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吒二三事》月影儿

35、逐光者17

　　一顿翻箱倒柜，士兵们拎着哪吒的个人终端和两只风火轮来到客厅。
　　小风的左耳与小火的右耳被能量环锁在一起，无法挣脱。它们委屈兮兮蹲在地上，脑门问号乱闪，尽管如此，士兵们还是用枪指着它们，呵斥它们不准乱动。
　　敖丙往沙发上一靠，接过士兵递来的个人终端，慢慢翻看起来。
　　“别动我的东西！”哪吒怒吼。士兵们怕他暴起伤人，赶忙上前抓住他的胳膊。
　　期间杨戬始终一动不动，形同泥塑。
　　终于，敖丙调转个人终端，令屏幕面向哪吒：“这是什么？”
　　画面上播放的正是太阳氦闪，耀眼的白光过后，赤潮翻滚，铺天盖地，离得较近的水星金星瞬间汽化，离得较远的火星分崩离析。
　　赤潮去势不减，很快便抵达木星轨道，将这颗太阳系最大的行星烧得宛如熔金。
　　赤潮席卷柯伊伯带时，太阳系早已化作血色炼狱，绝大部分星体在火海中挣扎，神形俱灭。
　　木星也被烧得只剩一个轮廓，它艰难爬向土星，试图掩护奄奄一息的战友。而它们背后，躲着一粒尘埃，灰不溜秋，毫不起眼。
　　至此，太阳死去，双星诞生，而那粒小小的尘埃冥王星，那个总是捧着一颗心，在柯伊伯带孤独等待的小不点，也侥幸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赤潮撕裂了冥王星的伴星卡戎，将它的躯体撒得到处都是。千百年来，冥王星孤独地旋转着，一点点收集同伴的残骸，并将其编织成星环，戴在自己头上。
　　灾难改变了冥王星的外貌，却改变不了它的初心。白色冰原仍在，它仍旧是那个在太阳系边缘等待的小不点。
　　终于，它等来了期盼已久的客人。
　　人类又飞回来了。
　　哪吒咬紧嘴唇，脸色愈发惨白。
　　敖丙将个人终端往桌上一甩，翘起二郎腿：“说罢，你把太阳系的毁灭与双星星系整合在一起，编成这段影像，为了什么？”
　　哪吒没有回答，他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根本无法思考。
　　敖丙又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是不是新人类？还有太空墓葬的汉字，你们处心积虑编造这些假象，有什么目的？精神控制还是科学□□？”
　　哪吒总算缓过神来，怒视着敖丙：“你少血口喷人！”
　　敖丙冷笑：“血口喷人？自从李靖出现后，怪事就频频发生，要知道，李靖可是制造时空噬灭的魔鬼，背负着一百多万条人命！你非但不跟他划清界限，还处处维护，现在又编写这种程序制造恐慌蛊惑人心，让我很难不怀疑你跟新人类有所勾结。”
　　“还有杨戬中校，”敖丙起身掸掸衣摆，走到杨戬面前，微微欠身端详片刻，笑道：“刚才这么大动静，杨戬中校居然无动于衷，不会是在联系新人类吧？其实我早就怀疑你了，靠攀邓元帅关系走后门混进来的家伙，撩完邓婵玉又撩哪吒，你还真是男女通吃生冷不忌啊！”
　　眸光骤冷，厉声喝道：“全部带走！”
　　“你凭什么逮捕我们？你有证据吗？放开我，我要去见船长！”哪吒奋力挣扎，被士兵抓得更紧了。
　　听到“逮捕”二字，原本畏畏缩缩的李靖突然暴起，发疯似的扑向敖丙，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事发突然，众人不敢贸然开枪，便用枪托用力击打李靖的背部，呵斥他赶快松口。
　　看守哪吒的士兵也移开目光，望向自己的长官。
　　只一瞬的分神，哪吒陡然重心下沉，屈肘猛击对方肋部，只听咔啦一声，显然是肋骨断了。不等对方做出反应，哪吒反手扭住他的胳膊，又是咔啦一声，手臂已然脱臼。
　　那士兵终于痛呼出声，跪倒在地。
