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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愿我如星君如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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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青很有眼力见儿地先走了。
破沙确实一笑:“是穆清元君和鹰扬元君去上清殿请的尊上?尊上可是怕我将月老殿拆了?”
“听闻你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南海?”长渊问道。
“是啊,尊上也知道了?”破沙道。
“我以为你会回冥府。”
“本是要回去,不过半道上走岔了,被大鹏鸟一翅膀扇到了南海。”她如今倒应该感谢那只大鹏鸟了,“我得回去了,阿兄还在冥府等我,尊上请便吧。”
“我送你。”
“不必。”破沙退了两步,却被长渊拦住。
“你是在怕我?”长渊道。
“尊上误会了,我只是不想麻烦尊上。”破沙道,“回去的路我记得,我随意修为不济但也能勉强回到冥府,且大鹏鸟也不是每次都能遇上,就不劳尊上大驾了。”
“既没有,那便走吧。”长渊说罢,便自顾自地往南天门走去。
破沙有些不懂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也抬脚跟了上去。
“尊上大可不必忍着不适非要来管我。”破沙同长渊站在云雾上,上一次和长渊同乘还是去北冥鲲海。
“左右都麻烦了这么多回,不差这一回。”长渊道。
“上次本就该回去,没想到转了一圈到如今才回来。”破沙笑了笑。
“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从前都是我不懂事才会惹得尊上厌烦,”破沙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说着,“如今我回冥府,也算是让天宫和尊上都落得个清净。尊上放心,往后我不会再上天宫,也不会再踏足上清殿打搅您的清修。”
破沙靠着长渊腾云至羽生花海,不远处忘川河边卡戎的船已停靠着等她。
上一次来时还未到花期,如今花期已到,曼陀罗华开满整个忘川阳岸,纯白的花朵上有露水和霞光,甚是好看。
“尊上,今次一别,应是不会再见,”破沙转身对着长渊拜了拜,“还望尊上珍重。”
礼成,破沙乘上卡戎的船,朝着忘川对岸的冥府驶去,身后的花和人渐远......
曼陀罗华开,曼珠沙华谢,此时忘川阴岸没了曼珠沙华的光亮,漆黑一片,唯有黄泉路上幽幽的蓝白色魂灯在由忘川吹来的风中轻轻摇曳,透露出阵阵阴寒之气。
破沙顺着黄泉路走到冥府,冥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两旁的鬼差恭候。
“阿兄。”破沙在冥府大殿里看到了扶桑。
扶桑抬头冲破沙笑了笑。
“茯苓的事......我已知晓,她可还好?”
“她在奈何桥,你去吧。”
破沙走到奈何桥,一路上看到排着队的鬼接过孟婆手里的汤,再走过奈何桥,直到最后一只鬼消失,破沙才道:“茯苓。”
“你回来了。”刚才为鬼魂端汤的老妪摇身一变,变成妙龄少女。
破沙凑过去,一把抱住她。
“你都知道了?”茯苓轻轻说道,“怪我自己识人不清,才会害死师父。”
“茯苓......”破沙话到嘴边,又想起了紫陌的叮嘱,便住了口,“你为何变作孟娘的模样?”
“变作师父就好像她还一直在奈何桥陪着我,”茯苓道,“冥府鬼差很多,但奈何桥却很孤独,奈河里的厉鬼每天都在咆哮。我害怕......我撑不下去。”
破沙想着,也许紫陌做得对,孟娘是茯苓最亲近的人,而她最亲近的人却将她无比珍视感情当成了一场飞升的劫。
让茯苓误会紫陌是最好,最轻松的法子。
“那我以后都来奈何桥陪你。”破沙宽慰道。
一时间经历了,破沙早就没了当初的热情。从前她向往的凡间,到如今经历二十年,她喜爱的人,早已成为过去,外面早就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她除了待在冥府,也没了其他想去的地方。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了,但天不遂人愿。这日,冥府来了位故人。
“之裳元君?”之裳将破沙约到羽生花海。
“公主殿下,”之裳一如既往的客气,“我们很久未见了。”
“算起来也有十年光景了。”破沙感叹道。
“是尊上我来的。”之裳道。
“尊上?”破沙的心咯吱一下,“他在天宫......可还好?”
