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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冷月篇第二章 ...

  •   “这嘛...”指燕澜犹豫片刻,怅然的脸庞缓出一丝笑意道“呵呵,也曾快意恩仇,天涯海角,恣意自在,也曾仗剑江湖,惩恶扬善,断世间因果对错,若说少时的心愿,其实早已达成...”稍有微顿,指燕澜犹豫片刻,终是无语沉默。
      “你这样八面玲珑,圆滑开明的人,如此踌躇不决,难以启齿的模样,不适合,说,便一气呵成,有头有尾,若是不打算说明白,便从一开始便一个字也不要提。”
      “喂,有你这样做朋友的吗?真是半点也不贴心,咱们的默契去哪里了?”闻言,指燕澜苦笑一声无奈指责道。
      “默契?那为何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想什么?”冷悦秋瞥了一眼指燕澜问道。
      “你想打我!对吧!”指燕澜轻笑几声扬声说道。
      “哼,你真无聊。”见状,冷悦秋不想理会他,转身正欲离开。
      “个人想法不同,你拿人当朋友,便想与之比武竟刀,让他成为你的对手,可我却与你的想法相反,认定的朋友,便是要一辈子并肩而行,一辈子守护到底的人,对于指燕澜而言,朋友与亲人同样重要,所以,我绝不会对朋友与亲人刀剑相向。”
      “所以呢?”冷悦秋没有回头,低声问道。
      “年少时的指燕澜心愿已了,如今的指燕澜若说遗憾,那便是无法满足朋友的心愿,你的遗憾便是我的遗憾...”
      冷悦秋沉默半晌,一阵风起,柳絮纷飞,绿茵夹红影迷离眼前,他缓缓睁开眼,倏地扬手挥刀,反手转身将火焰赤刀架在指燕澜脖颈上,顿时跳动的脉搏在刀锋边缘缓缓轻浮。
      “知道我与你观念想法不同,便该明白,我是一个杀手,杀手解决问题的方式便只有问刀。”
      见状,指燕澜淡然的注视着面色逐渐阴冷的冷悦秋不发一言,而桃花树下早不见小玉千的身影,也不知她又跑哪里去玩了。
      “你这种情绪与态度,当真是去打胜仗,而非是去送命的?我不问,是拿你当朋友,你不说,却是别有心思,做朋友到你这份上,真是令人厌恶又气愤!”
      “何必如此言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说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你...唉...”话及此,指燕澜欲言又止的微微垂首,叹了一口气。
      “我实在不知道,我这么一个率性爽快的人怎么会交你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畏畏缩缩的人做朋友!无事便来蹭吃蹭喝顺带让我照顾你家那个捣蛋鬼,有事却从来三缄其口,甚至步不临门,难道我冷悦秋便如此不得你信任?在你心中朋友的意义究竟为何?难道只是拿来看的?”
      “唉,其实,此次约战,我原本仍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指燕澜犹豫片刻终于说道。
      “那我是否要写上两个大字,谢谢,贴到你的脑门上?”见势,冷悦秋挥袖反手将刀收回,冷哼一声沉沉说道。
      “呵呵,抱歉,原来自始至终你当真是这样的想法,原以为你多少会开明些,不至于此呐...”
      “抱歉不需要,我觉得我应该去找找你家那个捣蛋鬼了。”
      “别,我错了,多年相交,咱们之间的默契只增不减,你明白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烦忧,再者,这件事,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也很头疼啊,非是难以启齿,而是不知从何说起啊...”
      “天呐,等你坦白简直比做饭还难!短故事便三言两语简述,说来话长便慢慢讲来,时间我有的是!”闻言,冷悦秋一脸不耐的哀嚎道。
      “别讲的好像你会做饭一样,哪一次来不是我做饭的,不过话说你最近都没什么生意啊,难道天下太平了?”
      “想死吗你?”见状,冷悦秋狠狠地瞪了一眼指燕澜,手缓缓按上火焰赤刀。
      “咳,其实故事很简单...”指燕澜见势轻咳一声遂端正神色缓缓说道“多年前,我方离家不久,却不幸与小妹走散,几番寻找,天色已晚,便想在一处山舍借宿,甫敲门,便从内中赫然冲出一人,黑衣黑纱覆面,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剑,照眼瞬间便朝我挥剑砍来,空隙间,我见到满屋狼藉,堂中地上躺着一对中年男女,周身已被鲜血浸满,当下我便打定主意速战速决,却仍是让那人脱逃,随后我便进屋查探两人,却发现仍有气息,便想救他们...”缓缓说罢,指燕澜抬头望向天迹,嘘出一口气又道“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人将死之刻的目光与那胜过雪景红梅喷薄而出的鲜血,我以为我能救他们,可当他们紧握住我肩膀的手终是颓然垂下,只在我衣衫上留下殷红一片的斑驳时,我才恍然察觉,我终是无力回天,却连他们死前最后的心愿亦未能附耳聆听...”
