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我旧情人》夜阑听风

95、095：北凉国

　　天枢二十三年。

　　西戎国进犯北凉，荆重将军挂帅出征，时值寒冬，大军途中遭遇雪崩，大雪封山，被困寒地。

　　在将士们焦头烂额之际，忽又迎来转机。

　　大雪封山的第三日，一夜之间，冰雪消融，大军惊奇不已，视为神迹。

　　彼时，远在将军府的夫人，于三日前诞下子嗣，猎隼将消息传入军中，众将士欣然大喜，喟叹此乃天意，小世子出生之日，竟是冰雪消融之时，此为祥瑞，长大后必成大器！

　　与西戎国的这一战，足足打了三年。

　　西戎悍勇，北凉无惧，领兵的将军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三年间大大小小的交锋数百次，战事焦灼，朝廷焦虑。

　　天枢二十六年。

　　时令秋季，天狗食日，足足十二时辰无白昼，人人惶恐。

　　荆重将军当机立断，借此良机，派三万北凉铁骑西渡赤乌江，于四面八方擂鼓高歌，西戎军背井离乡三载，又逢天狗食日，本就军心惶恐，又闻故乡哀歌，心生戚戚，黯然垂泪，军心涣散。

　　伴随着西戎军故乡的哀歌，北凉大军突袭敌方营地，挥下死神之镰，大破西戎悍勇之军。

　　于天光破晓之际，大败西戎，大胜而归，结束了这一场长达三年的苦战。

　　此乃荆重将军封王之战，此一役后，北凉王封荆重将军为都野郡王，赐封地都野城，将军府改头换面，北凉王亲笔题匾——都野郡王府。

　　荆重将军带着左右副将入国都赤乌城授封时，适逢七皇子满月之际，于是又多留了几日，喝了杯七皇子的满月酒。

　　席间听闻众臣谈论，七皇子乃天狗食日寅时出生，夜与日的交替之时辰。

　　天狗食日本为不祥之兆，十二个时辰的暗无天日，百姓惶恐不安，却又在不安之中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天光破晓之际，赤乌城百花盛开，无视晚秋时节，足足开了七日，才再次凋零。

　　而大军的捷报，也在那时传入赤乌城，举国欢腾，视七皇子的降生为祥瑞之兆，将此神迹口口相传。

　　在七皇子满月之际，北凉王昭告天下，封七皇子为白藏花神——取“秋色为白、储藏收获”之意。

　　都野郡王可不关心这些，出征三年，未见妻儿，甚是想念，待七皇子的满月酒结束后，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都野城。

　　-

　　一晃十六年过去。

　　都野郡王府。

　　一队高头大马的轻骑飒飒而来，为首的是一匹黑色骏马，鬃毛光亮，体型匀称，铁蹄哒哒的踩在青石路面上，坚韧有力。

　　马背上坐着一个青年，着一身轻甲，手臂上套着铁护臂，歇着一只黑白羽的成年海东青，十分威风凛凛。

　　青年脸上带着贴合的银色面具，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半颌，一双锐利的眼睛冷漠的扫了眼停在府门前的官轿，翻身下马，身量很高。

　　守卫上前接过缰绳，恭敬道：“世子殿下，夫人嘱咐，您从校场回来后先去西厢用午膳。”

　　青年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官轿，声音冷淡却又出奇的好听，问：“宫里来人了？”

　　守卫尚未说话，青年身后同行下马的一个副将啧道：“估计又是来催郡王入都述职的吧。”

　　佟副将是都野郡王的左右手，跟随郡王南征北战二十多年了，性格直率，喜欢逗小孩儿。

　　小世子自小就是跟在一群副将军师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写的第一个字是“兵”，画的第一幅画是“剑”，六岁起就被郡王带着听议军事，打小就学习行军打仗、排兵布阵。

　　再者，小世子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十三岁入校场参加试炼，夺得前十名额，被准许参军，进入军营，此后开启随军出征的生涯，实践重于纸上谈兵。

　　佟副将率性直为的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世子，你已经年满十九了，该娶妻了，宫里前年就在为你挑选世子妃，郡王以你在感情方面木讷迟钝为由，多次拒绝宫里的好意，今年估计是躲不掉了。此次入都述职，九成是要把你带过去的，找不到媳妇儿不能回家。”

　　面具下的青年微微皱了皱眉，稍一振臂，海东青尖啸一声展翅飞进了郡王府。

　　青年没去西厢，而是往议事厅走去，刚到门口，就见父亲身边的几位副将及军师迎面出来，一群老顽童见到青年，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打趣道：“突然发现小世子都长这么大了啊，本将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抱俩娃了。”“可不是，鄙人十九岁都娶二房了。”“唉，世子啊你将要远行，这是叔叔的一点心意，你收着。”

　　说着递过来一个刺绣荷包，“你婶婶前年就绣好了，说是给未来世子妃的。”

　　荆飞弋：“……”

　　心领了，但大可不必。

　　-

　　刚一进议事厅，就听到父亲喊他：“飞弋，来，见过柳大人。”

　　柳大人连忙作辑道：“不敢当不敢当，见过世子殿下。”

　　荆飞弋回礼，“柳大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柳大人受宠若惊，连声道：“不辛苦不辛苦，不敢跟郡王府的大人们相比，郡王及众将长年镇守边境，保卫我北凉国泰民安，乃北凉之福，世子殿下年少有为，日后必承袭郡王爵位，护佑我北凉长盛不衰。”

