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忆初见》渺小的尘

32、警车

　　过了两天，我下定决心去吴清租的房子里拿东西，因为交了房租，我的手里只剩下了几百块钱，除了买个洗脸盆，拖鞋之外我真的不敢再再添置东西了。我只想偷偷的去，只要是大门紧锁，我就悄悄拿出来一些必须品，如过没有锁大门的话，我就是穷死也不能再和他们有任何的纠缠了，我告诉自己。
　　快走到胡同里，我怕撞到吴清和长呢裙，我在路口就捂上了大口罩，把头缩进了衣服上的帽子里，披散了长头发遮住了眼睛。有100米吧，我想看清大门锁没锁，却看到一辆警车稳稳的停在吴清租房子的大门前面，那上面蓝色和红色的灯还在一闪一闪。
　　什么情况？不会是长呢裙真的死了吧？我战战兢兢的问旁边的一个人：“大、大、大姐，那里怎么停了个警车？出、出什么事了？”
　　“听说死了个人，具体情况谁知道啊！”
　　那人说的轻松，我却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呼气也开始困难起来。我扶着墙，缓缓的坐在地上，一直坐到了天黑才缓缓的站起来，回到我租的小屋里。
　　后来我再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一段路我到底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那天我一直浑浑噩噩的活在杀人的恐慌里。
　　“小妹，你在家吗？要吃早饭了。”是房东大姐的声音。
　　“我今天不想吃饭了，大姐，你先去吃吧。”该吃早饭了，应该是早晨7点了，但这个小屋依旧漆黑，暗的看不到光，更感觉不到日夜的轮回。我浑浑噩噩的状态，终于在房东大姐的呼喊下稍稍清醒了一点。
　　“小妹，你不舒服吗？那我先去吃饭了，我吃完饭再给你送过来，你先睡着吧。”
　　有半个小时吧，房东大姐，拿过来一碗粥，还有方便袋里放着2个馒头和一小包的榨菜。大姐坐在我的床边，“怎么了？昨天找工作找一天回来的晚感冒了？”
　　房东大姐的话让我想起了妈妈，每次我蜷缩在被窝里伤心的时候，妈妈总是坐在床头关心的问一句，却无所谓我的回答。我被大姐这暖暖的一句关心感动着，如久入冰窖的人，突然接触到了窖外一束温暖的阳光。泪湿了我的眼睛，我坐起来，擦着眼泪说：“没事，我没什么病，我就是情绪上不好，大姐我这一段时间就不找工作了，先调整调整我的状态，然后在找工作。”我走到哪里，干什么，都是习惯性的先坦白自己，先给房东大姐说一下也好，省得我天天的窝在家里不找工作，大姐再问。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伤心事吗？”大姐依旧关切的问。
　　“没什么，就是对象出轨了，我需要些时间来调整状态。”我没有说关于人命的事，我会对长呢裙负责的，我会自首的，但是不是现在，我需要调整我的心态，我需要给我自己一个缓冲的过程，这样还不至于精神崩溃，就算真的是要偿命，也希望自己可以适应并接受这个结果，坦然的死去吧，这是我最后的一点目标了吧。
　　“唉！听我的小妹，现在的人都没有心，都没有情，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些了，两口子在一起说白了就是搭帮过日子，能在一起搭帮就继续搭帮过下去，实在搭不了帮了就散伙，在乎的越多了就越累。你知道吗？前两年，住你这间房子的租户也是个小年轻，也是和他男朋友分手了，可她心强啊，总是放不下，总是哭，见了我也是说这些，后来被鬼附了，说话语无伦次，还跑到桥洞里睡了一夜，我吓得不行，找到她的手机给他家里人打了电话，让他家里人给接走了。你可千万不要像她一样魔怔了，小妹啊，你还年轻，一切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要往心上放了，他不要咱了，咱找个比他好一百倍的，气死他。就你这样的，长得也不赖，还愁找不到好人家待你吗？……”
　　房东大姐自顾自的说着，我什么也没听进去，但是我却记住了那个被鬼附了的小姑娘。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我问大姐。
