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如旧》章鱼小丸了

15、论剑大会

　　“瑶纨长老可是有事要交代，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蔚梅华冷了脸色，转身便走。
　　瑶纨飞身而出，一掌正要击在蔚梅华后背。
　　蔚梅华听见身后草叶风声，眼睫微动，迅速闪开，挥掌与瑶纨相格。

　　“知道我为什么推你吗？”瑶纨凶目炯炯。
　　蔚梅华避开瑶纨要吃人的眼神，挥掌与瑶纨相击，招招凌厉轻巧，这般你来我往过来几招。
　　然而对方强壮的身躯铺天盖地而来，将瘦削的梅华逼到假山边上。
　　“我也不知道。”瑶纨闷闷哼笑一声，一把攥住蔚梅华的手腕，将他死死按在假山上，一双凶目似乎灼着火，恨不得将眼前人灼烧殆尽。

　　“我看你当时封住灵力，便想知道你进了黑潭会怎么样 ，会不会连渣都不剩。”

　　蔚梅华没有答话，好整以暇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瑶纨却不满蔚梅华的安静，反而将他的手腕握得更紧，低头伏到他耳边，滚烫的鼻息就洒在蔚梅华耳畔。
　　蔚梅华皱着眉，别开脸。
　　“看到你，就会让我想起那次邪念，提醒我是个有污点的人！”瑶纨腾出一只手掐住蔚梅华的下巴，逼他正过脸来，“所以只要你死了，我就干净了！”
　　蔚梅华看着瑶纨气势汹汹的模样，眼神一凛，腕上灵力爆发弹开瑶纨，赶快从受制于人的局面挣脱。
　　他走到边上，整整自己因打斗凌乱的衣领：“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告辞。”
　　蔚梅华一甩衣袖，走了。
　　瑶纨眸色深沉。
　　他虽然思维简单，却也知道自家门派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只愤怒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子，不甘地离开。

　　树林里的谢云舒静静站着，方才他见梅华从菊师叔房里出来，便悄悄跟着，不想却见梅华和瑶纨大打出手。
　　等到这二人离开，谢云舒才慢慢走出树林，波光映在他的眼眸里，波动着隐秘的情绪。

　　——

　　正是天朗气清的好日子，碧石门上下忙碌，几拨弟子去引人入座，几拨弟子奉上瓜果，一切井然有序。
　　黄磐站在台上发话。

　　“……论剑大会，仍是比试为主、点到即止，大家切莫伤了和气……”

　　“……感谢贵人资助，让此次论剑大会的会场更加舒适……”

　　的确很舒适。

　　各门派的弟子们都围坐圆桌旁，上置瓜果糕点，皆制作精巧，味道可口。萧叶秋乐坏了，心思一下子就被糕点吸引去了。
　　长老们则坐在自己门派弟子的前方，离演武台更近，方便他们把弟子的表现看得更清楚。
　　等到黄磐讲完话，便由各门派呈上弟子名牌，抽签对决。
　　“第一场——央云山竹宗师门下 萧叶秋，对，碧石门黄掌门门下 张诚。”
　　萧叶秋正打算往嘴里塞糕点，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登时脸就垮了。他放下糕点，拍拍手上的碎屑，一脸不情不愿往台上走去。
　　张诚冷着脸，见萧叶秋也是摆着臭脸上来，心下更为不爽，提剑刺去。
　　萧叶秋虽然素来行事不带脑子，对剑势却极为灵敏，当即提剑格挡，“铛铛”几下击剑声后，张诚的剑势越发凌厉。
　　萧叶秋虽然身法看起来简单朴素，却带着一种干脆利落的气势，三两下便挑出了对方的漏洞，很快就下台来，吃到他心心念念的糕点。

　　“那个张诚太菜了，碧石门就这水平？”萧叶秋边吃糕点边嘟囔。
　　“不要背后议论他人，”坐在一侧的杨念平劝道，见萧叶秋瞬间颓了脸色，便又小声补充道，“碧石门这一届的实力和往年一样，水平不俗，只是……你和谢云舒是天才。”
　　谢云舒却是习惯性地谨慎，抬起头环顾一遭，正好看见王诺摆了一张臭脸。
　　这副表情竟有些熟悉。
　　方才张诚下台时，那脸臭得真是跟王诺一个德行。
　　谢云舒大胆猜测。
　　王诺在梅华处蹉跎已久，同门的张诚受黄掌门教导，水平自然远高于他，然而张诚却被萧叶秋吊打，王诺心里定是不平衡的。

　　那日谢云舒晚上跑到寄春阁，正好看见王诺在练剑，又不知和梅华说了些什么，最后竟然愤怒摔剑。
　　定是梅华没有教给他高深剑法，王诺对梅华不满。
　　谢云舒心下有了思路，装作不经意地往身后树林看了看。
　　“别看了，林师姐不在这。”萧叶秋提醒道。
　　谢云舒也不好说自己到底在看什么，只得“嗯”一声。
　　萧叶秋便继续解释道：“普通弟子没资格上演武台，她就去看归雁师妹的比赛了，就在碧石门的晒药场，医修们都在那儿呢！”
　　谢云舒便附和一声，起身离席。
　　“谢云舒，你去看医修比赛吗？”杨念平叫住他。
　　谢云舒愣了片刻，点点头。
　　杨念平便叮嘱道：“记得早些回来。”
　　谢云舒“哎”了一声便走了。
　　萧叶秋看着谢云舒往晒药场方向走去，忽然嘿嘿笑得跟朵花儿一样。
　　杨念平沉默片刻，忽然凑近萧叶秋，悄声问道：“谢云舒和林照水……什么时候的事儿？”

