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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097:七皇子 ...

  •   两日后,都野郡王的车马抵达赤乌城。

      高墙耸立、城门大开,北凉王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一众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以及……留下画像的那十位女子,都在队列之中,颇有点争奇斗艳之意。

      北凉王笑声爽朗道:“荆将军,又见面了。”

      荆重封郡王前是将军,曾与北凉王并肩作战过,北凉王依旧习惯用旧称称呼他。

      “陛下。”荆重翻身下马,叩见北凉王,身后众人纷纷下马随之。

      北凉王下马虚虚抬手,道:“荆将军不必多礼,都起身吧,等操心完年轻人的事,咱俩按老规矩来,待会赛一场如何?”

      荆重道:“没问题。”

      “这位就是飞弋吧?上次来赤乌城,还是十年前了,如今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啊。”北凉王夸赞道:“十九了吧,该娶妻了,孤为你物色了几位世子妃的合适人选,先见一见?”

      荆飞弋不卑不亢道:“谢陛下抬爱。”

      北凉王招了招手,一一介绍道:“这位是楼家长孙女楼依依,与飞弋你算是表兄妹,芳龄十六。这位是南夷郡王之女,阿南郡主,芳龄十六。这位是孤的小女九公主,名容萋萋,今年十五了。还有这位……”

      北凉王话未说完,九公主心烦意乱的打断道:“父王,世子戴个面具,如何看清相貌啊。”

      她本就是被母妃硬拉着让她来的,她才不要嫁给什么都野城世子,才不要去那么远离故土的地方,心中忿忿不平已久,但碍于母妃的软硬兼施,不得不来。

      北凉王面色一沉,正要开口训斥,旁边一轻纱遮面的女子开口解释道:“这是都野城的习俗,若不想以真容示人,男女皆可戴面具,无论身份高低。”

      言毕,行了一礼,柔声道:“奴家贸然插言,唐突了,望陛下、世子殿下、九公主恕罪。”

      这说话之人,身姿窈窕,声音清脆如珠玉,正是三皇子所推荐的美人。

      九公主皱眉看她,不太客气的问:“你是谁?你不是御史大人之女。”

      “奴家不敢高攀,只是一介琴师而已。”

      “你是三哥的人?摘了面纱,别装神弄鬼的。”

      纤纤玉指揭开面纱,眉如远黛,明眸皓齿,肌肤吹弹可破,那画像果真没能画出她十分之一的美貌,宛如仙女。

      女子浅浅一笑,惊艳众人,“奴家名为阿曼莎,鲜卑族人。”

      九公主被其美貌震了片刻,回过神来,心说:原来她就是阿曼莎,被称为北凉第一美人。不过,比起宫里的那位,似乎差了点。

      又想到那个瞎子了!她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阿曼莎一眼,她生平最不喜欢长得太过倾国倾城之人,例如眼前这个女子,例如她的那个瞎子七皇兄。

      北凉王颇为欣赏,问:“飞弋,这几位皆容貌、身世俱佳,你看可有心动的?若是看上阿曼莎倒也无妨,孤可以赐她一个公主身份,以国礼嫁之,定不会让郡王府受人诟病。”

      荆飞弋面具下的目光淡漠,一一掠过她们,片刻后道:“几位姑娘身份尊贵,候在此处,委实不妥。”顿了顿,他话锋一转,道:“家母嘱咐,入都后回楼家一趟,见一见长辈,既然表妹在此,不若让表妹与我同行吧,还望陛下恩准。”

      一时之间,明眼人心思各异。

      这楼依依,五官清秀,虽不如九公主、阿曼莎貌美,但却是世子母妃的侄女,又是太子殿下推选的人……

      北凉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准了。

      -

      城楼之上,立着两位身量高挑、衣着华贵的皇子。

      其中一人,着一身黑色绣锦,拢着貂皮大氅,手里捂着暖炉,眼睛上系着一条嫣红的绸带,在脑后打了个结,过长的绸带在寒风中飞舞飘扬。

      这少年看着约莫十六岁,虽绸带覆眼,但从他的眉额、鼻唇、脸型皆可看出,是个极为好看的俊俏之人。

      少年淡淡开口,声音慵懒动听,道:“三哥,你输了。”

      容厉将目光从世子殿下身上收回来,脸色看不出喜怒,“本宫以为,以阿曼莎的美貌,定然没有俘虏不了之人。”话音一顿,他道:“看来是本宫小看了这位世子。”

      “俗话说,眼盲心不盲,心盲眼不盲,三哥把对方视为眼盲心也盲之人,自是小看了对方。”

