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盲人推拿在促进夫夫关系上的重要作用》BigFat

30、第 30 章

　　再说苏青，回到推拿馆后，先回房洗了个热水澡。但躺在床上，他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于是，他又爬起来，来到阳台上。他拿了根烟，叼在嘴里，慢慢抽着。

　　说实话，再见马志平，苏青是真的有点儿恼火。因为，他刚刚决定要把这个人从自己的生活中清除出去，这个人却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还害着重病。

　　苏青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办了。
　　当然，他可以把马志平当成一个普通朋友来对待。但，一听到马志平那带着颤抖的声音和极力压抑的咳嗽声，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他知道，他还喜欢着马志平。
　　当然，这两年，马志平是害苦了他。马志平在外面风光潇洒，他却度日如年地品尝着孤独，怎么说都有点儿不太公平。

　　但，爱情可能就是这么不公平。
　　在听到马志平声音的时候，苏青想到的全是过去甜蜜的日子，全是马志平的好。

　　然而，就这么轻易地原谅马志平，他觉得似乎有点儿太亏了。而且，他还没确定，马志平目前是不是单身状态。
　　想到这里，苏青有点儿不淡定了。

　　他掐断烟卷，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虽然两年多没给马志平打过电话了，但那一串数字就像是刻在心头一样，想忘都忘不了。
　　他轻车熟路地拨出那十一个数字，手指却在拨打键上犹豫了。

　　上赶着不是买卖，就这么拨过去算怎么回事呢？自己当真贱成这样？
　　苏青的手都有些麻了，这才颓然地把手机塞回了裤兜。
　　再等等吧。

　　苏青的客户有各行各业的人，有企业老板，有人民教师，有石油工人，也有司机小贩。
　　总之，推拿馆就像是一个大杂烩，将各行各业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当然，这其中也不会少了医生。

　　其中，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杨老太太，叫杨淑芬。
　　杨老太太很健谈，她跟苏青说过，她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各种慢性病。杨老太太今年七十多岁了，在县一医院退休之后又被返聘回去了。

　　所以，在想到马志平的病时，苏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杨淑芬。他从李然那儿要到了杨淑芬的电话，给她打了过去。
　　寒暄之后，直奔主题，“杨大夫，您好，我想跟您咨询个事儿。”

　　杨淑芬很喜欢苏青，笑道：“太客气了，孩子，有什么事直说。”
　　苏青也就真不客气了，他把情况讲清了之后，说：“杨大夫，依您看，这病需要怎么治？”

　　杨淑芬沉吟道：“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光听你说，我还真不好判断。这样，你把你那个朋友带来，我看看他的情况再说。”
　　苏青赶紧道谢，跟杨淑芬约定好了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紧跟着，苏青又给马志平打了个电话过去。他得保证马志平能准时赴约，杨老太太是好不容易约上的，别到时候再折了老太太的面子。
　　谁知，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自动挂断之后，苏青又一连打了三个。
　　最后一个，马志平总算是接了。
　　入耳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听得苏青都想咳嗽了。

　　等咳嗽停了，苏青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给你联系了一个老大夫，对肺结核很有研究，这周五上午十点，县一医院，别晚了。”
　　马志平似乎没什么精神，说的话也软绵绵的。“那谢谢你了。我看情况吧，要有时间，我就过去。”

　　“你必须得去，这可是好不容易约上的专家号。”苏青一听就急了，“这回不去，下次想去都没机会了。”

　　马志平那边又是一阵咳嗽，咳完了脾气也上来了。“我让你找了吗，咳咳，你跟那个什么专家说一声吧，我不去！”

　　苏青气得脸都红了，提高嗓门道：“你以为我愿意求人啊。今天我算见识到了什么叫狼心狗肺了。”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很快，马志平那边又打过来了。
　　苏青正在气头上，直接就给挂断了。

　　又响了两回，苏青都没接。
　　接着，世界总算是清净了。

　　苏青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叹了口气，又手贱地给马志平拨了回去。
　　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他可不就是那么贱嘛。

　　电话在响铃的最后一秒接通了。
　　苏青深吸口气，首先为自己的态度道了歉。“对不起，志平，我刚刚有点儿太急了，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马志平的声音仍旧是绵软无力的，像剃去了骨头的肉，还带着点儿轻微的鼻音。“不，是我不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这时候，心平气和了，苏青总算听出了马志平声音里的不对劲儿，问道：“你感冒了？”

