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黎明》剑指东方

21、第 21 章

　　历史老师凸起的青蛙眼布满血丝，除此之外就是深深的震惊。他翻看了几页，表情就开始抽搐了。本着对职责的严谨，他还是看完了厚厚的册子，并表情严肃的盯着少女。

　　辰绑着丝带的眼睛看不出什么，仅从微抿的嘴角能判断出她是非常认真。

　　历史老师无法对一个认真的孩子多加苛责，尽管这个家伙问出的问题非常幼稚。她好像根本没在这个世界生活过，对于简单的年份都有疑问。如果不是那些幼稚的问题到了最后也有所深奥，他是非常怀疑这个小家伙是在耍他。

　　辰前倾着身子，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历史老师最后一点怒意也消失了——谁会为难一个漂亮又认真的小女孩呢？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其他课堂。当辰带着比教材还厚的疑问册子交给各科老师，老师们的反应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蓝图启蒙的老师比其他老师更尽责的解释了所有问题，这直接导致辰错过了晚饭的时间，饿的前胸贴后背。

　　讲完所有问题，蓝图启蒙老师那鹰一样的目光盯着辰，仿佛一眼看穿少女。辰后背冒着冷汗，不知为什么，一直以来不太突出的这位老师，如今看起来威慑十足。

　　“我解答了你所有问题，那么告诉我，你理解了多少？”

　　辰深吸一口气，回答：“还需要一点时间。”

　　于是这位老师直接坐着等待，丝毫没有放辰离开的意思。辰忍受饥饿，开始将脑海里老师的解释回放。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辰安静的连呼吸都快没有了。对面老师鹰一样的目光始终如一，仿佛不知疲惫。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最后一缕光明也消失在地平线。灯光照耀着大地，发出色彩斑斓的光芒，世界又笼罩在瑰丽之中，与深渊的景色相比，更多元素也更多喧闹，而辰没有时间顾及那些美景，她彻底沉浸在知识的海洋，并从心底感到愉悦。

　　一切陌生的世界，只有她一直带在身边的银质手枪能够给她熟悉感。而知识所带来的新奇和探索欲，从另一方面分散失去凯瑟琳带来的痛苦，让辰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当辰所有的疑问被解开，那本蓝图启蒙突然由彩色变成黑白，并在扉页上浮现一行字：“真正的力量，永远不是眼花缭乱的技能。”

　　辰从思索中醒来，对上老师微笑的脸。

　　蓝图启蒙老师收回课本，还用手摸了摸辰的头顶，这罕见的温柔令辰不知所措。

　　“恭喜你，这一科提前结业。”

　　夜晚的风格外清凉，辰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住所门前，将怀里遮过脑袋的课本朝旁边移了移，就见那位风雨不误的老人仍然推着餐车等待她。辰惊讶了一下，然后赶忙迎老人进门。

　　对于饿的快眩晕的辰来说，老人仿佛救世主。打开盖子，里面的食物仍然温热，辰只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

　　老人疑惑道：“怎么，不好吃吗？”

　　辰摇头，真诚的请求着：“您能跟我一起吃吗？”

　　老人盯着辰看了一会儿，才坐下来跟她共餐。老人吃饭如此优雅，所有的贵族礼仪都无法诠释的优雅，而辰则是保持着野蛮人的吃法，这一奇异的组合丝毫没有影响胃口，出奇的和谐。

　　吃完饭，老人仍旧像以前一样默默收拾餐具，而辰也如以往一样向他道谢。这以后，辰邀请他共餐也成了每日必做的事。

　　当一件事每天都成为惯例时，这种习惯便成了抹消生疏的有力武器。辰每日都无比期盼老人的到来，老人也更加认真的筹备辰的伙食。

　　日子一天天过去，辰用了二十天时间，把所有科目都提前结业了。而每本书都变成黑白时，扉页上的文字也在逐条增加：

　　“在命运面前，你无能为力的样子，并不美好。”

　　“真正的力量，永远不是眼花缭乱的技能。”

　　“一个人不曾失败，也绝不会真正拥有成功。”

　　“世界原本就不属于你，但你可以试着征服。”

　　“信仰与忠诚，使人坚定。”

　　“把你的偏执用在正处，或将成就不凡。”

　　“一个人总要走过许多路，才能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昧。”

　　“不要遗忘过去，也不要看轻未来！”

　　“时间胜于一切！”

　　“当你勇往直前时，别忘了身后要有所依靠。”

