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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香云月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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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永宁陆家,陆二公子的摊位就在长街正中,位置极好。
距离陆二公子的摊位还有不远距离,他们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香气。这香气太过浓烈,四周的其他花朵仿佛都失去了光彩。
慕远舟皱了皱眉,立刻被明玄瑾发现。
“是香味太冲了吗?不然我们不过去了。”
慕远舟摇了摇头:“靠近看看。”
两人走到近处,还未看到月季,就看到燕凭轻在旁边的茶楼二层对他们招手。
沈惊风和陈曦也在。陈曦手中捧着一束粉白色的重瓣丝石竹正开的灿烂。
而陆倩倩用头巾裹住脸,只漏出一双眼睛,时不时探头往下看一眼。
两人立刻改道茶楼。
“来来来,给你们留位置了。”燕凭轻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喝口茶冲冲味儿,香的我都要晕过去了。”
清冽透腑的茶香升起,冲淡了浓郁呛人的花香。
这里视野开阔,从二楼望下去,正好把陆二公子的摊位尽收眼底。
不同于别的摊位上一层层摆满了花,陆二公子的摊位上,只摆着一丛火红的香云月季,一团团开的热烈。
这浓郁的香气就是从这一丛月季上传来的。
陆倩倩给几人介绍:“昨天你们来我家的时候我二哥在后院,没见着面。看那个尖嘴猴腮、形容猥琐的,就是我二哥陆永栋了。”
燕凭轻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陆永栋一身华服十分亮眼,态度倨傲地接受周围对他的赞美,眉宇间尽是不屑。
“人家好歹是你堂兄,哪有这么说兄长的。”
陆倩倩不敢再往外看,生怕被陆永栋认出来。
“我最讨厌他了,整天游手好闲、玩物丧志。”陆倩倩不服气道。
“哦?可是听说陆二公子近年来醉心养花,已经改邪归正了。”燕凭轻眨了眨眼,疑问道。
据坊间传言,陆家大公子品行端正、为人和善,年纪轻轻就接手了陆家的绸缎生意。而二公子虽然之前不思进取、贪图享乐,但在侍弄花草这方面倒是颇有天赋,前两年的花中魁首都由陆二公子夺去,可谓一夜成名。
陆倩倩委屈极了:“哪里有外人说的那么好!他小时候最讨厌花了,还把祖母最喜欢的一盆墨菊拔了,我才不信这两年的花是他自己养的。可惜祖母也被他蒙骗过去,还特意给他买下了这边最好的花圃。”
“是这样吗?”
“燕大哥你相信我,”陆倩倩笃定道,“我这个二哥肯定有问题。”
燕凭轻和明玄瑾沈惊风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他们来永宁城之前,对要探查的真相一无所知,连大致的方向都毫无头绪。
在陆家也未找到任何线索。本来是考虑借着花朝节人来人往,更容易探听消息,可他们还未开始行动,各种奇奇怪怪的线索却不断出现。
非要跟着他们的陆倩倩。
和陆家有关的陈曦。
山神庙里不明原因的刺客。
还有陆倩倩口中不学无术的二哥。
他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明玄瑾,顺着对方的目光向外望去。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一丛娇媚的香云月季红的太过刺眼。
这时,下面传来一阵骚动。
几人向下望去,原来是赵老板被一堆人簇拥着向陆永栋的摊位走去,想来是听了别人怂恿,忍不住过来一观被不少人称赞的香云月季究竟长什么样子。
不过还未到摊位前,赵老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身边的簇拥者也面色不佳,想必是闻到了月季的香味,觉得自己取胜无望。
待赵老板一行人走到摊位前,直面火红的月季,更是缄默不言。
陆永栋没正形地倚在一把太师椅上,身旁伺候的小厮看到了赵老板,附在陆永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陆永栋头都未抬,提高声音嘲讽道:“我这香云月季世上可没有第二盆,真是什么人都过来自取其辱。”
赵老板白胖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深知陆家势力深厚,又觉得自己的绿云兰草略逊一筹,悻悻然不再多言。
赵老板不说话,不代表别人忍得住。
站在他身边的瘦高年轻人忿忿开口道:“兰草是花中君子,高雅脱俗。我叔叔悉心培育的并蒂绿云更是极为罕见。这月季太过俗艳,难等大雅之堂。”
“哦?”陆永栋倒也不生气,“只会嘴上说说有什么用?你们听听,哪个闻到我这月季香气的不是赞不绝口。”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小声议论:“可别说,这月季真香啊,我隔老远就追着这香气过来了。”
赵老板的侄子面上挂不住,脱口而出:“谁知道你这花香是生来就带的还是刚熏过的?”
陆永栋似是被戳到了痛点,眯了眯眼,缓缓站了起来。
侄子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色厉内荏道:“怎么,陆家家大业大,要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吗?”
“那就后日的评选上见分晓,”陆永栋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等着,你们只能得意这两天了。”
陆倩倩旁观了这一场闹剧,忿忿不平道:“岂有此理!”