“尊上很好,他让我来给殿下送样东西。”说着,之裳便从袖子里拿出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
破沙接过,手有些抖,自那日一别,她和长渊也有十年未见。
没想到长渊竟还惦记着给她送东西。
破沙心里很是忐忑,到底是何物能让之裳亲自送来。她缓缓撩开帕子,一股淡淡的香气溢出来,完全打开时便弹出一团烟雾。
他的眼睛被那团雾糊住,随后思绪也跟着不清楚,最后便彻底无力,倒在地上......
等到醒来时,她早已不在冥府,确切来说,此时在不在神界都未可知。
她被扔在一处高台上,这里的天昏蒙蒙的,四周到处都是火山炼狱,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早就听闻天宫的桃兮上神风姿绰约,今日得见她的妹妹,竟也是个美人。”
突然走上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年纪稍大的粗狂男子,他身后跟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破沙再熟悉不过,便是之裳。
她着月浅色的云缎织锦,站在这群黑色之间,尤为突兀。
“你们是何人?我为何会在此处?”破沙站起身来。
“公主殿下光临魔界,本君甚是欢喜。”那男子道。
“你是魔君苍术?”破沙皱了皱眉头,“那他们又是谁?”
“看来本君的名号还是在的。”苍术笑了笑,指着身后的人道,“是要好好介绍,本君的儿子,霁雨和垂洛。”
“之裳元君,你不打算同我解释?”破沙抬眼看着之裳,“你和我,为何会在魔界?”
“当然是本君让她请来的公主。”苍术道。
“请?”破沙挑眉,将人迷晕了丢在这儿叫“请”?
“咱们魔界中人,下手是粗糙了点,公主殿下金樽玉贵,得多担待。”苍术道,“之裳,还不带殿下去她的住处歇息。”
之裳闻声便伸手过来拉破沙,却被她躲开了。
“之裳,你是神仙,为何要与魔族为伍?”破沙质问道。
“本君只是请公主来魔界做客,公主不必如此防备。”苍术道,“之裳,还不赶紧。”
“是。”
之裳拉着破沙便走,等到了个洞府,立刻便松开了她要走。
破沙叫住她:“之裳元君,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一下?”
“如你所见。”之裳道。
“不是尊上让你送东西来的吧。”破沙道。
“当然不是,尊上是天宫最尊贵的神,怎会惦记给你送东西。”之裳嘲笑道。
“那你呢?你是尊上座下的元君,怎会和魔族有牵扯?”破沙道。
“与你无关。”之裳脸色一变。
“我倒是疏忽了,画青同我说过你没有法力,尊上怎会让你下天宫来送东西?”破沙笑道,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你不是没有法力,而是你不敢透露法力,你是魔。”
说到这儿,破沙觉着不对,又道:“你不是魔,而是成魔了。”
“是又如何?”之裳大方承认。
“为何要将我带来魔界?”破沙道。
“你不需要知道。”说罢,之裳便拂袖在洞口设下了结界,便要离开。
“等等,”破沙喊道,“之裳,你喜欢尊上,是不是?”
之裳停住脚步。
“你在妒忌。”破沙继续说道。
“你住口,”之裳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妒忌的?公主殿下,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是么?”破沙挑眉,“那你为何要将我虏来魔界?不就是因为在神界你除不掉我?”
“随你怎么说,”之裳笑道,“反正,你也快死了。”
“之裳,你就不怕尊上知道你成魔了?”破沙道。
“别指望尊上会来救你,就算你死了尊上都不会知道。”之裳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