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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监视 ...

  •   宁无忧将少年带回学校,利用中午的时间与其妈妈和校长沟通。当晚,宁无忧便带着少年和一个小小的包裹,回了家。

      他的家是父母留给他的,坐落在纽安街区,是一栋三层小别墅。门前的小花园,因着他的打理,一年四季都精彩可人。虽说房子不算处于繁华地带,但胜在生活便利且清静。且此处离学校不远,大约十分钟车程。

      十年前,他失去了挚爱的父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那段悲痛中走出来的,或许是因着一个陌生人送来的那只小哈巴狗吧。那只小哈巴狗,有一天莫名失踪了,他哭了很久找了很久。直到毕业工作那一年,也就是三年前,他才有勇气重新养了一只小狗小可。

      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特别平易亲人。圆滚滚的,全身雪白,惹人喜爱。

      一开门,便见小可摇着尾巴蹲坐地上看着他。他一把将它抱起,温柔抚摸着脊背。

      他将少年领进屋,带他绕了一圈,道:“你这小子喜欢蹦蹦跳跳的,吵着呢,那一楼的客房便归你了。没事别上三楼,除非我带你上去。”

      少年顿时好奇地睁大眼,问:“莫不是三楼藏了什么宝贝?是不是美人呐?还是你是童话故事里的蓝胡子?”

      宁无忧从柜子里拿出钥匙丢给他,朝他阴阴一笑,道:“藏了吸血鬼,夜晚千万小心。”

      他把少年的小小包裹拿进客房,边走边道:“为期半年,生活用品我给你提供,自己好好看着办。在这期间,你可千万莫惹恼我。至于小可,注意事项等下我列张纸给你。”

      “是,杨知之遵命!”

      他失笑摇摇头,心道,果真是孩子。

      可当宁无忧把小可注意事项递给他时,杨知之觉得他面前这位老师才是孩子。

      他撇撇嘴,瘫软在沙发上,手上仍然拿着那张令人哭笑不得的纸。“不能喂食,不能洗澡,不能外带,小心坐扁,我能理解。可是,这不能玩耍是什么鬼?”这么小气?

      他见自家老师不断盯着手机,自顾絮絮叨叨:“狗你不跟它玩,它倒会不快乐不健康呢。你看为什么要遛狗?真的只是要让它拉耙耙吗?才不是呢,狗需要一定的运动量,才能保证······”

      “杨知之,不知为不知,莫乱置喙。”宁无忧依旧盯着手机,平静无波打断。“它心脏不好,你把握不住运动激烈程度。而且不是不能,是不能随意。”

      “这······这样吗?”杨知之觉得这只小狗可怜,便小心翼翼将它从宁无忧腿上抱了过去,轻柔怜悯地抚摸着,直令小可舒服得窝起闭上了眼。

      宁无忧看着手机眉头紧锁,抛下一句“你当自己家,我去处理事情”便径自上了楼,留下他与小可作伴。

      孤灯澹澹,宁无忧直至四更初才得空下了楼来。开了夜灯,摸到一楼给了杨知之住的客房,悄悄打开门,见那小子被单也不盖就睡了。无奈笑笑,过去替他盖上。

      那睡颜纯净安定,偏偏作为一个学生和儿子却是捣蛋顽劣。

      宁无忧替他关上门,到客厅倒了一杯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夜月下失眠的花草,心思沉沉。

      明年春,议院重组的法案就会提请。明年夏,结果就会出来了。如今已快十月,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三年前,他们便已经开始组织、招募、宣传,最终依靠所有志愿者提供的帮助,发展成了如今的维平派。但他是无派别人士,他对入哪个派别没兴趣。他帮助鸿鹄日报撰稿,只是因为议院重组,关乎最普通的人们的利益而已。

