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物语》明莺

14、两生花之绕梅而歌

　　“秦姑娘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三月初三上巳节那天，伯赏受秦文之托带秦家二小姐去散心。

　　秦采薇穿着百蝶穿花袄裙，长发挽起，胸前垂着两束细细长长的青丝。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这么一番妆点，越发美丽不可方物。

　　“桃花潭的桃花都开了。”

　　“那要去看桃花吗？”

　　秦采薇想了想，摇摇头。“遇见你的那天，我已经和家人去过了。”

　　“你不喜欢桃花？”

　　“喜欢。”秦采薇抬起头望着他，发间垂挂着流苏的如意银钗叮铃作响。“三月的桃花，四月的蔷薇，五月的白兰，我都喜欢。”

　　待到她说完了话，这才觉得自己说的太多，失了女儿家该有的矜持。秦采薇有些忐忑的瞧了他一眼，白瓷一样干净的脸上晕出一片红霞。

　　伯赏望着她，黑亮的眼睛温和从容。他显然并不排斥她的言行举止，甚至有些欣赏。

　　“秦姑娘喜欢昙花吗？”

　　秦采薇微微一怔，记起了梦里绵延的山峦和硕大的白花，以及那个神秘的青年。秦采薇随他一起站在枝繁叶茂的树下，目光安静到了寂寥。她看着那些被风吹散的繁花，幽幽的回答道：“喜欢。”

　　“秦姑娘见过昙花？”

　　“没有。”秦采薇摇摇头。“只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一个梦，梦里我变成了一朵会说人话的白花。”

　　“你的意思是你梦见过昙花？”

　　伯赏缓缓皱眉，望着秦采薇的目光也慢慢变得诡异起来。

　　“是阿，我梦见过。”秦采薇慢慢述说着那个属于她的梦，笑容平静的让人心疼。“我查阅了好些书，反复比对了好久，才终于确认下来它就是昙花。”

　　“那你除了昙花还梦见了什么？”

　　还梦见了什么？

　　秦采薇骤然笑了，笑容妖娆艳丽一如繁花将枯。

　　她笑着想要告诉他，她做这个梦整整十年了。十年，她连梦中的一树一木都能清清楚楚的述说出来。还有那个人，那个长衫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那个人。

　　“我还梦见了神仙。”她顿了顿，眼神越发空荡寂寥了。“和一个会说故事给我听的人。”

　　轰隆一声，狂风大作，雷雨顷刻将至。

　　伯赏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骨将她带进自己怀里，她听见他的声音低低的，透着一丝沙哑。

　　他说：“那个说故事给你听的人，是不是叫扶苏？”

　　秦采薇震惊的抬起头，她望着他，眼眶微红，几欲落下泪来。

　　那个梦，是她无法言说的伤痛。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谁，她早在时光荏苒的那些年里偷偷倾慕上了梦中的那个青年男子。可如今他问她，那个说故事给你听的人，是不是叫扶苏。

　　是不是，叫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