她抿着嘴笑了一下，“……如此，你我这番交谈，莫不是污了你？”

　　姑娘清贵静雅地站在那里。背后巨大的石雕灯盘喷吐着熊熊火焰，给一身素洁的女孩泼染上神秘的暗金色，在宏旷雄伟的门厅里，她就像是神庙中的阿佛洛狄忒，东方的阿佛洛狄忒，马尔福心里想着，以致“非纯血”这个词都没在内心掀起多大波澜，甚至姑娘那明显尖锐的嘲讽只让他感到了迷人的率真。

　　马尔福接触过的姑娘太多，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女孩是最娇嫩最名贵的花，是必须养在王室内廷的珍宝，一般人根本就养不起，真不知是谁给的罗尔勇气。

　　少女的眉目在火光里若远黛秋波，看到矜贵的少年只管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思索什么，也不搭话，这呆傻起来和宝玉倒有一两分相似，不由觉得更好笑了。

　　这礼堂门口，出出进进的学生多了起来。她看到葛瑞丝正一脸嫌弃地看着马尔福，黛玉忍不住更想笑，她轻轻向好友招了一下手，两个人向大理石台阶走去。

　　才走了几步远，就听到身后传来马尔福自信的声音，“我掌握的消息从没出过错误，纯净高贵的小姐——晚安，林。”

　　葛瑞丝翻着白眼——咧着嘴——模仿着口型：你的血统高贵纯净，林。

　　黛玉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拉文克劳的级长是个傻瓜、斯莱特林有个发情的蠢蛋——嘿！看看让我抓到了什么？嘎嘎嘎——”一个恶劣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葛瑞丝转回头，见皮皮鬼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缠住了男孩子们，恶作剧的大笑和男生们气恼的呵斥嘈杂成一片。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葛瑞丝拉着黛玉走上大理石楼梯，“恭喜，你还幸存几个追求者——谁都知道，普通人从不敢对你抱什么想法，连想都不敢想——瞧，连这些上流社会的小伙子们，也就剩下这几个还在坚持不是吗？”

　　“再浑说就不理你了。”黛玉瞪了她一眼，把两盒子糖果都塞到葛瑞丝怀里，“给你了，留着吃还是送人，随你自己就是。”

　　葛瑞丝嘬了一下唇，“巧克力呀，新口味的呢——”

　　在麻瓜的战场上，一块巧克力就能换很多物资。何况这一盒子纯度极高的魔法巧克力，果真是财大气粗的世家少爷。葛瑞丝暧昧地挑了挑眉，“马尔福居然知道你喜欢这个，还真是有心——他好像和女友分了，这个人虽然傲慢得令人生厌，但比一些粗鄙无礼的纯血至少强一些。对了……这巧克力需要检验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比如——迷情剂？”她美滋滋地挑起眉梢，“毕竟我的心永远属于里德尔……”

　　黛玉瞟了她一眼，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国家的风气有多开化，她简直已经看得透透了。

　　“不过……”葛瑞丝老成地晃了晃她灿烂的金发，“像我们这种纯血家族，为了血统的纯洁……”她沮丧起来，叹着气说，“我还比较幸运，没有从小就被指定人选。知道吗？我一个堂姐，一毕业就被迫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几岁的男人——”她忽然又像打足了气的皮球，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可是，这并不妨碍不以婚姻为目的的爱情啊，那些斯莱特林的纯血们，哪一个不深谙此道？我哥哥上学时都交了不下五个女友——”

　　黛玉早习惯了她停不下来的山雀属性，本来只想扔给她一个耳朵，但是葛瑞丝的这番话，触动了她隐隐萌生、却从没有体察到的朦胧心绪，紧接着，刺啦一下子，有什么被直接撕开了。

　　“我们纯血家族就是这样，婚姻根本就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葛瑞丝见好友沉默不语，忙笑着说，好像需要安慰的是黛玉一样。“但你和我们不同，你们并不存在纯血混血对不对？而且，你那么优秀——”

　　艾博小姐显然忽略了一个问题，贵族的婚姻，和血统纯净比起来，更是需要门当户对。阶层的沟壑犹如天堑，婚姻从来都是围绕着家族利益。爱情，无足轻重得就像一张废弃的羊皮纸。

　　黛玉觉得心口特别难受——说不清是疼，还是堵，有点喘不上来气，她压着嗓子咳嗽了两下，不由加快了步子。

　　“等等我。”葛瑞丝紧跟了两步，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她把礼物往怀里稳了稳，腾出一只手拉住了黛玉，“等等——梅林！我还以为他早吃完了呢，怎么才来？……嗯？那个小母泰迪又是谁？”

　　她们才上了旋转楼梯的三楼，刚转到去往拉文克劳塔楼方向的楼梯口。见主楼上走下来两个人，葛瑞丝忙拉住黛玉隐在了门廊后面。

　　“你们藏在这里看什么？”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吓了女孩们一跳，抬头一看，一个持枪拿盾的屠龙者正抛下画像里的那条龙凑了过来，一张脸仿佛要努力地从画布里伸出。还没等葛瑞丝做出个要求安静的手势，那条龙喷出一团火焰，屠龙者赶紧跑回到原位，用盾牌挡住。

