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鸟不知山林之乐》吾之犬

5、贪心

　　阿一今年十七岁，很久以来，都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山间小木屋里头。

　　据说灵长动物之间的拥抱属于本能之一，她有时候下山，看到人和人之间挨得那么近，抱得那么紧，就会好奇，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她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潇筱，充满期待。

　　自从记事以来，潇筱就从来没主动做过这么羞耻的事情，她心里不停地想，我理她干嘛？我就应该往后一躺，什么都不理。

　　她的身体却违背了她的意愿，潇筱硬着头皮，一把把阿一拽过来，轻轻抱了一下，就算完成任务，立马放开了。

　　阿一晕乎乎的，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的啊，像一团棉花似的，好舒服哦，轻飘飘的，好像飞起来了。”

　　阿一默默地把药碗收走，走出小木屋，正好碰上离家出走结束，从树林里飞回来的鹦鹉。

　　“你傻笑什么！你傻笑什么！”鹦鹉喳喳乱叫。

　　阿一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酒窝深深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翘得老高，脸在微微发烫。

　　“我被抱了，小乖乖，我被抱了，可惜小乖乖你只是只鸟，这辈子都不能知道被抱有多幸福了。”阿一站在原地，止不住地回味，越是回味，她越是渴望下一个拥抱。

　　阿一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贪心的滋味，竟是为了一个轻飘飘的拥抱。

　　她仿佛踩在云端上，一路行至几百米外那片菜地边上。

　　菜地不大，都是她自己种的。菜地虽然不大，但平时也足够她吃了。

　　菜地里各种蔬菜应有尽有，不远处就是一片天然的果林，只有主食是没有的，这边是南方，山上没法种植水稻，起码她不会。

　　她顺着菜地之间留下的空地走进去，挑挑拣拣地摘了点菊花脑，野蒜头，又采了一把新鲜成熟的芦蒿。

　　摘完蔬菜，她又到不远处的溪边打了点干净的水回来。等她做完这些，太阳已经快要到头顶了，空气闷热起来。

　　院落里用砖块搭了个小炉灶，看上去上了年头了。炉灶上架了一口小锅，经年日久，有点斑驳了。炉灶旁放着一个小木桌，上面有一个案板。

　　她把菊花脑洗净，把野蒜头剥开，剁碎，把
　　它们一起放进一个大碗里，加了点生抽和蚝油，拌成了凉菜。

　　她又把刚打的溪水倒进小锅里，生了火，把水煮开，然后把芦蒿放进去焯水，熟了以后捞出来，放在一边的盘子里。

　　她把水倒到一个木桶里，然后顺带把手浸了进去，虽然是夏天，但是热乎乎的水泡着手还是很舒服。

　　她仔细地处理了芦蒿，在一边的小桌子上把芦蒿切成段，然后往锅里倒了点油，把芦蒿段放进去，用铲勺来回翻了几下，撒了点盐，又翻了几下，就熄了火，把清炒芦蒿倒进了盘子。

　　今天没来得及焖新的米饭，好在昨天还剩一些。院子里挖了一个地窖，她进去把昨天的剩饭拿出来，地窖阴凉，米饭没有坏掉。

　　她切了点葱花，很快炒了一碗米饭出来。

　　她把这些都端进去，潇筱靠着墙，合着眼，似是睡着了。

　　她轻轻拍了拍潇筱，道：“醒醒，午饭做好了，起来吃一点。”

　　没反应。

　　又拍了几下，还是没反应。

　　她一搭潇筱的腕脉，暗道一声，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