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为奸》阿冥娘娘

36、第三十六章

　　当天，周慎很晚也没回府，亥时更落也没回来，李惓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不敢在周慎回来之前睡着，在一个危险的敌人面前先睡着无异于丢盔弃甲，只有在周慎睡了之后他才敢合上眼。可是等了许久，亥时之后更鼓敲了两次，都过了半个时辰了，还没听到周慎回来的动静。

　　周慎今晚是有什么事，竟这个时辰还没回来。正当李惓想着，突然听到卧房外的连廊上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有些虚浮，借着连廊挂的灯笼，能看见那影子映在窗户上左摇右摆，走不稳当，是一步一步往前挪的。

　　当那身影挪到门口时，外边传来了说话声：

　　“你们……下去吧……”

　　是周慎的声音，在吩咐门口的那两个小厮退下，不过听着他说话，似乎是不太灵利尾音都稀里糊涂拉到一块儿，讲字儿也不清晰。

　　得了吩咐，那两个小厮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行了礼便脚步飞快的转身离开了，门外就只剩下周慎的影子孤零零映在雕花木门上。

　　“笃笃笃”

　　突然，周慎开始敲门。

　　李惓翻了个身将棉被盖在头上，把自己捂了个严实，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屋门又没锁，周慎是吃错了什么药还非要敲门。

　　见门没有开，周慎敲门的手顿了顿，身影在外边微微踉跄了一下，似乎是没站稳，接着又孜孜不倦地敲起门来，倔强又认真。

　　“笃笃笃”

　　李惓在被子里用手堵住耳朵，试图忽视来自门外的噪音，可是敲门声好像是没有停下的打算，似是一定要敲到有人来开门为止。

　　他脑子有病吧？李惓被这敲门声惹出了一肚子火，掀起被子起身坐了起来，从床上还能看到周慎敲门的影子，一下又一下，还挺有仪式感。真是敲的人心烦意乱的，李惓面上笼了一层薄怒起身下了床，将短靴穿好又披了件衣服才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周慎敲门敲的正是专注，李惓冷着脸伸手将门猛然拉开。

　　“敲什——”么

　　李惓本想拉开门就骂周慎，却没想到门一开，周慎整个人就直接向前倒来，直直的压在了李惓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浓烈的酒气。

　　“开……开门太慢……”周慎卸了劲儿，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了李惓身上，头埋在李惓左肩，说话的之后沾着酒气的薄唇在李惓颈间轻磨。

　　李惓本就身子孱弱，力气也不大，能站在这扶着周慎已经是吃力了，“你喝酒了？”

　　“对……不过没喝太多……”周慎说话声时断时续，如同梦呓一般。

　　“你清醒点？准备站在这儿睡呢？”李惓看周慎这样，那可是一点都不心疼，反而窝了一肚子火，抬起右手就准备往周慎脸上拍。

　　却没想到手刚抬起来，周慎双臂就环了上来，将李惓抱住，说话的声音还有些软，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困了。”

　　“你——”李惓一口闷气咽回肚子里，气的他想翻白眼，“把你的手撒开，我扶你回床上。”

　　周慎还是把头埋在李惓颈间，“嗯”了一声双臂也听话的松了下来，跟着李惓一小步一小步挪回床边。这会儿正值深夜，万籁俱寂，屋内屋外都没半分声响，黑暗将感官放大，周慎的呼吸声在李惓耳中格外清晰。酒气绕在鼻尖下头，挥散不去，李惓侧过头不想闻到酒味，怕把自己也给熏醉了。

　　挪回床边，李惓胳膊用力，将周慎重重摔在床上。借着窗外模糊不清的灯火，李惓站在床侧看着周慎满脸醉意的躺在床上，凤眸半睁半闭，唇角还勾着几丝带着酒气的餍足。

　　李惓从鼻腔里冷冷的挤出一声轻笑，转身回了门口把门关上，接着又摸索着在柜子里找了火折子，把床边的灯笼给点上了。

　　点上了灯笼，屋内亮堂不少。李惓合了火折子将它放回茶桌旁的柜子里，再转身时却看见周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双臂在支在身后，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半仰着头看着李惓，嘴角挂着的笑意显得格外招人揍。

　　“过来，给爷脱官靴。”周慎一双凤眸半弯，说话尾音还打着飘，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似的。

　　看到周慎这模样，李惓真是被他给生生气笑了，“你说什么？”

　　“我？”被李惓这么一问，周慎自己也有些迷惑了，反应了一会儿才继续回答到，“我让你……给爷脱官靴。”