　　楼梯上下来个高大少年。一头潮湿的黑发微微凌乱着——不羁又野性。墨绿毛衣下的衬衫领口大开，银绿条纹的领带随意又松散，他正懒洋洋地整理着敞开的衬衫袖口，就那么慵懒地往下走着，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红润的薄唇微抿，只有这里还残留着一丝刚毅。明显的，他没意识到突然追出来个人影，那唇角马上勾出敷衍又完美的弧度。

　　金红两色的院服，一头晃眼的红色长发映衬着窈窕丰满的体态，是个格兰芬多的女生。

　　“利比卡？”葛瑞丝吃惊地回头看了黛玉一眼，“是利比卡·特里劳妮。”

　　那个在霍格莫德碰到的女孩，给里德尔写了五年情书的那个姑娘。黛玉认出来了。这是被好友刺激地终于鼓起勇气了吗？

　　那个女孩向里德尔递出一封信，仰着热情又紧张的小脸正对男孩说着什么。

　　很显然，经历过太多表白的少年应对得游刃有余，他自如地周旋着，得体又绅士，一脸的温柔简直能把人溺毙了。尤其是迷人的嗓音，每一个词汇的音律都拿捏得完美无缺，几乎能酥掉任何人的耳朵。小女巫已经神魂颠倒，下楼时，不知是因为心神恍惚，还是一种故意，女孩竟然像是踩空似的一个趔趄，里德尔近乎神速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黛玉和里德尔私下接触得并不频繁，基本上都是在图书馆里。不过，在走廊、餐厅相遇非常平常。每次碰到，他的身边基本都围绕着女生，搭讪的就不用提了，甚至还碰到过递情书、送礼物的。这类似于宝玉的属性，或许是从小见得习惯了，虽然有东西方差异，黛玉倒没觉出什么太大的不堪。而且，她也没有停足留意过，所以，并不知道里德尔对每位女孩都是这般软语温存。

　　宝玉性柔，怜香惜玉是由心而生，是天性，更是本能。可是眼前这位……还有谁比她更了解他的凉薄和冷情吗？这种温柔体贴，如今再看，怎么看怎么觉得是种刻意，更深层的，也许就是一种鄙夷和戏弄……

　　那么，他施与她的——

　　黛玉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一种羞耻和惊恐冲上了大脑……她连忙收回目光，拉住还在张望的葛瑞丝，急匆匆地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亲爱的东方小姐，你要走了么？”屠龙者又不甘心的在画像里跑过来，他拿着枪盾很神勇地互相敲击了一下，想彰显他迷人的英雄气概，可惜两个女孩没人丢给他一个眼神。

　　葛瑞丝一边低咒，一边心有不甘地一步三回头，手里的糖盒都捏得变了型，只是那两个人影已经消失在楼梯深处了。

　　楼梯还在不断地移动和变化，黛玉轻轻压住领口，过堂风怎会冷得这般刺骨……

　　※

　　里德尔轻松地摆脱了格兰芬多女孩，他嫌恶地看了看自己的袖子，真是令人反感的香水味！他蹙着眉打了几道清洁咒，接着收拢起五指，一股火苗从掌心升起，转眼那封情书化为了灰烬。随手地一挥，竟然消失无踪。

　　墙上的火把跳跃着温暖的光亮，将修长挺拔的身形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张俊美的脸，已经全是独处时才漫上的阴鸷和淡漠。

　　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系好领口的扣子，动作优雅却透着禁欲，那颈部一节令人遐想的白皙便隐入了人眼看不到的地方。最后他将手指插‖入潮湿的头发随意地扑棱了几下，接着暗暗呼出一口气。

　　在级长浴室里他足足待了近一个小时。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性‖欲淡漠的人，即使进入青春期以来，也基本上没有过什么性‖冲动，从而他得意地断定他有着不同常人的、摆脱了人类最低级本能的躯体，但是，短短不到三个月，全部功亏一篑，他就像突然进入了发情期的狼，只要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孩，他的身体就会不可遏制地叫嚣和嘶吼，但骨子里的高傲又让他不屑于自‖慰，那么除了靠转移注意力，就是冷水澡了。

　　他闭了闭眼，努力摆脱又要浮上脑海的那一幕，急忙快速步下楼梯，向礼堂走去。

　　“怎么样？”里德尔坐下来，往餐盘里放了一块小牛排，自管切着。

　　“一切正常。”埃弗里得意地低声说，“一整天，他们都能看到里德尔级长——在监管低年级的学生。”

　　“呵。”里德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旧垂下目光切下一块牛肉，“是不是敬业得过了头儿了？”

　　埃弗里尴尬地笑了笑，转而又浮上了得意，“我又去一趟图书馆……嗯，待的时间有点长。”

　　里德尔将牛排放到嘴里，咀嚼了两下，挑了一下眉，像是赞美晚餐的味道，更像是一语双关，“不错。”

　　——喜欢泡图书馆的里德尔才像真的里德尔。

　　他撩起眉眼，看向教工席位，那个带着半圆形镜片的白巫正在面包片上涂着覆盆子果酱，真是个爱吃甜食的老家伙，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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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真，真想直接开个车结文算了，又觉得不甘心，总觉得让老伏徐徐图之才更带感，更浪漫、结果写的又浪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