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我旧情人》夜阑听风

35、035：碧灵君

　　无憎溃败，法相消失。

　　雾泠疾步跑过去，欲将那魂魄收入囊中。

　　“慢着。”洛临渊一手拎着无憎的脖子，一手抬剑指向雾泠。

　　雾泠一怔，“你要做什么？那是碧灵元君的魂魄！”

　　“那又如何？”洛临渊道：“他虽下凡历劫，但违背天道行事，理应受罚。”

　　“是！旱魃是天道派来惩治那只魔的，碧灵因怜爱无辜百姓而斩杀旱魃，舍小失大，引起连锁效应，导致更多的无辜百姓为此付出了代价，得不偿失。但是俗话说不知者不罪，谁能预料到斩杀旱魃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历劫本就是考验，世间万千因果都会因他的选择而改变，正如这朝林城全城百姓。”洛临渊不为所动，“他该为此承担后果，负责到底。”

　　他说的没错，下凡历劫确实身系万千因果，往往会牵一发动全身，因某个瞬间的决定而改变事件轨迹，甚至于改变历史洪流。

　　但是！

　　雾泠炸了，“操，你踏马不是想杀碧灵吧？野神也是神！弑神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

　　仿佛为了印证雾泠的话，朝林城上空忽然乌云密布，惊雷炸响，电闪雷鸣。

　　见洛临渊不答话，雾泠是真急了。

　　“你要不要这么死心眼啊，假装不知道很难吗？碧灵的功德肯定会为此如数偿还，甚至可能会完全清零，这还不够？”

　　洛临渊垂眸，低声问：“功德比得上这数千百姓的命吗？”

　　“怎么比不上？功德即一切啊！”雾泠迅速反驳，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改口道：“功德虽然比不上数千百姓的性命，但他们可以有来世啊，我让会阴差全城搜寻尚在人世的魂魄，为他们安排个好轮回。野神修炼不容易，民间信奉香火少，功德尽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洛临渊抿唇不语，他此刻突然醒悟，雾泠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仙门百家把功德看得很淡，训诫是行的端做得正，除魔驱邪，问心无愧。

　　而其他界、尤其是冥界，功德即一切，他们可以为了功德交易任何东西。而且碧灵还是东岳大帝的座下，是他们冥界的人，几千凡人的生死哪抵得上一个“神”，他们定会想方设法保住碧灵的功德。

　　雾泠再接再厉的劝道：“弑神可是重罪，以你现在的修为，不一定能承受得起这九天雷火。”

　　洛临渊沉声道：“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话音落，岁寒剑脱手而出，直直刺向碧灵魂魄，其魂魄现在本就虚弱，若再被岁寒穿胸而过……

　　雾泠在心底骂了一声，怎么就碰到这么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呢。他身形瞬移到碧灵面前，破云挥出，挡下岁寒。

　　“碧灵是东岳大帝座下弟子，该怎么罚自有大帝处置，不论是你还是阎罗殿，都无权越俎代庖。”雾泠正色道：“哪怕东岳大帝十分看重碧灵，不处罚他，你我也无权过问。”

　　洛临渊眸色微冷，“让开。”包庇的这么堂而皇之吗！

　　“沉兰，我不想跟你动手。”雾泠认真的看着他，“但碧灵一事，我绝不退让。”

　　-

　　就在双方对峙僵持之时，一道狂风从天上卷下，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狂风散去，东岳大帝一袭青衣，将碧灵的魂魄抱入怀中，喂了一颗固魂丹，那神态如珍宝失而复得，眼神温柔的几乎溢出水来。

　　他甚至不在意有外人在场，轻轻吻了碧灵的额头，轻声道：“阿碧，我来接你回家了。”

　　“多谢各位救出碧灵魂魄。”东岳大帝向众人行了一礼，又看向雾泠道：“谢鬼王大人相护。等阿碧肉身重塑，我们亲自去冥界言谢。”

　　雾泠还以一礼，“言谢不必，本王的府邸随时为大帝及碧灵元君备好佳酿。”