灌下一杯茶换了换,又说:“看他那表情,显然就是心里有鬼。”
燕凭轻思索了一下,询问道:“陆姑娘,你还记得你二哥是怎么开始种花的吗?”
陆倩倩一时间陷入迷茫。她想了又想,才缕出一点头绪。
“我们陆家前些年不做花草生意,府中所种的花花草草都是从外面采买的。好像是两三年前的一天,二哥在他院子里失手打翻了一盆君子兰。祖母爱花,这盆君子兰是他用来讨祖母欢心的。”
“二哥生气极了,但也无力回天,只能让小厮就地埋了。就在当晚,永宁城下了一场小雨。”
“然后过了两天……地里发芽了。”
几人被这天上掉馅饼的剧情惊住。
“就这么巧,就是这么巧!”陆倩倩气的拍桌,“二哥亲自将那株花苗连根挖出来,叫下人好生养着。没过几月,那兰花开了,听说比之前要好看不少。”
燕凭轻无语地问:“自从那之后,陆老夫人就认为二公子有这方面的才能?”
“对呀,”陆倩倩的大小姐脾气来得快去的更快,蔫蔫地往桌上一趴,“自那以后,祖母和大哥特意给二哥请了这方面的师傅,对二哥也纵容许多。”
“虽说陆二公子最开始是运气所至,但后来连续两年百花评比夺魁,也应当是有本事的吧。”燕凭轻道。
“谁知道呢,”陆倩倩道,“但我看他一点都不爱惜花。”
赏花的人群一茬一茬地路过,而陆永栋摊位前的人却一直不见少。
似是坐久了不耐烦,陆永栋看了看天色,拍拍屁股走了,只留下两个小厮在这里盯着。
“走了走了。”陆倩倩坐正,整理了下散乱的鬓发。
“燕大哥,你们觉得,我二哥的这株香云月季,今年能夺魁吗?”
燕凭轻想了想:“不好说。这月季也是难得的名品,就是香的呛人。相比起来,我倒是更喜欢街角陈公子的那盆杏色映山红。你们呢?”
“太香。”沈惊风简略道。
明玄瑾和慕远舟点头同意,陈曦抱着怀里的重瓣丝石竹,小声道:“我喜欢这个。”
“哈哈,”燕凭轻大笑,“还是我们小曦最有眼光。”
这碰重瓣丝石竹,是他在刚进集市时买给陈曦的。
天色已暗,几人在街市上用过晚膳,回到破旧的名扬客栈。
昨夜没时间好好休息,今日又逛了一天,大家此时都有几分倦意。正要回房休息时,一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匆匆走进客栈,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看到陆倩倩眼前一亮,上前行礼。
“请问这位可是陆姑娘?”
“啊?”陆倩倩警惕地往燕凭轻和沈惊风身后一缩,疑问道,“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
“陆小姐请勿见怪,在下王青,家住旁边的巷子里,平时写些字画谋生。”王青擦了擦额上的细汗,作了番自我介绍,道明来意。
“在下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找陆姑娘,而是来找陆姑娘旁边这几位的。”
说着,王青将手中的烫金帖子递给了沈惊风,恳切道:“还请几位务必收下。”
距离最近的沈惊风接过帖子打开,左面写了“百花笺”三个大字,而右面一片空白,像是等着人来填什么东西。
王青继续道:“几位兄台初来此处,可能有所不知,我们每年的花朝节持续三天,在最后一天都会从参展的成千上万盆花草中选出花中魁首。而评选的最后一关,便是由我们全体百姓事先推举出十名德行服众之人,从最后留下的三盆花草中,选出夺魁者。而若是事先定好的人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参与,则必须另行指定一名替代者。”
听到此处,沈惊风立刻将手中的帖子丢到燕凭轻怀里。
“哎沈惊风你做什么?”燕凭轻捧着帖子,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想顺手塞给明玄瑾,对方主动倒退一步,用行动拒绝了燕凭轻。
“这……怎么就找到我们了呢?”燕凭轻不解,“我们并不是这镇上之人啊。”
王青叹了口气:“几位兄台听我细细道来。这张帖子原本是属于附近张家棺材铺的老板的。张老板平日里乐善好施,经常免费帮穷苦百姓和流落街头的乞丐收敛遗体,是我们斜阳镇人人称颂的大善人。可就在今天一早,张大善人突然惊厥,然后就一病不醒,请了大夫看,大夫也不明原因,只说可能是过于劳累,感染了风寒,得静养一段时日。我们一筹莫展之时,正碰上陆大公子巡视商铺,大公子便向我们推荐了几位兄台。”
陆永宜也来了?不知是不是来给亲弟弟撑腰的。
王青深深作揖,恳切道:“还请几位兄台施以援手。”
看看事不关己的沈惊风,再看看置身事外的明玄瑾,燕凭轻只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