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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先在十字路口别了李忠,史进和郭圣儿二人怕那镇关西的人追上来,便一路护着金翠莲父女走,渭州城外风光无限,土地平阔,河泊一片连着一片,远远地能瞧见田垄上成群结队劳作的农人,芦苇荡里飘出来一股子莫名青香气,郭圣儿使劲儿嗅了嗅,未能分辨出是什么东西。
      走了大半晌,几人在沿途客栈歇了脚,史进没管住嘴,喝了几大海碗酒,被郭圣儿赶到树荫底下练棍法去了,像是故意耍给她看得似的,一条齐眉短棍叫他练得虎虎生威,郭圣儿叫停了他,捡了根小树枝上去,把他胳膊腿儿全调理了一遍,道:“别给我耍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到底叫王进兄长之前的那些师傅给你调理坏了,给我照着杀人的势头去,想着你现在四面环敌,陷在天罗地网里逃不掉,只有杀光所有的敌人才能有一线生机。”
      看史进面色微沉,郭圣儿闷咳一声,“练得好了,晚间给你买烧鸡吃。”
      金老父亲年纪大了,总要歇个午觉,金翠莲安顿好了父亲,出来寻郭圣儿,只见她正站在茅檐底下看史进练武,她轻步走了上去,唤了声小将军。
      郭圣儿正琢磨着史进刚才沉着脸色在想些什么,听到金翠莲的声音,回过了神儿,朝她匆忙一笑,道:“姑娘不睡会儿?”
      金翠莲微微摇头,“心里烦闷,睡不着,就出来看看小将军。”
      “还是莫叫我小将军了,唤我长通就是。”军营里女色甚少,郭圣儿话罢,不禁盯着她多看了会儿,这姑娘长得花容月貌的,走在外头还真叫人不放心,渭州城里有个镇关西,就不难保别的地方没有什么镇关东、镇关北、镇关南的?这一起流氓恶霸多得是,可也不是哪里都有个鲁提辖来帮她。
      金翠莲被她大喇喇看得有些羞,低下了脸。郭圣儿忙道:“姑娘莫要误会,我打小就在军营里摔打长大的,甚少见到女子,更别说长得像姑娘这么好看的。”
      她这一解释,金翠莲的头埋得更低了。
      “我……在下的意思是,姑娘长这么好看,又秉性柔弱,难免被恶霸欺负,一路奔走也多有不便,我和史进也还要赶去华阴老家,不如,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换了我这身男装,再把自己涂抹的黑些,也好省些是非。”
      金翠莲抬眼看她,福了一身,道:“小将军大恩大德,翠莲没齿难忘,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嘭!!!”
      她话未说完,被一声带着哗啦啦的巨响打断,两人同时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史进裸着上身,提掌按掌气聚丹田凝元安神一气呵成,脚旁是一根断掉的棍子,另外半根不知飞哪里去了,而在他面前的,是半个时辰前还好好活着的树。
      那树虽然不是很粗,但树轮也有十圈儿了,被拦腰打断,压塌了土墙,掌柜的也被这巨响惊出来,站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哈!”
      史进仰天大笑,被郭圣儿从脑袋后面一巴掌拍断了笑声,“你打俺作甚。”
      “你你你……”郭圣儿指着断掉的树磕磕巴巴了几声,突然怒气全消,头一次堆着笑眯眯的脸好声好气地跟他赔礼道歉,“错错错,错了,我刚才有些激动,九爷,您这身手可以啊。”
      “好说好说。”
      史进豪情万丈地拍了两下她的肩头,光着膀子去找水喝,一转身就跟掌柜的撞了个面对面,掌柜的原先想发狠叫他赔钱,可目光一转,落到那边正看树干断痕的郭圣儿的腰刀上,还是觉得保命要紧。
      “少侠好身手!”掌柜的叉手,堆着笑脸。
      史进后退了几步,笑道:“折损了你这店家的树,也是我的不是,多少银子赔你便是。”
      掌柜的见他如此,不像个凶恶之徒,有身手,也讲理,更有一身好花绣,倒像是大户人家里跑出来满江湖撒野的阔少爷,便带着他去堂里喝沏好的凉茶,边走边道:“少侠何出此言?不过是一棵树罢了,今日,也合该它断了,看少侠这般,也是个好汉,小人不才,正好与那山东青州东溪村的托塔天王晁盖晁保正有些交情,认了他做义兄,他那个人最爱网罗好汉,我这里书信一封,若他日少侠有何难处,拿着小人的引荐书信去,晁保正定将少侠视为入幕之宾呐。”
      “店家好意,俺领了,只是我家也在山东,怎么从未听过这托塔天王晁保正?不过,俺倒是时常听人提起及时雨宋江,说他仗义疏财,扶佑弱小,是个真好汉。”
      “这及时雨宋江的名号确实是大,可这江湖上,也不是只有他及时雨宋江一个好汉,若要我论钦佩二字,五体投地者,只有一个托塔天王晁盖,且不说仗义疏财,扶老携幼这等事,就说英雄气概一事。”
      “哦?”