      少年虽然看不见,却剖析的头头是道,“郡王妃出自楼家,世子若想各方都不得罪,必然会找个理由把话题引到表妹身上,也就顺理成章的可以借由楼依依这根线,与太子巧遇,地点可以在楼家,也可以在去楼家的路上,毕竟楼依依是太子推荐之人,完全不见面才说不过去。”

      “这次太子没来,就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三哥,你这局输给太子了。”

      容厉冷哼一声,“七弟,我输给太子,你似乎挺高兴啊。”

      “不敢,你们谁输谁赢与我无关。”

      “太子可是你亲哥……”

      “九公主不也是你堂妹?”少年漫不经心的说:“也不见你多待见她么。”

      容厉轻呵一声,“伶牙俐齿。”

      少年淡淡一笑,“记得把乌雀还给我,你知道的,没有他在,我寸步难行。”

      容厉眯起眼睛,“本宫与你打赌输了,自会遵守承诺放人。只不过你那近卫偷了本宫的玉佩,尚未拷问出个结果来,可能得再过些时日才能放人。七弟不会介意吧?”

      少年笑容渐渐敛了,语气缓慢而危险,“皇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好好与我说话,我或许就忍了,但你非要激怒我……”

      他站在城楼的边缘,不沾阳春水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搭着木栏,身体微微后仰,“你知道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容厉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但觉得他没这个胆量,冷笑道:“怎么,想跳下去威胁本宫?当着父王及文武百官的面儿?你看清楚了,都野郡王远道而来,百官相迎,全城百姓都看着呢,你这是要让父王颜面无存。哦,对了,你看不见。”

      “我是看不见……”少年呢喃两声,容厉抬了抬下巴,“你在嘀咕什么。”

      “嘀咕太子的事情,怎么,你想听?”少年勾了勾手,“你靠近点不就听到了。”

      容厉上前几步,这个距离正好,如果这个疯子敢跳,他可以把人给拽回来,不可能真的让他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胡作非为。父王不会训斥“白藏花神”,但一定会教训自己。

      “我说……我虽眼盲,但心不盲啊!”

      话音落,少年突然从袖中露出匕首,当胸一挥,容厉下意识后退闪避,正要质问他敢行刺自己,就见少年坠下了城楼,他大惊失色的扑了过去,却只抓到了少年系在眼睛上的嫣红绸带。

      这边的动静,也落在了北凉王、都野郡王、及一众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的眼皮子底下。

      但在他们的眼中,这一幕更像是兄弟不睦,三皇子“失手”将七皇子推下了城楼。

      -

      耳边风声猎猎作响,容莲想,就这样死了也挺好,这破烂的人生他过够了。

      在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城楼边缘之时,荆飞弋就敏锐的注意到了,看对方衣着似是宫里的人,他便暗暗留心了一下。

      这厢刚进城,百姓正跪在雪地相迎,对方就从城楼上坠了下来。

      有人惊呼道:“是白藏花神——!”

      荆飞弋眼神一凛,脚踏马背,身手极为敏捷的飞身跃起,稳稳当当的将人接住,落在地上。

      入目,是一张白皙俊美的容颜,眼尾上挑,面若冠玉,黑色的锦袍衬得他像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仿佛用力大了就能将其捏碎,一股清幽的昙花香气窜入鼻腔。

      与阿曼莎柔情似水、倾国倾城的美貌不同,这少年虽顶着一张沉鱼落雁之容,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乖戾之气。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容莲毫不客气的甩了荆飞弋一巴掌,慢条斯理的从他怀中起身,理了理衣服,语气傲慢态度嚣张,“谁准许你救我的?”

      全场鸦雀无声。

      容莲不以为意的蹲下身,在雪中摸索自己掉落的貂氅,荆飞弋将貂氅递到他手里,容莲”啪”的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方才那一巴掌,打掉了荆飞弋的面具,此刻直起身,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俊颜,九公主及阿曼莎一时之间都看呆了。

      荆飞弋注视着眼前这位盛名远扬、自小便被封为白藏花神的少年,这恶劣的脾性十年如一日的坏,令荆飞弋想起十年前,他在赤乌城宫里遇到对方的情景。

      当时他九岁,父亲来赤乌城汇报战事,他跟着来了一趟。

      父亲进宫觐见北凉王,将他托付给太史院的一位太傅照看。

      太傅安排他跟一众皇子公主听课,他与那些人都不认识,便戴了一副面具,借此心无旁骛、静心听课。

      不曾想,刚一下课,就被一个矮了他一个头的小皇子堵住了,后者叉腰颐指气使的指挥身边的两个近卫,命令道:“把他的面具给我摘下来,本宫要好好看看又是哪位嫔妃的孩子入学了。”

      那时候荆飞弋不是两个成年近卫的对手,被制服着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那小皇子骑在他身上,气焰嚣张的扒了他的面具,拿在手里瞧了瞧,嫌弃的扔到了一边儿。

