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为奸》阿冥娘娘

51、第五十一章

　　“有什么事吗？”周慎只是淡淡扫了李惓一眼，拿起茶壶给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宿醉未醒透，倒水的时候手都觉得有些没力气，心口也堵得发闷。

　　李惓没有说话，屋内静得吓人，只能听见水入茶盏的声音。李惓就坐在那里，看着周慎将茶倒好把茶壶放回原处。

　　约莫过了两三刻，李惓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中带着隐忍克制，似是在隐藏什么情绪，“周慎，回相府吧。”

　　“回相府？”周慎一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样子，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四殿下同微臣什么关系，还来劝微臣回府？”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李惓隐忍的怒意有些冒头的迹象，说话都听得出在咬着牙。

　　周慎终于抬起头了，一双凤眸似笑非笑，“怎么好好说着话，还生起气来了？”

　　提起生气，李惓终于忍不下来了，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这两天在欢满楼过的听逍遥吧？周大人好眼光，刚才那两位确实是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的，怨不得周大人醉倒温柔乡乐不思蜀了。”

　　起初周慎被李惓拍桌子那声响吓了一跳，稳了神就听他在这发脾气。周慎坐在李惓对面，右手托起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李惓恼人模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实在挑人怒火。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看到李惓终于停下来了，周慎仍是眉眼温和。

　　被周慎这么一问，李惓突然呼吸一滞，被咽的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人抓到把柄似的，耳朵尖立刻红成一片，目光也心虚的移了开。

　　“你这样说话太容易让微臣误会了。”周慎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李惓，若有所思，“听起来像是吃醋了。”

　　吃醋……这词一说出口，李惓更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刻抬起头就要虚张声势大声反驳回去，可是张开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话都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似乎更是作证了周慎猜的不错。

　　周慎静静的看着李惓这副模样，一句话也没有。

　　过了良久，周慎终于将目光移开了，落到了桌面上。欢满楼的桌子上都铺了层绸子，是绛红色的，上边还有百花暗纹，欢满楼是不差钱的，这绸子都是上好料子，入手触感柔软至极。

　　“别演了，李惓。”周慎说话的情绪淡淡了，带着点疲惫，“特意跑来欢满楼演这一出吃醋不累吗？”

　　听到周慎的话，李惓心头一紧。

　　被看出来了？他还以为自己演的挺好的。他差点连自己都骗过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都在怀疑那醋意是不是装出来的了，周慎居然没有上当。

　　“你知道跑来青楼闹的都是什么人吗？”周慎言语间带着讥笑，字字清晰又无情，“是宠妾，怕被娼妓抢了宠才会来这下九流的地方闹。”

　　“你是妾吗？”周慎说到这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李惓没有看周慎，但是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那四个字轻易的将他带回了小年夜那天，他踏着厚厚的积雪跨过周慎让下人准备的火盆。受过的耻辱他一丝一毫都不会忘。

　　周慎就坐在面前，李惓真想什么都不要，那起匕首就这样捅进他心窝里头。

　　“你还没闹够吗？”李惓左手紧紧攥住衣袖，“回府吧。”

　　周慎只是看着李惓，没有起身的打算，“你还没装够吗？我看着都替你累——”

　　还未等周慎话音落下，李惓拿起面前的茶盏直接泼向周慎，温热的茶水从周慎的脸流下，把话的尾音给浇灭了干净。

　　“我是生气了怎么了？听说你在欢满楼住下了我心里就是不痛快怎么了？你就骂吧，我也觉得我该骂。就是下贱！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凭什么我要不痛快！”李惓一口气骂了长串，骂完自己也憋的直喘气，但一双桃花眸子还是愤愤地盯着周慎不肯移开。

　　被猛的泼了一脸茶水，周慎还没反应过来，接着李惓就骂了起来，连给他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那口气喘下去，李惓站了起来，起身太急椅子都倒了，“你想待在这就待这！死在这也成！”

　　说完李惓转身就要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手还没摸上门就听见周慎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那声调明显软下去，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听不出了：“等下。”

　　李惓背对周慎，目光定在门闩上，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这回应该骗过他了。其实周慎能猜出自己是装的，李惓倒是不惊讶，毕竟想骗过周慎那般多疑谨慎的人，不会那么容易。

　　不过这样也好，先被他质疑一回，在顺势假装摊牌，反而更能让周慎相信。

　　原先周慎那话一出，李惓也不知这出戏如何收场，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将错就错倒也还行。

　　“怎么？叫住我干嘛？”李惓转过身恨恨地瞪向周慎，“还有什么事吗？”

　　李惓的眼睛不知何时红了一圈，浅褐色的眸子上氤氲了层水雾，说话的调子粘连软糯，暗暗的还带着愤懑之感。周慎突然觉得心头空白一片，忘了要说什么。

　　见周慎一句话也不说，李惓冷哼一声，转头拉开房门跨了出去。

　　看到李惓要走，周慎也顾不上反应了，本能的就起身追上去，三步并两步辇上了李惓，拦在他身前。

　　“你拦我干什么？不是想我走吗？”李惓像是个炸了的炮仗，炸的周慎接不上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我想回府。”周慎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也想走。”

　　“回府？”周慎那双难以看透的眸子，少见的露出了迷茫神情，第一次见周慎这副神情，李惓嘴角不自觉暗暗勾起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不是不想走？”

　　“我那是酒还没醒，”周慎这时候倒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什么了，但是话既然已经出口了，他就顺着说下去好了，“你坐马车来的吗？捎我一程吧。”

　　“咳咳”李惓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转身向楼下走去，“把你衣裳整好再下来吧。”

　　整衣服？周慎低下头才看到，自己穿的宽松衣袍前头散开了一大片，想来是刚才起身太急勾在哪儿扯住了。不过想起来刚才李惓那不自然的样子，周慎眼睛弯了起来，还挺好看的。

　　周慎抬手慢条斯理地将身前的衣裳系好才下楼，刚出小楼就看见李惓远远的站在连廊前头等他。

　　看到周慎下了楼，李惓没等他走进就转身向前厅走去。

　　看着前头李惓快步流星，周慎突然心情舒畅，这几天梗在心头那份不痛快也没了，只剩下满心欢喜，唇角勾了起来，衣带飘飘正映春日盛景。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前厅，见李惓完好无损的回来，大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看到李惓后头还跟着周慎，大福舒下去那口气又提了回来。怎么周丞相也跟着过来了，不会是要在这算账吧？

　　“大福！”周慎中气十足的叫了他一声，吓得大福一个激灵。
　　大福腿下一软，差点没跪下去，“小的……小的在，相爷有什么吩咐？”
　　“备马回府。”周慎心情正好，似乎完全没发觉大福哪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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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踢踢踏踏从欢满楼缓缓驶向城西丞相府，两人在马车上相对而坐。李惓的马车虽比不上周慎的那般烧银子，但毕竟是皇家车驾，纹花地毯绢绒坐垫。

　　周慎不论是在哪都能像是在自己府上般自在，斜斜的倚靠在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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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惓：能不能坐直？
周慎：那你扶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