      “第一次见到死人这种心态也很正常,江湖便是如此,快意自在的同时,也是恩仇反复之刻,谁又能真正潇洒终末,了无执着。”
      “你错了,我多年的心结并非为此。”闻言,指燕澜淡淡说道。
      “哦,那是...”
      “在我准备离开之时,一名童儿突然冲了进来,见现状,挥起拳头便朝我扑来,直称我杀了他的父母,要我偿命,无论我怎样解释,他都听不进半个字,势与我相杀搏命...”
      “嗯...照此推算,难道他便是你今朝约战竟生死的对手?”冷悦秋思忖片刻问道。
      “你还真能猜,确实,那时候他不过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只会些拳脚功夫,又怎能伤人,为了暂时安定他,我便将他托付于一位善用剑的朋友,倾囊相授,教导他武艺剑法,并与他约定好十年后的春风三月,圆月戌半,在天涯海阁之顶一决生死,不死不休。”
      “这还真像你的作风,却不是我的行事风格。”
      “没办法啊,我与你性格不同,便注定行事有所差异,你是一个杀手,解决麻烦的首要方式便是杀,所以你并不在乎手上有多少鲜血,最初你是因为没有选择,最后你只是因为习惯了鲜血,习惯了杀戮,而我自始至终便从未沾染过任何无辜之人的鲜血,无法越过这个线,所以我永远不可能习惯杀人...”
      “我不想听你说这样无实际意义的话,如果你无法下手杀他,那我去,这种事情根本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你,是你太执着无辜与道义,太过坚持你的法理与道德,可我不同,我只知道朋友与生存,自由与快意,任何人触碰到这两点,绝杀不留!谁也无法阻止!”说罢,冷悦秋凝眸微敛,眼神泛起幽冷的寒光,右手缓缓地按上刀柄,周身杀气满溢。
      “相交一场,指燕澜从未求过你什么,这一次,算我求你了,切莫插手此事,也万替我向小妹保密。”说罢,指燕澜神情忧抑的怔怔注视着一脸冷杀之气的冷悦秋。
      “我不插手,你解决得了这件事?这种纠缠不休的事,不是你死便是他亡,想要和解难矣!”顿了顿,冷悦秋又道“再者,保密?你能保证保的下你的命再来与我谈保密!”
      “我不会死的。”闻言,指燕澜毫不犹豫的沉沉吐出一句话来,随后神情坚毅的望向未知的远方。
      “这是承诺吗?”
      “我不会死...”稍有微顿,指燕澜又道“我不会死,我不能就这样死去,因为我有太多的放不下舍不掉,所以,即便我心有不定,但我只能保证我不会死,如此而已,你信我吗?”语毕,指燕澜转头静静地凝视着冷悦秋。
      见状,冷悦秋沉默不语,袖中却是双拳紧握,一双冷眼满含郁结愤恨。
      “哼!”终于,冷悦秋冷然一哼,随即愤愤甩袖,转身而去。
      “哈,温柔的男人才讨女人喜欢,你这样容易动怒的臭脾气要是再不改改,这湖光山雨哪一生才能有一位女主人呐!”
      “不用你操心,女人,我没兴趣,你还是留给自己吧!”不远处,冷悦秋挥了挥手冷声回道。
      “一个男人,倘若对女人毫无兴趣,那这个人只能算半个男人了,你真是一个无聊的人...”
      “比起讨论我算不算男人,我比较有兴趣看你被那只小老□□在头上暴打,那画面一定真美妙!”
      “好兄弟,照顾好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罢,指燕澜不再停留,身影迅捷,蹭蹭几下便离开了湖光山雨,不见踪迹。
      “不愧是兄妹,麻烦人的本事如出一辙!”低声说罢,冷悦秋垂首叹了一口气又呢喃道“唉!为何受委屈的那个总是我!为何我要随他们兄妹摆布,我一定是脑壳坏掉了!”