      而鸿鹄日报能够刊发持续至今,不得不说多亏主编林善政。林善政这人,很复杂。他既是正统贵族,又是反对贵族特/权的主要份子。

      他的父亲凡纳斯伯爵林德说他吃了几年外国墨水就忘本无义,恼得差点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好在伯爵还是清醒的,最起码知道自己的家产还是得靠这独子继承下去,便断了他经济来源,算是给左议院那群贵族们一个交代。只等林善政回头是岸,便又打开经济水龙头。他以为林善政没了他的支持,鸿鹄日报会办不下去,偏偏不知林善政背后到底有哪些人在源源供给钱粮,他这如意算盘,便生生算错了。

      而林善政,从不会跟他提及自己的家世、背景。宁无忧也懒得去问,总归是志同道合,便搭档上路。而他所获知的身份信息,不过是八卦杂志上刊发的内容,还是秦学海告诉他的。

      泠泠月色,明明不亮不暗,对面却忽地闪过一道光。短暂,迅速,仿佛偷吃香油的鬼祟小老鼠。

      宁无忧皱皱眉,一把拉上窗帘,上二楼睡觉去了。

      第二日,刚好是星期六。阳光明媚,适合郊游逛街。

      一大早,他便将小可交代给杨知之,又嘱咐杨知之不能出院门,否则今晚睡草丛。

      杨知之抱着小可,不满:“敢情我是狗保姆?”

      宁无忧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扬起一抹不太友好的笑。“那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杨知之懒懒说道:“我可不想睡草丛。”

      咻,车子开走了,进了阳光里。

      杨知之纯然笑着朝他挥手再见。

      在这少年心里,他其实是很尊敬这位老师的,因为他看到了宁老师的挚诚。他打一声哈欠,眼角瞄到一个迅速的身影,当是赶着的行人,转身进门去了。

      赛巴斯城图书馆,一座十数层的大楼,窗明几净,巍巍傲视方圆十里,只因四周基本是广场、公园、运动场、古建筑,还有一座医院。宁无忧常常来此,大部分时候是来看书借书,也有干其他活儿的时候。

      今天秋风有些大,汎汎瑟瑟,吹开了万里无云的湛蓝。

      他还是那般简单的装束。一袭西装,严肃场合便一丝不苟,平日里大多是衬衣少扣两颗纽扣,外套随意穿着。有时候若是需要些江湖气,比如要准备与流氓动手时,他便要把外套搭在右肩上,一副拽拽却又掩不住温雅的模样。

      如果杨知之打开他的衣柜,会惊叹这压根不是一个正常人,除了整整齐齐一套套西装,不过是一两套T恤长裤,剩下便是······好几件睡袍。

      可是宁无忧觉得,简单挺好,搭配来搭配去,烦。

      不多久,防火门里走出一道身影。高高瘦瘦,挺拔神俊,那高高的鼻梁,线条坚毅。正是林善政。

      他朝他淡淡打了个招呼,林善政站定在他面前一米处,毫不寒暄便问:“稿子呢?”

      宁无忧从背包里拿出打印稿,递给他。道:“现在进展如何了?”

      “还行,徐恩那边已经开始筹划十月份的宣传会。至于游/行申请,似乎卡住了。”林善政边看边说。

      虽说他们支持议院重组看起来是要翻天覆地,可实际上他们要掀的不过是贵族特/权,要的不过是公平。因而,司迩特的法律法规,他们还是会遵守的。若是连他们都无视法纪,谁还会相信他们可靠?谁还会费心去擦除贵族特/权?

      宁无忧问:“知道卡在哪吗?”

      林善政轻叹口气,脸色有些凝重。“似乎图尔雅侯爵白家三公子插手了。”

      宁无忧有些惊讶,他在想他是不是听错了:“谁?”

      “白寒。”

      宁无忧皱眉:“他一年前被破格提入了左议院,一向不理会我们这档子事,怎的现在却插手?”

      “唉,不管先前如何,咱们动议的毕竟是动摇他们利益的东西,哪能真的袖手旁观呢?”

      “如此一来,便难办了。”

      林善政苦笑向天迎着风,扭了扭脖子。喟叹一声:“是啊,想不到我跟他立场终究是走到对面来了。”

      林善政父亲凡纳斯伯爵与白寒父亲图尔雅侯爵是挚友,林善政与白寒自然是相识的,原本站在同一立场都是要反对议院重组,可是偏生出了个林善政支持重组。世事着实多奇妙!