　　敖丙早已脱出困境，一边用手帕擦拭耳根鲜血，一边指使手下殴打李靖，听到呼声正要回头，后脑忽然一凉，已是被枪口抵住。刹那间一股寒意直冲天灵，顺带把满头发丝都捋直了。
　　哪吒：“让他们住手！”
　　敖丙：“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他妈的都聋了吗？全都给我住手！”
　　哪吒：“扔下武器，面向墙壁，抱头蹲下！”
　　敖丙：“听到没有？扔下武器，面向墙壁，抱头蹲下！”
　　哪吒：“有手铐吗？”
　　敖丙：“有！有！”
　　哪吒用枪轻戳敖丙脑门：“串羊肉串会吧？把他们全部拷上。”
　　敖丙：“没吃过羊肉啊！啊！会会会！”
　　片刻后，敖丙把自己连同手下串成一圈，蹲在墙角。确定他们无法挣脱后，哪吒按下镣铐的锁死键，将控制器拆成零件扔出窗外。
　　做完这些，哪吒从一个士兵的背包中翻出急救药品，替李靖处理伤口。
　　李靖虽被打得皮青脸肿，嘴角渗血，却没伤及要害。他抱头蜷成一团，口中喃喃自语：“不要抓我儿子，不关金吒的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关他们的事……”又伸手去推哪吒，“孩子，你快走！快走！”
　　敖丙大叫：“你看他承认了！”
　　哪吒抬手一个点射，光弹擦过敖丙耳畔，在墙上留下一个圆洞，洞口焦黑，轻烟袅袅。
　　敖丙：“……”
　　简单包扎后，哪吒掺起李靖，却听人惊叫：“那、那是什么？”
　　随后更多人惊叫起来：“虫子！好多虫子！要爬过来了！”
　　手臂处传来冰凉触感，哪吒扭头一看，只见数枚拳头大小的白色团状物从李靖后颈拱出，滚到地上。
　　那东西甫一落地便伸出六根鳌足，悉悉索索爬向众人，惹得众人拼命蹬脚驱赶，无奈被拷在一起，根本无法分散逃走。
　　一只虫子顺着哪吒的胳膊爬上肩膀，定睛一看，竟是一颗长着鳌足的大脑！乳白表皮布满血丝胶质，像极了涮火锅的猪脑花。
　　哪吒强忍不适抓起脑虫，狠狠掼到地上，手掌处又湿又黏，还残留着虫子微微蠕动的触感，让人恨不能把手剁掉。
　　“阿哒！”小风厉喝一声窜天而起，一屁股坐在脑虫身上，顿时坐出一地豆腐脑。
　　前两天小风才看过一部功夫电影，见满地脑虫Q弹嫩滑，登时豪气大增，情不自禁使出一招泰山压顶。小火的耳朵本与小风锁在一起，被小风用力一拽，也跟着飞起来，翻过小风头顶，朝杨戬所在的方向摔去。
　　咚！咚！咚！咚！
　　小家伙们彼此拉扯着滚到杨戬脚边，摔成了漩涡眼。
　　就在这时，杨戬眉心溢出微光，柔柔的，暖暖的，像一盏小夜灯。脑虫本已包围他们，见此光景突然四下散开，寻找其他猎物去了。
　　哪吒扣动扳机一通狂扫，真真打了个肝脑涂地。瞥见杨戬那边的异象，登时心中狂喜，搀扶李靖向杨戬走去。
　　彼时客厅早已乱成一团，尖叫声踩踏声此起彼伏，众人开始表演大型兔子舞。
　　混乱中，一只脑虫爬上一名士兵的脊背，伸出触须，自后颈处狠狠扎了进去。那士兵两眼翻白浑身抽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自己的左腕生生拧断！
　　那士兵的左腕本与敖丙的右腕锁在一起，左腕一断，敖丙便腾出手来，捡起一杆枪瞄准哪吒后心。他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眸冰冷宛如寒潭，再无此前怂包模样。
　　“去死吧，新人类。”他平静的扣动扳机，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砰的一声巨响，哪吒的胸口被贯穿一个大洞，口喷鲜血跌进杨戬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