　　有东岳大帝在，雾泠又执意相护，洛临渊只能妥协。东岳大帝来去如风，乌云雷电散去，天空恢复如常。

　　洛临渊：“你早知道他们的关系。”

　　“是。”雾泠也不隐瞒，“没有得到当事人同意，我不便到处宣扬。东岳大帝跟碧灵元君的事在阎罗殿不是秘密。”

　　洛临渊闭了闭眼，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转身离开。

　　雾泠喊道：“你去哪？”

　　“带无憎去清风寺问罪。”清风寺是无憎修行受戒的那个寺庙。

　　雾泠迟疑道：“那……就此别过？”

　　洛临渊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喂，有缘再见啊。”雾泠用力朝四人挥了挥手，只有洛青黛回头笑着跟他再见。

　　雾泠笑了笑，有些怅然若失，看来某人短时间内是不会想见到他了。

　　解决了朝林城的事情，雾泠回到冥界，把情况跟阎罗殿如实阐述了一遍，然后让他们安排人去朝林城找寻尚在人间的魂魄。

　　鬼林已关闭。至于那些不死民，如今没了魔的控制，悠悠转醒，都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宛如正常人一样继续各自的生活，只是有时候会好奇怎么没见着城主了。

　　他们毕竟是特殊存在，是不死的。阎罗殿还是插手管到底，给所有人全部定制了死期，每隔几年，会来带走一批不死民的尸体焚烧，顺应自然法则、人间秩序。

　　至于旱魃的筋，被雾泠捡走还债了。

　　-

　　半步多客栈，雾泠刚迈步进去，就被迎面而来的河东狮吼给震飞了出去。

　　“——还——钱！”

　　手握长鞭的香香阁主声音洪亮，气势十足的吼道：“今天若再不还钱，明天就去拆了你的合欢殿！霸占你的小美人！”

　　雾泠赶紧小跑几步献上旱魃的筋，“消气消气，我这不来了吗？瞅瞅，可以抵多少钱？”

　　香香阁主拿眼角瞥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一把抓过那会动的筋，难以置信道：“旱魃的？”

　　雾泠拍手称赞：“有眼光！不愧是十里八乡闻名的讨债婆。”

　　香香阁主白了他一眼，又爱不释手的继续抚摸那筋，恨不得将那宝贝瞪出两个窟窿，垂涎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可遇不可求。做神弓的弦再好不过了。”

　　“那当然，送你了。”

　　“嘁！”香香阁主哼道：“算你这次识货，总算拿来点好东西。抵个两成债款吧。”

　　雾泠夸张叫道：“才抵两成？”

　　香香阁主一张少女脸，瞪着眼睛道：“你知道你欠了多少钱吗？算了，你自己估计都记不清了。给你抵两成我很够意思了！”

　　雾泠咬着指甲嘀嘀咕咕：“我看你也不记得我欠多少钱了叭……”

　　不过这也不是他来半步多的主要原因，香香阁主喊了一声，招来功德先生。后者一见雾泠，立刻脚底抹油想溜，被雾泠瞬移过去抓住了胡子。

　　功德先生哎哟哎哟的苦着脸道：“别拽别拽，鬼王大人想问什么问就是了，小的一定如实相告。”

　　雾泠捏着他的一撮长胡须在手里编辫子，皮笑肉不笑的道：“跑什么呀，我有那么可怕吗？”

　　何止是可怕，分明是祖宗啊！

　　功德先生在心里吐槽着，面上还是和蔼可亲的堆满了笑容，“鬼王大人大驾光临，欢迎还来不及呢。我刚刚没有跑，就是想着给鬼王大人沏杯茶。”

　　“少扯犊子，快点，查查我的功德涨了没有。”

　　“等等啊，我看看。”功德先生的汗又开始往下掉了，扑簌簌的大滴落下，他频频擦拭，然后颤声道：“这个……嗯……功德涨了三十点……”

　　雾泠一听大叫道：“怎么可能！才三十点？？？”

