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物语》明莺

18、两生花之前世今生

　　“倾城。”

　　白雪簌簌，她听见有人在叫她，声音冷静自持。这是她前世的名字，除了伯赏，除了他，没有人这么叫过她。

　　她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奔了几步，哀声求着：“伯赏，是你吗？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都记起来了，所有的事我都记起来了，你别躲我好不好？”

　　说完又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等你，不该一个人下山。”

　　林子里传来一声叹息，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梅花树下已经站了一个白玉做成的人。他穿着白雪做成的衣服，眉眼干净好看，蓝色的发丝柔长而安静。

　　“你后悔了？”

　　她看着他，蒙尘的记忆一涌而上。那是在她等了扶苏许多个年头之后，她面前这个白玉做成的人发现了她的存在。

　　他问她：“寂寞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她仰望了许久的神仙，只是一双碧绿的眼睛却写满了寂寞。她很想和这个神仙说她在等一个人，等他来带她走。

　　可是她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他还没有来。

　　他又问她：“想修仙吗？”

　　“想。”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是她多年不曾触碰的温暖。他牵着她的手，像是笑了。

　　“我带你去。”

　　这一去，就成了现在这般样子。

　　她原本想着成了仙之后再去找扶苏，找到扶苏以后，她一定要他继续讲故事给她听。可是，她却不晓得下了凡尘，就是推翻前尘全盘来过。

　　她忘记了自己是一朵昙花，忘记了那个讲故事给她听的人，也忘记这位她仰望了千千万万个日夜的神君白泽。

　　“我后悔了，我不该走的，我该就在山上等他来找我。”

　　“你可知那扶苏犯了什么错？”

　　他怜悯地看着这个泪眼迷蒙的女子，挥手间形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西海之上有仙山，名招摇之山。山有扶苏，为妖。”他静静站着，像是海岸边的礁石，佛案上的花。“扶苏为了长生不老，从山神那里把长生录给偷了出来。那本长生录上记载着花木鱼鸟，飞禽走兽的长生法。他便按着长生录上的古老记载，以无根水做引，采千年人参果，和你——这株落入凡尘却拥有上千年修为的仙花来做药。”

　　“你骗我……”

　　她松开他一尘不染的白衣跌坐在地，噙着泪水的双眼怔怔地看着那面记录了她夫君一生的薄面镜子，肝肠寸断。

　　“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对不对？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死性不改！”白泽动了怒，一掌打碎那面记录三界众生的上古神镜。神镜啪了一声碎成千万片，片片从她身边飞过，把她伤了个鲜血淋漓。“我送你下凡尘欲度你成仙，你生生世世都这么过了，如今怎么就堪不透情这一字？”

　　“我不想成仙，我只想见他，我只想见我的夫君……”

　　“你这是何苦？”终究不忍见她一身狼狈，白泽闭上眼，叹息道：“起来吧，我带你去见他。”

　　“多谢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