      残阳晚霞,微风洗雨柔,吹拂一缕孤云游,去了天涯,回了身头,无人相侯。
      薄暮半下,倦鸟归巢,峦山四寂,静谧的树林中,蓦然现出一抹人影。
      晦暗不清的光线下,遂见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满身伤痕的少女一步一缓的游走在杂草丛生虫蚁蛇鼠奔爬的深林中。
      她不发一言,面无表情,眼神空洞飘忽,却仍无法掩盖那别于常人,如鬼魅般闪烁妖异的血色双瞳。
      忽然,一阵悉嗦响动,树叶翻飞,少女无意踩中猎人的机关,被一张厚实的大网包裹周身,倒吊在一棵老榕树下。
      时过数久,少女依旧无所表现,不言不语,不动不泣,任由自己陷入困境。
      半个时辰后,一名粗布麻衣的男人经过树下,见状惊异不已。
      “真是过错,原是想捕猎些许野味,怎抓到一个大活人了!真是罪过!”男人说着,几下便将少女解救下来,却发现她不知怎的昏迷不醒,见她模样凄惨,又遭自身祸害,当下无法,便背起少女,转身朝回路行去。
      小茅舍,旧窗台,竹栅栏,映夕阳,一树枫红艳雪梅,一片山明,一片草长,焉是那梦里归处,繁华尽头。
      小院前,一名装束朴素的女人正耐心等候,见来人,欣喜之色满溢,遂上前相迎。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呐!真是够让人提心吊胆的!”
      “夫人啊,你便是还未适应这种朴实平凡的生活,以前那种江湖生活便再也不要想了吧,放宽心,咱舒舒服服过日子吧!”
      “嗯,也是,不过你身后的是...”女人这才注意到男人身后之人,遂开口问道。
      “啊,这个啊,先进屋,你帮她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她踩到我埋在树林里的捕猎机关了。”说罢,男人便朝屋内行去。
      “啊,看这模样不会有大碍吧,我便说你那机关肯定不行,你这是伤的第几个人了!”埋怨着,女人亦尾随而行。
      待的一番检查,女人替少女小心擦拭干净身上的污渍,为她简单处理下周身伤口后,便又寻了件干净的衣裳为她换上。
      “她怎样了,伤的厉害吗?”男人看了看仍旧昏迷不醒的少女问道,清洗干净后的少女如出水芙蓉,清丽绝伦的脸庞无不透露出一股静谧的美与魅。
      女人亦看了看榻上之人,神情有些凝重,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会吧!这次有伤的这么严重?”见状,男人皱了皱眉头有些郁结。
      “不是。”终于女人沉沉吐出两个字。
      “不是什么?到底是怎么了?”
      “她身上满布伤痕,新旧交替,多数深可见骨,狰狞非常,不过竟未流血至死,太奇怪了,也不知是谁如此阴狠毒辣,竟这样伤害一个小姑娘,太残忍了!”
      “阿,我说呐,不是我害的便好!”闻言,男人放心的嘘了一口气。
      “不是你我们也不能弃之不顾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哎呀,总之一切听夫人的!”
      “先待她醒来再说吧!”
      五日后,夜半时分,月华倾洒,静谧的月湖上,波光点点,耀如繁星。
      如此月,如此夜,晦暗朦胧的桃花树下静静地立着一个人。
      他一袭水墨玄裳,黑色发带随长发悠悠飘起,擦过脸颊,拂过眼睫,他却纹丝不动,依旧矗立如山,深邃的双眼紧紧的凝望着即将悬上树梢的明月。
      半个时辰后,明月终是树梢头,他缓缓垂首,轻轻抚摸着手中如火焰喷张雀跃的红色长刀。
      “刀啊刀,你为何如此躁动不安,我可是答应过他,要信任他的啊...”低声呢喃着,冷悦秋将火焰赤刀扬起,直指梢上明月,神情难臆。
      “呵,朋友,什么是朋友?谁规定朋友就要顾之所忌,思其所忧,行其所向,是朋友就要变的不像自己吗?我就是我啊!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而不是你听我的呢?既然如此,左右都是不快,那就让能留命的你不快去吧!”
      打定主意,冷悦秋挥刀挽风,将刀收回,转身几步,却又停下来,随即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唉,我怎忘记了还有那个大大大麻烦啊!”正思虑间,忽闻脚步细碎,踏破满夜沉寂。
      只见夜幕下,一名锦衣玉冠的华服男子踏着满地月光缓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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