　　十句话，反复在辰脑海中盘旋。她似懂非懂，然后心里冒出许多之前没有的想法。通过这些教材，她对这个世界的领悟更进一步，随着智慧的加深，她更轻松的融入新世界。

　　当心中的陌生和抵触逐渐消失时，辰终于从不安定的心态中解放，每天抚摸着银质手-枪时，也不再过度的痛苦。她将那份悲伤掩埋起来，换来正视痛苦的勇气，也必将带着凯瑟琳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第二日清晨，辰就被敲门声吵醒，她看了一眼赘余且复杂的淑女服饰，用力撤下床单，撕了几下，把身体包裹住，随后开了门。

　　当达伽马见到奇葩装束的辰时，眼睛差点辣出眼泪。身为三代帝师的达伽马对于礼仪的苛求深入骨髓，一切粗鄙在他面前都不堪忍受！

　　单纯的辰没有这个概念，在深渊呆久了，她非常习惯简约深色的衣服，便于战斗，还好清洗。天知道连完整穿上都要耗费半个小时的贵族服装，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所以当达伽马用火一样的目光盯紧她时，辰毫不示弱的回瞪。只是丝带条遮住了眼睛，而她稚嫩漂亮的小脸又实在没有威慑力，倒像个赌气的孩子。

　　达伽马决定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并瞬间给她安排了十几种礼仪课。

　　“听着，无知的小鬼。你有十分钟穿戴整齐，然后跟我去考试。十分钟，如果你没有按时完成，就会取消考试资格！”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紧，辰欲哭无泪的穿衣服。一向聪慧的辰在这方面十足的蠢笨，她根本摆弄不明白花哨的配饰，过紧或过松的服装本体就足够令她绞尽脑汁。当十分钟过去后，呈现在达伽马面前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淑女，是一个衣服松垮垮挂在身上，头型凌乱，高跟鞋走一步都会平地摔的女疯子。

　　达伽马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半个小时后，达伽马领着穿着简单魔法袍的少女来到考试地点时，立刻收获了数道炽热目光。

　　相较赘余的淑女服饰，简约华丽的魔法袍更加适合辰。黑色的鎏金设计乍看之下并不起眼，只有在暗纹流转的间隙方能看出不凡之处，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魔法袍昂贵的材质，低调的奢华同样是吸引人目光的原因之一，没有人能对移动的金币视而不见。辰稚嫩却漂亮的小脸反而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辰敏锐的感官告诉她，满屋子的人除了达伽马没有一个对她抱有善意，这个发现让她精神紧绷，差点就放出战斗姿态来。

　　达伽马温暖的大手适时放在辰的小肩膀上，驱散了少女的些许紧张。三代帝师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冰冷到了极点。

　　他的面前，本该只有几个主考官的房间里，堆满了全大陆能叫得上名的强者，他们用火热的目光逡巡着自己和辰。这种感觉就犹如被展览，高傲如达伽马自然无法接受。

　　“谁能告诉我，严肃庄严的考试地点，为何混进来这么多爬虫，是血色帝国的军队过于温柔，给了你们不切实际的勇气吗？”

　　“尊贵的传奇神术师，弑神者，血色帝国军师，三代帝王老师，达伽马大公。”一串冗长的前缀之后，越众而出的骑士对着达伽马行了一礼，十分尊敬道：“我们无意挑战帝国的威严。但当我们的学生、后代来到这里接受血色帝国皇家学院的培养，舍弃原本的尊贵，以女王的奴隶之名存在于世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们，女王的奴隶竟然会有女人……那么达伽马大公，请您告诉我们，这个头衔的意义究竟能不能得到很好的实现？”

　　达伽马认识这个骑士，半步传奇的实力和足够俊朗的外貌，让人想不记得都难。他的问题也同样困扰着达伽马，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不能接受帝国的威严毁于一旦。

　　“联邦帝国的军政大臣，口才竟然如此了得。辛德尔，如果你的勤奋有你的口才一半好，想必早就跨越传奇的门槛！女王的信誉不容置疑！至于这个小鬼加入皇家学院，是经由帝国高层统一衡量，轮不到外人插手！”

　　传奇神术师扯谎的能力跟战斗实力相当，辛德尔当场被震慑，无法反驳。但他仍旧不死心，汇聚了如此多的强者，如果就这样回去，未免太过难看。

　　“达伽马大公，即使这样含糊的承诺也无法说服我们。我们希望见女王陛下一面。全大陆最优秀的英杰，都被我们送到了这里。女王的奴隶，意义非凡，这些年我们各国各势力所花费的精力和财力，不能容忍有所偏差！”

　　辛德尔等人在女王归来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血色帝国帝都，然而被那位任性又可爱的女王陛下拒之门外。跟女王耗下去是个非常危险的事情，这些人也是没有办法，才跑来找达伽马的晦气。
　　另外，看看这位女王唯一的女奴隶究竟是何方神圣，也是十分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