      “来,请坐。”掌柜的将史进请到上座,让小二沏了茶,自己端了一杯在手里,“那年间,渭州城瘟疫横行,又闹蝗灾,可官家哪管这档子事,不说救济了,还大兴那劳什子花石纲,米面粮行见此,坐地起价,这城里城外是尸殍遍野,晁天王途经此地,见到此景,二话不说,趁着夜黑风高,就带着二十几个从人把那些黑心商贩囤积涨价的米粮全偷了出来,搭设粥棚,救济穷苦,我这一家老小的性命,全系在晁天王的那碗粥上。他走之后,官府盘查,全城百姓无一人供其下落,其实那些小吏也知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却也不追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掌柜的嘴里说出的话叫史进听得入迷,他自小爱听此等故事,小时候听汉高祖斩白蛇起义,恨不能早生几百年跟着一块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掌柜的看他听成这般模样,心里不禁念叨一句——果然是个出来撒野的阔少爷。
      “少侠,请用茶。”
      史进略略喝了一口,“店家,不知这托塔天王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这个嘛,”掌柜的微微一笑,“那东溪村西边有个西溪村,两村就隔着一条河,旧时候西溪村闹鬼,找了高人看,就造了座小塔放在溪边,鬼啊,就都跑到东溪村作怪去了,晁保正那时年轻气盛,又有一身好武艺,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认他做大哥,便是大哥要杀人也去的。故此,端的是天不怕地不怕,趟着水走过去,直接把那座塔搬了过来,放在了东溪村,西溪村的人听说是他,也不敢来寻,只能忍气吞声,从那之后,就都叫他托塔天王。”
      “好啊!”史进喝起彩来,“果真如此有趣?”
      “就是如此有趣。”
      史进做定了主意,回华阴时先从那东溪村绕一下,好生拜访一下这位托塔天王。
      郭圣儿帮店里的伙计把那树劈成了几大段,她正浑身力气没地方使,三下两下就劈了许多柴来,没过三刻钟,一棵树就被分堆摞好,金翠莲忙上去拿帕子给她擦汗,正好叫一边走出来一边把掌柜的写的信往怀里塞的史进撞见。
      史进凑上前去,满腹狐疑地盯着两人,金翠莲叫他看的不好意思,低着头退远了几步,史进就势挤到两人之间,回过头看郭圣儿,只见她两颊堆红,脖颈处还有残存的细汗,郭圣儿用袖口抹了把脖子上的汗,对上他那狐疑的眼神儿,疑惑道:“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史进沉声问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擦汗啊,还能干嘛?”
      “擦汗?!”史进后知后觉声音有些高,匆匆看了金翠莲一眼,把郭圣儿拽着手腕拉到一边,数落道:“擦汗贴那么近干什么?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俩要亲上了呢,还有,你自己不能擦?”
      郭圣儿被他噎了一下,“史进,老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
      “谁知道是男是女。”
      他嘟囔着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就走,郭圣儿瞄了金翠莲一眼,又看向史进,跑着追上去撵他,朝他胳膊打了一下,被他不高兴地躲过。
      史进拉着脸进了客房,专绕着她走。
      “你闲着没事干,专拣刁钻的醋坛子打,再说,你吃得着老子的醋吗?”
      “洒家吃不着,那你管俺作甚!”
      史进一头钻进被窝里,把鞋在被窝里脱了扔出来,正打在桌子腿上,“啪”地一声,郭圣儿自认倒霉,把他的鞋捡了回去放好,自己来回踱步,发觉自己真被这小东西辖治住了。
      她一只腿半跪在床沿儿上,手探进被窝里,找准了耳朵就是往外一拽,把他提溜了出来,史进“哎哟”着吃痛,不知是捂的还是疼的,满脸通红。
      郭圣儿松了手,“你莫说这个,你单说,这一路我对你如何?你饿了是谁给你找吃的,你渴了谁给你找水喝?你喝酒闹事都是谁给你摆平的?你还跟我摔鞋,你亏心不亏心啊你。”
      她摁了他那脑袋一把,又道:“再说,那金家父女是谁招惹回来的?还不是你自己逞强,跟鲁达和李忠抢着要送。”
      “怎么着你有道理,俺说不过你还不成?”
      他又要倒头下去,被她两手捞起来扶住,看他那板着的一张脸,郭圣儿只能认是上辈子欠他的。
      “行,我错了,我郭长通,错了。”
      “错哪儿了呀?”
      “我……我就不该带着你。”她话罢,撂下他转身就走,把门摔的来回转悠。史进坐在床上,捂住了额头。相处这些日子,郭圣儿什么脾性他摸得比谁都清楚,爱发飙,好打人,端的是糙汉子,行的是野路子,可有一点,对他是掏心掏肺的真好,里面有些王进师傅的原因,也有她自己的私心,这回,倒真像是生气了。
      天王盖地虎,一物降一物。郭圣儿坐在茅屋草檐下头,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就当是上辈子欠他的债,啥时候死了啥时候算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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