　　“有啊，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如果你真的见过被鬼附的人你就知道了，那些被鬼附的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了，我见过3个被附的人呢，一个声音变的，说话好阴森恐怖的。还有一个被附之后整整喝了一大桶的水。”说着房东大姐吸了一口气，打了一个寒颤，抿了抿嘴，笑笑，“不说了，怪瘆人的，你自己一个人再害怕。”
　　“嗯，行了大姐，我知道了，你如果有事你去忙吧，这些我吃了再给你送去。”
　　大姐走后，我吸着半凉的粥，就着眼泪艰难的下咽，不知怎么我想打两年前住在这间屋子里魔怔的女孩。人来到这个世上真是来渡劫的吗？有些劫数度过了就成圣，渡不过就成了鬼，譬如情劫，可惜了那个渡劫没渡过去，在劫数里成了鬼的女孩。我也因劫成鬼了吗？虽然是无意，但毕竟伤了人命。其实，我活在这个世上，虽然厌烦这世间的丑恶，防备着世间的伤害，但是我从来不想做恶的，从来不想。虽然我在时刻记着一些人和事给我带来的伤害，但是，我始终是原谅别人的，我不恨他们，我觉得我们都一样，都是受害者，都是被这个世界渲染、同化、被这个世界无所谓的牺牲着的人。我从来不想去伤害别人的，我不喜欢争抢，我喜欢逃避和退出，不知怎的今天竟变成了两手罪恶的鬼，冤死鬼。
　　长呢裙如果死了的话，也是冤死的吧，毕竟我离家时她还好意的塞给我1000块钱，我无意的一甩，她碰死在那里，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那么一下真的能碰死人吗？人的生命竟然是那么的脆弱，或许当时没有碰死，是我没有打急救电话，她流血过多而死的？她死了鬼魂回来找我吗？刚才房东大姐还在用她的亲眼看见来给我证实这世上有鬼的。我胡乱的想着，又想到了吴清，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如果长呢裙真的是死了，他会难过吗？他会不会认为我是蓄意杀人，就算他认为我不是蓄意杀人，也一定会误会我先对长呢裙使用暴力的吧，他看见我踹过魏安晨，看见我打过长呢裙，听我说过我对我爸扇耳光的事，他一定会认为是我的冲动把人给打死了。唉！这辈子生平最痛恨就是被看遍和被误会背锅，但是我第三最痛恨的又是解释误会。其他人怎么看我是无所谓的，我最在乎的人如果这样误会我，我真的是很痛心的。
　　屋里又黑又阴冷、又孤独，每次吃了饭我都会在这大伏天刺眼的阳光下，走进小黑屋，披上被子坐在床上，孤独的心痛着，任思绪随意缠绕，想得痛了就哭一会，想得苦了就掐掐自己的胳膊，让疼代替苦，想得孤独了，就自己蒙上被子蜷缩在被窝里一会，这样被窝里的充实仿佛能代替我内心的孤独。后来我想到了死，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与自首相比自杀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自首太麻烦了，应该要正规的审讯，要核对证词，要在看守所待着，要与犯人接触，要出庭判决，要通知家人，真的是太麻烦了，况且妈妈如果知道了我的遭遇也会很痛心吧。就让我默默的消失好了，正如我默默的存在过，然后走的时候不留下一丝的痕迹，什么爱，什么痛，什么牵挂都无所谓了。妈妈：事到如今，这也许是我最好的结局了，我是想保护你，爱你的，但是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得让你为我伤心，真的是挺过意不去的。这也许是我永远的遗憾了。想到这里，我大哭了一场，毅然决然的出去买了一把刀，极端锋利的刀，我狠狠的朝自己的手臂上划了很深很深的一刀，看着手腕处的鲜血，肆意的流淌，顿时觉得这么多天的痛苦的到了解决，心里也释放了许多。就要死了，恍然间想到在上学的时候，好像真的是欠吴清两条命呢，上次额窦炎差点没死了，也算是还了一次了，加上这次够两次了，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是还上了呢；长呢裙，你如果真的是流血而死，那么我这流血而死也算偿了你的命了。我笑了，这一条命感觉很值得，欠下的帐一并都清了呢，感觉很累，翻了个身，沉沉的睡去，就这样睡着死去，那真的算是完成了我的目标了----坦然的死去。