　　说着，周慎还抬了抬腿，转动了一下脚踝，似乎是专给李惓指明就是这个靴子。

　　李惓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回床边站到周慎眼前，低着头俯看着他，“脱靴子？”

　　“对啊。”真是那酒上头了，周慎仿佛读不懂气氛一样，染了醉意的凤眸轻佻多情的看着李惓，“怎么了？”

　　话音未落，李惓就抬起腿，踩在周慎大马金刀岔开□□的床上，“只有别人伺候我脱靴子，还没有我伺候别人的时候。”

　　“那……换我伺候你也行。”周慎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完这话，就伸手勾上李惓的后腰，往床上倒去。

　　李惓本就一只脚踩在地上重心不稳，被这么轻轻一拉就跟着倒下去了，两人拉扯来拉扯去又滚回了被窝里。周慎想必是真喝了不少酒，呼吸间的酒气几乎都要将李惓熏醉。李惓扑腾着想要挣开，可是那酒气牢牢的笼在周遭，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周慎虽是喝多了，但力气比上李惓竟还是大了不少。李惓挣扎之间还闻见周慎衣领上沾了点胭脂味儿。

　　原来是刚从青楼里喝了花酒回来，怪不得理所当然地使唤人，是把卧房当销金窟了。

　　两人挣扎之间身上的衣物已经褪了个七七八八，脚上的靴子也早就蹬丢了。李惓拼了命的挣扎，他不想跟周慎做那档子事，他觉得恶心。但周慎力气大，就算是喝醉了还是熟门熟路。

　　慌乱之间李惓一时情急扬手狠狠抽了周慎一耳光。那一巴掌真是不轻，映着烛火还能看见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被扇了一巴掌，周慎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向李惓，凤眸尾角上挑被酒染了一片潮红，脸上笑意却未减半分，仍带着轻佻浮薄，“别乱动，听话。”

　　“你——”李惓眼角急出了泪花，还想挣扎。

　　“祝武和左同还在我手上。”周慎说着，食指竖着比在李惓唇上，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姿势，“他们是生是死，就看四殿下的意思了。”

　　他在威胁自己。

　　李惓将要睁着的动作停住了。祝武是祝文的弟弟，现在李惓在朝中最得力的门臣就是祝文，若是祝武没保住，那以后就难办了。一种无力又绝望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李惓抵在两人中间的手垂下。

　　看到李惓这个反应，周慎一双眸子弯了起来，俯身吻上了李惓的薄唇，长驱直入。

　　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火，烛光摇曳忽明忽暗，叫人分不清楚虚实真假。空气中暗暗浮动着酒气，如梦似醉，床上绣被翻滚，缠绵悱恻。

　　李惓紧紧闭起双眼。

　　林芝儿头七还没到，自己却和周慎……每一次的颤栗都清楚的提醒着李惓，他对周慎是如何恨之入骨怨入骨髓。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让周慎付出代价。

　　……

　　……

　　自那天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又恢复回之前，好像周慎不曾杀过林芝儿，两人之间没有这层芥蒂一般。李惓知道，周慎是故意抹去这件事情。如果林芝儿的事一直清楚明白的横在二人中间，那将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在一条船上待下去。

　　李惓知道周慎是怎么想的，面上也默许了这种做法。

　　他别无选择，要走到最后，要登上帝位，以后迫不得已的事情还多着。要成为帝王，什么情感都应该收起来。太多余了，等到他握到大权了，再一一清算。

　　结党营私案还在查，但是这么多天查下来大家基本也都清楚，周慎这一次是要对付刘家。刘家在是五皇子一派，是眼下萧家最想拔掉的眼中钉，周慎又当着众人的面，指名道姓要萧禀帮忙，怎么可能看不出要出事的就是刘家。这会儿朝上朝下，跟刘家有仇的都在忙着收集证据落井下石。

　　能做到丞相这个位置，有哪几个是干净的，别说丞相，就是那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没几个经得住查的。周慎拖得越久，其他朝臣搜刮来落井下石的证据就越多，刘家也就越难翻身了。

　　至于祝武和左同，只是关着走个过场，等到该结案的时候，抓着他俩的手按个印就行了，其他大事倒不会有。

　　李惓让王邢森帮着打掩护，把丞相府前前后后摸了个遍，但除了上次找到的那几封家书，最终还是没什么收获。所以只能由家书入手去查。李惓让祝文往冀州城去查了当初周慎跟着乳娘在庄子里的事，也查了那乳娘这些年什么时候去过俞山城。因为冀州城太远，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日，所以暂时没什么消息。

---

作者有话要说：　　李惓：喝花酒还敢回来使唤人，跪搓板吧你
周慎：都是应酬，我连人家手都没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