      “他背后的势力······”这才是他们担忧的地方。

      这白家三公子,原因未明地从小被送往国外。四年前回来了,坊间却不曾流传过他的肖像,神秘。虽说林善政他知晓白三公子长啥样,可他宁无忧是不上心的,又怎会主动去问去看?

      两年前,这白三公子虽说仍是顶着名校硕士在读的名头在家自学,却已在商界经天纬地铺下了手腕,令原本的商界翘楚大惊失色。图尔雅家族的产业,由是发展势头空前蓬勃。也因如此,他于一年前被破格提入了左议院。

      而他的背后,据说除了原本的贵族圈层,也有国外的一份支持力量。这力量也有些复杂,宁无忧毕竟不是当事人,道听途说居多,自然不敢轻易捋出什么来。

      可是如今这白家三公子参与进来了,他便要多加留心了。

      林善政摇摇头:“连老侯爵都不知道的事情,咱们要想调查,怕也有些困难。除非,直接去问本人。”

      两人相对视,忍不住不约而同笑了。

      宁无忧说:“若是能问出来,那他真是给了咱们天大面子了,咱们里谁能有这么大面子啊?而况,现在他就是他们的中坚力量,若是抖出来了,贵族们能饶了他?”

      林善政看了一眼秋阳,想来待会儿还有事做,道:“你便尽你能力写稿就是了,至于其他,交给其他人吧。”他转身要走,忽而转回来,有些无奈:“其实吧,咱们现在也不是什么地/下组织,没必要跑到楼顶来啊,我还记得那次下雨我摔了呢。你看,”他下巴朝一方水泥抬去,“印子还在呢。”

      宁无忧失笑,“得得得,下次去咖啡厅,你请。”

      十一点多,宁无忧忽而想起还要回家做饭给那小子吃,收了桌上的书,顺带借走。他一出停车场,便见一辆白色小轿车跟在他身后。

      车来车往,不足为怪。但宁无忧却记得这车子车牌,上午他出来时便跟了一路。他走了,又跟着他。不用说,他被人吊尾巴了。加上昨晚那一闪而过的光,极有可能他已经被人监/视。

      他皱皱眉头,方向盘一转,去往超市。

      既然这人知道他家,甚至都住到他家对面了,那他不管现在怎么甩都是没用的。唯一令他担心的是,昨天才搬到他家来的杨知之。

      买了生活用品回到家,见杨知之正坐在庭院秋千上跟小可玩,厉声一喝,将他拎进了屋后,砰地关好门。

      “宁老大?你怎么了?”

      杨知之倒也算懂事,竟然帮他把物品分开,该放柜子放柜子,该放冰箱放冰箱。

      宁无忧把所有窗帘拉紧,开了灯,沉着脸,道:“没事不要出去,呆在里面,窗帘不能拉开。要拉开就晚上,熄了灯再拉开。”

      “宁老大,你是间/谍还是反间/谍啊?”杨知之来了兴趣,炯炯看着他。

      “有些事小孩不要多问,我等会儿与秦主任和你妈妈商量,看能不能把这计划延后,或者你到秦主任那去。”

      “我不要,我就要住在宁老大这里。”

      宁无忧蹙眉,却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在厨房里简单烹了几道饭菜,便直接上楼去了。

      杨知之喊:“宁老大,需要端些给你吗?”