　　“嗯，有点儿。”马志平为自己的坏脾气找到了理由，“大抵生病的人心情都不太好，希望你能理解。”
　　苏青不说话了，沉默片刻，问道：“你住哪儿？”

　　马志平怔了一下，回答说：“玉树小区一号楼二单元303。”
　　刚说完，苏青就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苏青出现在303房间门前，敲门。

　　马志平听得心烦，还以为是房东，嘴里喊道：“这个月的房租不是刚交了吗，怎么又来？”他浑身没劲儿，于是躺在床上没有动弹。
　　见敲门声不停，马志平拧着眉勉强起来了，打开门一看，不禁愣住了。“苏青？”

　　苏青进了门，在沙发上坐了。听着马志平的咳嗽声，问：“吃药了吗？”
　　马志平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习惯了，过几天就好了。”
　　苏青冷着脸把感冒药放到了沙发前的小方桌上。

　　马志平觉得心里有些发热，看来，苏青对自己还是很关心的。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笑，结果笑没笑出来，却变成了一连串的咳嗽。
　　咳嗽停后，马志平道：“今天不用上班吗？”

　　苏青含糊地嗯了一声，他出来得急，都忘了跟李然请假了。他站起来，摸索着往门口走。“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马志平有些失望，声音里就听得出来。“这么快就回去？”

　　苏青不欲多做解释，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中午想吃什么？”
　　马志平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都行。”
　　苏青一猜就是这句，觉得自己简直是多此一问。

　　中午，苏青下了班，从路上买了饭菜，就到了马志平的出租屋。他本想敲门，谁知轻轻一推，门就自己开了。
　　他走进去，把饭菜放到桌子上。
　　此时，马志平正躺在床上发烧，烧的整个人都有点儿迷糊了。

　　苏青叫了他好几声，马志平都没听到。
　　苏青一模马志平的额头，觉得简直能烧开一壶水了。他赶紧从浴室里拿了毛巾，用凉水沾湿了。反复擦了十来次，热度多少是下去点儿了。

　　做完这一切，手机报时已经一点钟了。
　　苏青放心不下马志平，于是就请了半天假。打完电话，苏青来到方桌前，饭菜都已经凉了。他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点儿，就又回到床边守着马志平。
　　守了一会儿，就趴在马志平身边睡着了。

　　马志平醒过来的时候，苏青睡得正香。半边脸压在床单上，都红了。阳光透过窗户射到屋里来，在苏青的半个身子上投下金色的光圈。
　　马志平心想，如果有天使的话，大概就是长这样吧。

　　马志平静静地看着，没敢动弹。他怕自己一动，苏青就要醒了。
　　看了有一会儿，马志平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些麻，于是，他稍稍抬了抬。果不其然，他一抬，苏青就醒了。

　　苏青打个哈欠，对马志平道：“醒了，怎么样，烧退了吗？”
　　马志平摸摸自己的额头，他实在是有些分辨不出来了。自从患病以来，他一直都是持续低烧。高烧跟低烧，在他看来，似乎差别不大。

　　“应该退了吧。”马志平模糊了回了一句。
　　苏青皱了皱眉，“烧不烧都分不出来吗？”他抬起手，摸索着摸到了马志平的额头，“退了。”
　　马志平的身体一绷，紧张瞬间袭击了他。

　　很快，苏青的手离开了。
　　马志平的眼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他多想，苏青的手能多停留片刻。
　　“你饿不饿，起来吃点儿东西吧。”苏青起身去了沙发。

　　马志平虽然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但他不忍让苏青失望，只好从床上爬起来。见到有鲫鱼汤，就盛了一碗。
　　苏青道：“不知道算不算发物，你少喝一点儿。”

　　马志平嗯了一声，却一连喝了两大碗。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这么多了，似乎病痛连他的胃口也一起掳走了。现在，他总算扳回了一局。
　　等马志平吃完饭，苏青站起身，说道：“我回去了。”

　　马志平虽然想留，但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留人，装可怜？耍无赖？他使不出来。于是嗯了一声。
　　等苏青走到门口的时候，马志平突然又叫住了苏青。

　　他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取下其中一把，交给苏青道：“钥匙你拿一把吧，下次来的时候方便点儿。”
　　苏青本不想接，但到底还是收下了。
　　看着苏青远去的背影，马志平心里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