　　——

　　谢云舒确实是往晒药场的方向走去，趁旁人不注意，悄悄迈进晒药场旁边的山林。
　　树林阴翳间，谢云舒注意着远处的演武台，低声问道：“瑶纨此人你查得怎么样了，他水平如何？”
　　那小厮打扮的人回复道：“回殿下，瑶纨水平在宗师里算中上乘。”

　　这小厮实则是魔渊暗卫。
　　谢云舒自魔渊回来后，钟竹修也不在意他的身份，许他写家书，谢云舒便偶尔离开央云结界，下山和魔渊通信。
　　此番论剑大会对谢云舒而言非常重要，单独行动恐怕心有余力不足，便在出发之前，急信叫了几个魔渊暗卫协助。
　　——反正都是他那个至今没见着的爹训练的暗卫，用起来还不错。

　　“瑶纨在碧石门地位如何？”
　　“位高权重，受掌门重视，然而性格暴戾乖张，并不招人待见。”
　　谢云舒沉吟良久，一个计划在脑内不断预演，来回往复，终是下定决心：“可否除掉他，做得干净一点。”
　　“可以除掉，单凭殿下吩咐。”
　　谢云舒点点头，提点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便没有别的事情要嘱咐，临走前还是问了一句：“还有别的发现吗？”
　　暗卫便道：“回殿下，此番资助碧石门的乃是京城刘家，今天刘家小姐和夫人也前来观看大会。”

　　“有什么问题吗？”
　　“刘家小姐与您的师兄杨念平有婚约。”

　　谢云舒眉头舒展：“是喜事啊。”
　　暗卫道：“朝堂和江湖从来两不相关，刘氏一族乃本分家族，此番露面恐有蹊跷，望殿下多多留意。”
　　话虽如此，谢云舒却没有在意，又与暗卫交代了几句便回到席上。
　　暗卫也速速离开。

　　宁菊风缓缓从树后走出。
　　他本来在晒药场看比赛，正好瞧见谢云舒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躲进树林，心下存疑，便悄悄跟了过来。
　　反正他功力深厚，不怕被人发现。
　　方才听他们的对话……宁菊风觉得没有不妥之处。
　　他知道谢云舒是魔族之人，见他和魔渊暗卫交流并不感到奇怪。
　　谢云舒要除掉瑶纨，也不是不可，如有必要他也会相助；且刘家的确可疑……可惜他不问民间事，对这些大家族也不曾了解。
　　只是，谢云舒小小年纪，怎会心思如此深沉？

　　——

　　“第六场——碧石门迟藻长老门下 李月，对，央云山竹宗师门下谢云舒！”
　　“谢云舒！我看好你！”萧叶秋一路跟着谢云舒到演武台边上，为他鼓劲打气。
　　谢云舒微微颔首，登上演武台。
　　他沉下心来，装作不熟练的模样，单捡最稀松平常的招式，应对李月一招狠过一招的剑法。
　　看似呆板木讷，实则处处机敏。
　　如此一来，二人竟打得难解难分，僵持许久。

　　“师尊！谢云舒怎么回事，怎么跟那个人打了这么久？”萧叶秋在台下心急如焚，“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钟竹修笑而不语。
　　“云舒虽然年轻，但用剑格外老练……”杜兰溪说到一半，和钟竹修对视一眼，垂眸捧起茶盏，轻笑一声。
　　萧叶秋仍是一头雾水，心下着急，仓皇地来回踱步。
　　梅华亦是笑着宽慰道：“不用太担心他。”
　　除去在晒药场的宁菊风，三位宗师见谢云舒有意藏拙，都默契地没有点出来。

　　此刻台上局势紧张，李月越是着急，谢云舒便越是装作姿态不稳，暗戳戳将对方的力气往化开。
　　看着李月被他拖得疲乏不堪，谢云舒估量时间够长了，才动作微滞，输了比赛。
　　杜兰溪疑惑地放下茶盏，望了钟竹修一眼，钟竹修只是对着他微微摇头。
　　谢云舒是什么实力，他们央云的人都很清楚，却不明白他为何故意输掉，其他门派的长老不了解谢云舒，也许就当他是个寻常小子了。

　　“第七场——央云山兰掌门门下 杨念平……”

　　谢云舒下了台，神情却丝毫没有气馁。
　　杨念平路过他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权作安慰，谢云舒对他点头致意，从容越过蔚梅华的座位，直接到钟竹修面前行礼问安。
　　“弟子无能。”
　　钟竹修道：“无事，你且去休息。”
　　谢云舒应了一声，回到后方坐着。
　　“谢云舒……”萧叶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坐在一旁为谢云舒斟茶，心里憋了很多宽慰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但是见谢云舒好像并不失落？

　　谢云舒知道钟竹修能看出自己有意藏拙，但也知道钟竹修不会计较。

　　这次论剑大会，他既然下定决心要除掉瑶纨，便不可太过张扬，把自己放到微末之处才是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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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云舒要搞事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