      宁无忧脚步不停,用背影答应:“不需要,自己吃吧,没我允许不能上来。”

      杨知之敲了敲碗:“好咧好咧,蓝胡子。我给你留一些放冰箱。”

      宁无忧回到书房,拉紧窗帘,打开台灯,窝在单人沙发里,喝了口昨夜的红茶。凉沁凉沁的,不觉得味道怪异,心却被这凉意攒得紧紧的。

      他拨通了电话,给维平派副主理徐恩。

      徐恩是一个小说家,家境不错,讲故事的天赋也不错。应了某名作家的一句话——出名要趁早,他十几岁便享誉小说界。也不知是什么因缘,他开始致力于民间活动,后来干脆当上了维平派副主理。当然,他的兴趣爱好小说创作是不曾停过的。

      “喂,无忧。”

      “徐恩,我现在遇到个难事,想请你帮个忙。”宁无忧又喝了一口凉透的红茶。

      “你说,能帮一定帮。”

      “我怀疑我被人监/视了,本来在这风头浪尖上,也没什么。只是好巧不巧,昨天我接了一个学生来家里住,要一段时日,我担心······”

      手机那头爽快应道:“林善政说已经拿到你的稿子了,这篇呢就先发出去,因为也来不及再找人,而且这方面你的笔杆子最是厉害。这阵子你先潜一下水,我让其他人来写。另外,你把被监/视的事儿仔细告诉我,我差人去查一下。”

      宁无忧点点头,不急不慌细细道去。末了,道谢一声,挂了电话,便扑在床上,有些烦躁地睡着了。

      彼岸花开——

      “若有来世,我把这双只舍得凝望你的眼,还给你。”

      “好,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我等你。”

      那一双盈满痛彻心扉的眼,徐徐融化在诡谲的红灯笼里······

      宁无忧惊吓坐起,定了定神,下床把窗帘拉开一道缝,却见外头已然黄昏。

      他下楼去,见杨知之正在厨房忙碌。他有些疑惑,莫不是他带了个假杨知之回来?不过有免费劳力,他就不客气了。二郎腿一翘,抱起闻声跑来的小可,拿起茶几上的财经杂志,看了起来。

      这几日依然有人监/视,却也风平浪静,但他不敢松懈,依旧日日紧拉窗帘,尽量不让杨知之离开他身边。

      杨知之这几日也安分,只要宁无忧翻开书本要教他,他绝对是认认真真听着。在学校里,偶尔也会捣乱,比如爬树掏蜜蜂窝,体育课溜去化学实验室跟其他班一起上课,不交其他科作业,甚至又想翻墙出去玩。但到底是被宁无忧镇住了。

      许是与宁无忧一起住有了感情,这小子倒是变得挺听他的话。

      这日他刚下课回到办公室,便接到徐恩的电话。

      他有些紧张:“怎么样?”

      徐恩那头犹豫了几秒,才半带叹息地说:“那白家三公子果然厉害,插手也能插得快狠准。想来相对于动右议院,他倒是想先瓦解人数众多的民间力量。除了你,老李、小郭、大樊、子晴他们十来个,都被监/视了。他倒是不直接监/视我与善政。”

      显然,对他们民间组织来了一招擒贼先擒将。至于不擒王,可能也是碍于凡纳斯伯爵的地位和徐恩的人气。倒是他们这些默默却承载着力量的实干派,首当其冲。

      “那你打算如何解决?我还是担心我这学生。”宁无忧摆了摆那朵被放在座钟上早已变干的辛夷花。

      “看这几天情况,应当是要掌握情报而已,该是没有安全威胁的。至于你的学生,”他顿了顿,似乎要作准备好吐出一场暴风雨,“无忧,你当真不知道这孩子与白寒识得?”

      铮一声,脑中似乎有一根弦倏然弹裂。“你说什么?”

      “据调查回来的报告显示,杨知之这孩子,曾与白家三公子打过两次桌球。你若是要观察情况,可以让这孩子约了三公子,你在旁看着,借口当然是看管了。”

      “······送羊入虎口怎么办?”

      “你算算账就会知道,这三公子要的是左议院赢,并不是人命。”

      宁无忧闻言,一下清醒过来。果然是关心则乱么?这又不是古时候了,哪那么多暗/杀?即便有,这白三公子也不至于肆意妄为打一个小孩主意。

      可宁无忧却不知道,这白三公子的确是在打这个孩子主意,为的,是打另一个人的主意。否则他好歹贵族出身,又自视甚高,哪里会去□□打桌球呢?他自己就有大大的球桌以及大群厉害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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