　　他一把抢过功德簿，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刚加上的三十点功德，掉的只剩下三点。

　　“！！！”雾泠炸了，“为！什！么！还！掉！功！德！”

　　功德先生苦哈哈道：“这个……可能是因为赵雄的魂魄，被您的破云刀反噬了，这种情况……嗯……会算道您的头上……”

　　“啊啊啊啊怎么可以这样！他是自愿灰飞烟灭的啊！”雾泠欲哭无泪。

　　“额……节哀？”

　　雾泠幽怨的瞪着他，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话说回来，为什么我只加了三十点功德。那几个仙门弟子加了多少？”

　　“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雾泠咬牙切齿：“说！来！听！听！”

　　功德先生比出一个三的手势。

　　雾泠：“三百点？不可能吧。三千点？好像又有点多。”雾泠冥思苦想，忽而恍然大悟，“难道跟我一样，只加了三十点？”

　　功德先生同情的看着他，“洛氏姐弟，每人三万点。楚氏兄妹，每人五千点。”

　　雾泠：“…………”

　　“你踏马给老子说清楚，这功德簿是不是歧视我！！！”

　　功德先生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家阁主，后者爱不释手的摸够了那筋，才大发慈悲的开口，“别发癫了。朝林城一事本就是洛氏姐弟的历练主线，楚氏兄妹的历练支线，跟你毫无关系。你自己非要掺和一脚，分你点功德就不错了，还想要多少？就当拼死拼活的辛苦费吧。”

　　雾泠抓狂：“你也说了拼死拼活，老子以身涉险，奋勇杀敌，时刻冲在第一线，就踏马意思意思加了三点？我丢看不起谁呢！”

　　“不要？行，现在就给你划掉。”

　　“！”给老子住手！

　　总算送走了那个煞星，功德先生夸张的拍了拍胸脯，看着雾泠的背影悄声问道：“阁主，鬼王大人怎么了？”

　　香香阁主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自闭了吧。嗐，他哪次来查功德后不是这样？没有负数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毕竟是十万万恶鬼怨气所凝，超脱六界的存在啊。

　　-

　　雾泠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五殿下，后者提着一坛子佳酿，冲他晃了晃，“喝两杯？”

　　“知我者，秀才也。”

　　“滚！是状元！”

　　两人在丘黎的府邸喝到醉生梦死，雾泠苦兮兮的诉苦，积攒功德太难了。

　　聊着聊着，丘黎道：“朝林城的事，谢了。”

　　雾泠打了个酒嗝，“谢、谢啥？”

　　“谢你没有跟阎罗殿说灼华的事，这么多年兄弟，我谢谢你，为我保密。”丘黎躺在地上，看着月轮挂在树梢，视线逐渐模糊，“妖庭覆灭，灼华的元神散落人间，朝林城也有一枚，所以我才接受他们的冥婚。”

　　朝林城的事情，他知道的远比他说出来的多很多。为了方便寻找灼华的元神，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动于衷。

　　雾泠“哦”了一声，“你可太不够意思了，对我还藏着掖着，害我被打伤。”

　　丘黎哈哈大笑：“我的错，这不是来请你喝酒了吗？”

　　“几坛酒就想收买我？小气鬼！”

　　两人插科打诨一阵，雾泠问道：“收集多少枚了？”

　　“十四枚，还差三枚碎片。”

　　“可有踪迹？”

　　“没。散落在天涯海角，不过总有一日，我会集齐它们，令灼华复生。”

　　“不考虑女娲一族的秘宝回生铃吗？可以招引元神碎片。”

　　丘黎闭上眼睛，有些困了，迷糊道：“没戏。”

　　那是女娲族镇族之宝，从无外借先例。

　　雾泠知他肯定也去借过，试过了所有办法，一无所获，最终只能选择这最笨的办法，一枚一枚的找，一枚一枚的收集。

　　灼华啊。他还没见过呢。

　　妖庭时期的前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就……他们是一对儿啊……包庇的正大光明。
这两天忙，更新时间不定，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