　　荆飞弋没有接话，这柳大人不愧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一张嘴可真是能说会道。

　　话说回来，此次宫里派人来，竟是太子身边之人，陛下知道吗？这是默认太子可以与手握兵权的重臣接触了？

　　柳大人不卑不亢道：“实在不瞒郡王，此次下官前来，也是得陛下授意，入都述职郡王也知道，每年都有。这另一件重要之事，便是世子殿下的婚事，世子殿下今年也十九了吧，不小了，该娶妻了。”

　　郡王一边沏茶一边道：“哦？那陛下的意思是？”

　　“宫里呢，也有几位贤良淑德的公主到了出阁的年龄，让世子殿下亲自去挑，看上哪个陛下都能忍痛割爱，如果没有喜欢的，这还有几位王公大臣家的嫡女也尚未婚配……”

　　郡王将茶递给柳大人，后者连忙双手接过，将身段又放低了一些，劝道：“郡王，您也知道，世子妃人选是个大事，得早点物色人选……”

　　郡王品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问儿子的意见，“飞弋，柳大人远道而来给你操心婚事，你觉得呢？”

　　这句话看似和气，实则暗示对方多管闲事，柳大人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如坐针毡。

　　荆飞弋平静道：“陛下有心了，父亲，我上次去赤乌城，已是十年前了吧，正好趁此机会，再去国都逛一逛。”

　　“是有十年了。”郡王漫不经心说：“国都变化很大，你是该去看看了。”话锋一转，他问柳大人，“不知柳大人所说的几位王公大臣家的嫡女……是哪个姓氏家族啊？”

　　柳大人硬着头皮报了几个姓氏，都是太子那边的宗亲家族，这拉拢的意思不明而喻。

　　如今朝中大致分为四派，一派以太子为首，一派以三皇子为首，三皇子母氏家族势力庞大，有争夺太子之位之心，另一派是身在朝中、作观望之态，这还有一派，就是人不在朝中、却又举足轻重之人，大多是驻守外地或有自己封地的将军、侯爵等。

　　誓如都野郡王，他有自己的封地，每年只需入都述职一次，身在朝廷之外，效忠陛下，以保卫北凉不受外敌侵-犯为己任，对宫里明争暗斗的继位人之争看破不说破，也懒得参与，日后陛下的传诏给谁，他就效忠谁。

　　“太子有心了。”郡王喝完了茶，起身送客，“烦请柳大人告诉陛下，臣安排好军中事务便启程入都，约七日之后动身。至于太子……”

　　柳大人心中捏了把汗，他平日里舌灿莲花，但遇到这种长年征伐沙场的人，还是谨小慎微的好，以免多说多错。

　　“都城人多眼杂，臣不便与太子殿下会面，但年轻人之间应该有话题可聊。”

　　柳大人心中一喜，忙道：“下官明白了，下官会尽快回禀太子，安排太子与世子殿下见面的。”

　　柳大人话带到了，也得到了太子殿下想要的回复，喜不自胜的走了，说是要尽快回赤乌城，禀告陛下，提前准备准备，为郡王及世子殿下接风洗尘。

　　-

　　目送官轿走远，郡王收回目光，问儿子道：“刚从校场回来？还没吃饭呢吧。”

　　荆飞弋“嗯”一声，“父亲为何回应太子殿下？”

　　“走，先去西厢跟你母亲吃饭。”

　　两人往西厢走去，路上，郡王道：“陛下此次准许太子身边的人来接触本王，就是默认让本王倾向太子，至少表面上的态度得是这样。近年，三皇子母氏家族的势力又扩张了，已经严重干扰到了朝纲，其已经毫不避讳的开始与太子殿下针锋相对了，夺位之心昭然若揭。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儿子都太有能力有野心未必是好事，又非寻常身份，手足相残必定会乱北凉的气运，得适当制衡他们。”

　　荆飞弋道：“所以陛下是暗示让父亲表面上站到太子那一边，制衡三皇子？”

　　“可以这么说。”郡王话锋一转，道：“但是历来夺位之争，没有朝臣可以独善其身，我们虽身不在朝廷，但毕竟是北凉的朝臣，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你先跟太子接触一下，若是明君，未尝不可帮衬辅佐，日后太子继位，郡王府才能继续立稳脚跟。”

　　郡王抬头看了看翱翔蔚蓝天空的海东青，轻叹一声，“还好本王只有你一个儿子，面面俱佳，没那么多烦恼。”

　　“只是，这次入都，你怕是要在赤乌城待上一年半载了，表面是给你物色世子妃，实际上不知会有多少波人马来试探你、拉拢你，你一定要分清局势，面面俱到，勿要中了陷阱，必要时还需左右逢源。我就担心你这性格，做不到虚与委蛇。”

　　“你要记住，你代表的是郡王府，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都野城的百姓、乃至北凉都野七十万铁骑的选择，我会让佟副将陪你留在都城，时刻提点你。而世子妃日后就是此地的另一个主人，攀权附贵或吹枕边风那种人决不能要，我倒希望她是个普通人家的闺女，贤良淑德、善良大度就行了。”

　　只是可惜，身在其位，身不由己。

　　荆飞弋淡淡颔首，记了前半句，关于选世子妃一事，他并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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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明显能看出来吧，天降异象，冰雪消融肯定是攻啦，天狗食日降世的妥妥的雾泠，比攻小三岁。（投胎投晚了哈哈哈）
洛临渊=荆飞弋（yi，四声）
下一章泠泠的转世就出来了，被封为白藏花神（名不副实）的大混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