      “小野种,说,你母妃是谁?”那小皇子掐着他的脸,飞扬跋扈,恶声恶气道:“这太史院是本宫的地盘,你最好乖乖听话,如实道来,否则就把你倒掉树上挂一夜,不死也残。”

      后来,那小皇子就被匆匆赶来的太傅给打了戒尺,一边被打的痛叫,一边还用目光狠狠地瞪他,那双气焰嚣张的眼睛,自此刻在了荆飞弋的脑海中。

      他离开太史院时,总闻着自己衣服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想起可能是那个小皇子身上的,皱了皱眉,后来无意间闻到昙花,才知那花香的归属。

      如今,那双眼睛不复神采,嚣张的气焰下是带刺的乖戾跋扈,脾气比之十年前,有增无减。

      而他为数不多的两次面具被掀,皆出自同一人之手。

      -

      “是谁带七皇子出来的?”北凉王问话,无人敢应,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把三皇子给我带过来!”

      容厉扑通一声跪地,“父王。”

      北凉王二话不说,当胸踹了他一脚,容厉在心中暗暗咬牙,面上不动声色的受了。

      “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带七弟出来的。”容厉言辞恳切,“绝无下次了。”

      北凉王给了儿子一个台阶,道:“今日之事,自行回去领罚。”

      “是,父王。”

      容莲冷哼一声,得寸进尺道:“三哥,把乌雀还给我。”

      容厉心中咬牙切齿,招来下属,吩咐道:“把乌雀带过来。”

      不出两分钟,乌雀就被带了过来,是个及冠之年的近卫,显然一直就在附近,被容厉的人控制着,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受过拷打。

      “父王,乌雀是儿臣的近卫,三哥说他偷盗玉佩,我怎么就想不通呢。儿臣眼瞎了这么多年,花神殿都未曾失窃过任何东西,这乌雀怎么还舍近求远去偷三哥的玉佩了呢?”

      在场皆是精明人,一眼就看出内情。

      偏偏九公主就是看不惯容莲得理不饶人的态度,明明是个瞎子,父王却格外偏心他,不就是因为他出生时天现异象、百花盛开、战报大捷吗?出生便被封为白藏花神,享万民敬仰传颂,就这糟糕透顶的性格,他配吗?

      甚至连他被人毒成了瞎子,赤乌城百姓还将此视为天意,说什么自古身负天命者,皆有残疾一说,或耳聋、或眼盲、或口哑等等,不仅没有剥夺他白藏花神的地位,反而推到了更加敬仰崇拜的高度。

      一群愚昧无知的信徒!

      九公主冷嘲热讽道:“三哥还能冤枉了一个近卫不成?你又看不见,花神殿就算失窃了你也不知道。”

      闻言,容莲脸色骤冷,“前段时间的风寒好了?”

      说起这个,九公主就暴跳如雷。

      她上个月游湖时失足落水,岸上就一个容莲在凉亭小憩。

      她会水性,但是湖水冰冷刺骨,她腿抽筋游不动,只能扒着船喊人,她喊那么大声,容莲不可能没听到,她叫容莲把湖边的长杆伸到水里,容莲理都没理,直到十几分钟后侍从们来了,将她从水中救起。足足病了半个月,才见好转。

      北凉王眼瞅着兄妹两人又要掐架,今天的脸已经丢的足够多了,沉声喝道:“乌雀!还不快将你主人带回去!”

      乌雀领命,“是,陛下。”

      容莲只允许乌雀一个人靠近,后者身上虽有伤,但还是咬牙忍痛将容莲扶上马背,正准备牵马回宫,容莲道:“你上来。”

      乌雀一怔,“属下……”

      容莲重复一遍,“你上来。”

      北凉王挥了挥手,准许了。

      乌雀这才翻身上马,与容莲同乘一骑,打马回宫。

      北凉王吐出口浊气,轻叹一声,“没一个省心的,各位爱卿见笑了。”

      语毕,回头对三皇子道:“回去领罚,禁足三日。”

      “是,父王。”

      荆飞弋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到脸上,一举一动,从容不迫。

      他抬头望了一眼,海东青俯冲而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稳稳当当落在荆飞弋的肩膀上,尖利的爪子有力的抓着狐裘下的铁护臂。

      荆飞弋抬手顺了顺它的羽毛,敏锐的嗅觉闻到自己手上残留的一丝若有似无的昙花香……看来传言是真的,白藏花神身怀异香。

  • 作者有话要说:  雾泠:我的转世身份,要比洛临渊地位高、身份高。
    五殿下:emmmmmm
    七皇子:所以我瞎了。
    实不相瞒,我挺萌瞎子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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