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盲人推拿在促进夫夫关系上的重要作用》BigFat

41、第 41 章

　　苏念来到门卫室，问门卫大爷道：“大爷，刚刚进去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大爷探出脑袋看了苏念一眼，记起来了这小拖油瓶。笑道：“怎么又是你，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苏念执拗地问道：“我就问刚刚进去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大爷被苏念的表情逗笑了，哦了一声，笑道：“你是说周立新周老师啊。他可是咱们这儿的模范教师，别看他年纪轻轻的，但带出来的班却是年级第一的好。”

　　说到这里，大爷哎了一声，觉得跟一个小屁孩说这些他也不懂。刚要再说点儿什么，却见苏念颠颠地跑了。
　　自从知道周立新就是马志平之后，苏念心里就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

　　他经常自我谴责，毕竟，苏青对他那么好，可他却恩将仇报，明知道马志平在哪儿却又不说。
　　当他终于打定主意把情况说出来的时候，推拿馆却出事了。

　　那天，苏青正在给一个刚下了班的妓女按腰，就听外面突然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那妓女忽然从推拿床上爬了起来，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对苏青道：“快，快关门！警察来了！”

　　苏青不明白，自己开推拿馆跟警察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可是听那妓女的声音实在是十分惊慌，于是便磕磕绊绊地走到门口。
　　刚要把门关上，一双大手直接把门板推开了。

　　苏青差点儿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接着，苏青感到胳膊一痛，接着就是后背，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按到了地面上，脸颊紧紧贴着洋灰地面，吃了一嘴的土。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苏青说着话，屁股上挨了一脚。
　　他听到一个油光水滑的声音说道：“嫖妓你还有理了？走，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苏青立刻明白过来，他努力抬起头来，解释说：“你们搞错了，警察同志，我这儿是推拿馆，没有那些事情的。不信，你问小蛮。”

　　那个叫小蛮的妓女显然也被控制住了，嘴里也在叫：“就是，我就是过来推个拿，谁知道你们连这个也管？难道我就不能推拿了嘛？真不知道是哪条法律条文规定的。”

　　苏青听到另一个干巴巴的声音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住在隔壁的洗头房。那个洗头房里的人都已经被抓了，你跟你的那些好姐妹们到警察局再说吧。”
　　小蛮嚎了一嗓子，“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都已经洗手不干了！”

　　“想说，去警局说吧。”还是刚刚那个干巴巴的声音。
　　苏青知道，他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很快，俩人被推上了一辆面包车，半蹲在车厢里，说不出的难受。

　　车厢里还有不少人，空气浑浊，味道很难闻。再加上车子开开停停，晃荡得厉害，苏青出了车门，就吐了个昏天暗地。
　　到了警局，苏青等人被安排蹲成一排，双手抱头，面对着墙壁。

　　逮苏青的那个警察用他特有的油光水滑的声音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是在破坏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你们说，你们干点什么不好？当然，这话是针对部分女同事的。”
　　“至于那些男同事，你们想干，干嘛不回家再干？在家里干又不犯法，也没人管你，却偏偏要跑到这种地方来。不但给你们自己带来了违法的危险，而且给我们增加了额外的任务。”

　　“你们知不知道，为了扭转你们做的这些破坏社会和谐风气的行为，国家和人民付出了多么巨大的努力和牺牲。可你们，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并没有吸取教训，改邪归正，仍然在违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说说看，都是第几次来这里了？从李璐开始。”
　　叫李璐的姑娘显然是来习惯了，还冲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小警察抛了个媚眼，笑嘻嘻道：“七八次吧。”

　　那小警察显然定力不足，当下就羞红了脸，不敢再看。
　　油光水滑来了气，他瞪了一眼那个意志不坚定的小警察一眼，骂道：“李璐，到了警局你还敢勾搭公职人员，实在是太过分了。你说，你到底是七次还是八次？”

　　李璐想了想，回答说：“好像是……十二次？”
　　“再好好想想儿。”油光水滑的声音带上了严重的不满。
　　李璐最后道：“十八次。”
　　“好，算你还有记性。下一个。”
　　“三次。”
　　“五次。”
　　“七次。”
　　“十次。”
　　“六次。”
　　轮到苏青了，苏青觉得两条腿都麻了。他适当地动了动身子，立刻引来油光水滑的呵斥，“谁让你动了？”

　　苏青刚想说难受，就觉得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脚。
　　那脚还把苏青的两条腿往外分了分，“往外分开点儿！”
　　“说，你这是第几次？”
　　苏青皱着眉，不卑不亢道：“我不是□□的，我是推拿的。”