　　“小妹，小妹，快出来吃饭了。”门外房东大姐依旧的喊着。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我还活着着吗？我不是应该死了吗？我看看左手腕，一大片干枯凝固的血迹，我自嘲的笑笑，想找个文艺的死法，也不知道是我不会割还是怎么地，竟然这个文艺的死法没要了我的命。
　　房东大姐看我没有答应，推开我的门就往屋里进，我吓的随手拿起来一个衣服急忙盖住左手臂。大姐看到我的慌乱，感觉很奇怪，就狐疑的左看右看，当大姐看到我床单上的血迹和桌子上带血的水果刀，开始牢骚起来：“小妹啊，你这是怎么了？你想不开啊，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呢，你在这里以死殉情了，人家还在那里欢快呢，快快穿上衣服，我陪你去医院赶紧治疗，如果治疗的晚了，这一辈子手指什么的都不会灵活的。
　　“大姐，我不去医院了，我没有多少钱了，我只有500元钱了。”
　　大姐沉吟了一下，对我说：“这样吧，我先给你垫上，等你手术回来了，给家里人打电话，把钱打给我，行吗？”
　　“好吧。”别人如果是强势的人，我会随着别人的意思行事的，因为我不喜欢为一些我认为不值得的事去争辩。“但是大姐，你带我去那种便宜的地方，北京的医院都很贵的。”我又补充道。
　　因为我在医院里上过班，知道这种伤口需要手术缝针，打石膏的，小医院的手术费会便宜很多。
　　从医院回来，我对房东大姐说：“大姐，我欠你的钱，一个月之后再还吧，我现在还不想给家里人打电话，行吗？”
　　“行。”
　　大姐的婆婆知道我自杀的事，对我说：“小姑娘，你知道吗，上帝如果没有命定你死，你自己自杀是有罪的，你这可是得罪主的事。”
　　“阿姨，你是信主的吗？”听到阿姨这样说，我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小姑娘，你相信有罪吗，人的罪多了都会下地狱的，你这样痛苦这都是罪的折磨，都是魔鬼的捉弄，你越这样消极魔鬼就越喜欢你，会找你捉弄的。”
　　“阿姨，你看见过鬼吗？”我还是很随意的问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鬼有兴趣，大概是我真的想求证一下死后是不是真的有灵魂，那些死后的灵魂是不是都变成了鬼。
　　“没有，不过有些东西不是你用眼睛可以证实的。前几年我丈夫刚死的时候，我身后总有一个直上直下的小旋风（龙卷风）跟着我，后来我说，老头子，你别跟着我了，你都死了，还跟着我干啥，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再要好的人终需一别的，你就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了。后来那小旋风就没了，从此以后也没有见过。”
　　“哦，阿姨，那自杀的人死后会怎样啊？”
　　“傻孩子，当然是下地狱啊，地狱的火是不灭的，虫是不死的，你为什么总是想着死呢？你这也就是租的我们家的房子，你要是租别人家的房子，早就把你赶走了，你说你一个租房子的，要是死在这里了，我们家的房子还能租出去吗？我们不指望你念我们的恩，但是你只要是在这里住着，我劝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阿姨的一番话，里面含着敲打，我这才想到真的是给房东大姐和阿姨添麻烦了，我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却又忽略了别人的感受和利益。
　　“对不起，阿姨，对不起大姐，我真的没有想这么多，真的是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我发自内心的向房东阿姨和大姐道歉。
　　“没事小妹，谁都有不好过的时候，如果你心里真的不好受，就经常的来和你阿姨说说话吧，一个人总是闷在屋里不好的。”房东大姐依旧的安慰着我。
　　“谢谢大姐，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