　　“推拿？你以为你贴个推拿的牌子就能唬住人了？告诉你，就你最胆大包天了，别人是去按摩房□□，你是住在那儿等着妓女往你屋里跑啊。你十恶不赦，罪加一等！”
　　苏青简直要被气笑了，干脆也不辩解了。这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说，你到底是第几次来。”
　　苏青忍着怒气，“第一次。”
　　“第一次你还有理了？一次还不行啊，你还想来几次？”
　　苏青觉得，自己跟油光水滑可能有仇，这人偏偏来找自己的茬儿。于是，苏青嘴贱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要给我送个锦旗啊？”油光水滑忍不住笑了，“上面就写人民警察四个大字就行了，不用具体到个人。”
　　苏青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干脆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嫖妓，不该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这回，油光水滑总算是笑了。
　　“下一个。”
　　挨个问完了，油光水滑又是一通老生常谈，将嫖妓的危害上升到严重影响国家的发展和民族未来的高度。
　　末了，对众人说：“赶紧叫家里人来。交钱走人，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儿瞎耗，警察也得吃饭睡觉啊。”

　　被拘的男男女女都来了精神，纷纷打电话，也不知道都是给什么人打的。总之，对外一致说的是家人。
　　很快，陆陆续续来人领了，交了钱就带着人走了。
　　最后，只剩了李璐和苏青俩人。

　　苏青不想让苏念来这里，更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最重要的是，他不是□□，他就是推拿。
　　他打算等人走光了，再好好跟油光水滑解释一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油光水滑自然不好承认错误。毕竟，他是油光水滑抓的，若说抓错了，多多少少没有面子。

　　谁知，这个李璐也不走了。
　　油光水滑急着回家，不耐烦了，“李璐，快给你家里人打电话。让人过来接你，你不想回去，我还想回去呢。”
　　李璐笑道：“不好意思，你还真不能回家了。我儿子还没放学呢这会儿。”

　　苏青吃了一惊，敢情这李璐要让他儿子过来领人啊，这心得有多大啊。
　　油光水滑似乎并不吃惊，他嘴里啧了一声，“你说，李浩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妈啊。”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说完李璐，油光水滑又把目光放到了苏青身上，“你，怎么也不打电话？”

　　苏青梗着脖子，还是之前那一句，“我没嫖妓。”
　　油光水滑忍不住笑了，“现在可不许翻供了，笔录都做好了。别啰嗦了，打电话找人吧。”
　　苏青皱了皱眉，“如果不交钱会怎么样？”
　　油光水滑嘿嘿笑了两声，“也不会怎么样，关个十天半个月的吧。”

　　苏青的脸立刻变了。
　　油光水滑欠抽地笑道：“怎么，考虑好了？”
　　李璐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说道：“张警官，这个人我认识，他确实是个盲人推拿师。人家跟我们不一样。”
　　张警官怔了一下，“瞎子？”

　　他走到苏青旁边，仔细打量着，忽然伸出手，在苏青眼前晃了一晃。见苏青一点儿反应没有，可惜似的叹了口气，“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他装的呢。”
　　说这话的时候，李璐的电话响了。

　　是她儿子李浩打过来的。“妈，我腿摔了一下，过不去了，我让我们班主任过去的。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到时候他会把钱交给警局的。”
　　李璐一听就急了，“儿子，你摔得怎么样，严不严重？”声音听着倒是挺担心的。
　　“不严重，你晚上回家再看吧，我挂了。”

　　挂断电话，李璐的表情就有些忧心忡忡了。
　　张警官似乎也有些不忍，嘴里啧了一声，“看你那张苦瓜脸，回去不得把李浩吓着了。”说完，从苏青身后踢了他一脚，说道，“算了，这次算你走运，走吧。”

　　苏青没道谢，本来他就没错，是这群警察抓错了人。他歇了一会儿，等腿上的麻劲儿过去了，这才慢慢往警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觉察出，不远处来了个人。

　　应该是李浩的老师。他感觉到，那个人在路过他的时候，脚步顿了一顿。他觉得奇怪，难道是认识的人？
　　很快，脚步声又响起来了，走到了警局里头。

　　苏青的鞋带开了，刚刚走的时候差点儿绊倒了。于是，他弯下腰，开始系鞋带。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一个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声音。

　　那是一个带着轻微颤抖的但却温润如流水的声音。
　　马志平。
　　他总算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