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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读书人应以德报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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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清好歹也是在府中磨砺的侍卫,不知从哪个山匪手中绞来一把砍刀。
一来二去,应对起杂乱无章的山匪不算吃力,但长时间消耗下来开始体力不支。
他望向玉霄,玉霄这边正在同四五个山匪纠缠,心底一凉“我今日恐怕要命丧于此了。”
“住手!”
这两字喊得气势磅礴,特别是那熟悉的嗓音吼的众山匪们都不禁身躯一震。
喊话的正是方才被锁在地牢里的邋遢大哥,此时他早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裳,那张脸竟然出乎意料的丰神俊朗,毫无一丝匪气。
此刻李棠正站在那男子身后,一脸笑意。
一时间大家也顾不上打架了,山匪们神情僵硬的似各怀心事。
那男子冷笑道:“怎么?这才几日就不记得谁才是这黑风寨的老大?”
土匪头子胡彪道:“宁天宇?你不是摔死在黑风崖了嘛?可惜了,这黑风寨早就易主了。”
“多亏了胡大哥,费尽心思编了这么个弥天大谎,这寨主位置坐的够累了,也该还给我了吧?”
胡彪见状,也不再扯谎了,道:“兄弟们,宁天宇这损货,如今这番一闹,以后恐怕也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了,当下他孤身一人,不如随老子拿下他!往后老子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宁天宇行事果断,如今这一番动乱往后也不会重用他们,宁天宇当下身处虎穴,就算是通天本领也挡不住一番番的围剿,权衡之下,本来有些动摇的山匪们瞬间倒戈胡彪。
宁天宇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道:“胡彪,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胡彪环视一周道:“左平去哪了?”
“左平被我唤下山去报官了。”方才一直笑而不语的李棠这才发了话。
胡彪一听仰天大笑:“你当老子是三岁娃娃?土匪报官?”
李棠背着手故意皱眉道:“你平日里那番欺负左平,左平积怨已久,况且那报官剿匪也是戴罪立功这一件大事了,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蠢,守着这荒山。”
一时间山匪们宛若炸开锅的蚂蚱。
胡彪见人心涣散道:“你糊谁呢?这官府剿了我黑风寨几年连半山腰都踏不上来,就是你们这几个人质老子也可以讹他们一笔了。”
“你怕是不知道,这次剿匪的是新上任的官大人吧?这官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急躁的很,说不定便一把火把这黑风寨烧了。”
话音刚落站岗的山匪便急匆匆的跑进来:“老大!不好了!有人放火烧山!”
胡彪吓得头发昏,咬牙切齿的看了眼李棠,道:“火从哪边来?”
那站岗山匪颤颤道:“东……东南……西北都有!”
探头望去,果然黑烟四起,墨黑色浓烟相互纠缠,翻滚到了高空,似四条吐着火舌的巨龙,要将黑风山一草一木吞噬于肚。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何况是这群靠着金钱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山匪呢,当下狼狈四处逃窜。
李棠走到胡彪面前,依旧是那副笑容,只是胡彪看来渗人到了极点。
“胡大哥呀,你若是请降对大家都好,倘若你乖乖听话说不定还能捡一条命。”
胡彪目眦尽裂,眼眶通红,一副咬牙切齿要吞人的模样,无奈当下已是山穷水尽,他两眼一闭,骂了几句脏话:“老子真他娘后悔,早该杀了你。”
说完便将手中的砍刀一扔,终究是顺服了。
见状,李棠屁颠屁颠的跑到山寨的瞭望台上。
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左平正做坐在树梢上,携着个望远镜观察着黑风寨。
见李棠在瞭望台上招手,左平仰天学了个鸟叫。
方才来势汹汹的山火不一会便相继扑灭,四面八方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原来这几人里应外合谎造了什么放火烧山,把胡彪糊的一愣一愣的。
左平又同众兄弟们织成一张巨大的罗网,一步一步朝黑风寨杀去,将这黑风山笼的密不透风。
一弹指顷,瓮中捉鳖,胜负揭晓,乾坤已定。
待李棠回到黑风寨时,玉霄,宁天宇二人早已将胡彪绑好了。
玉霄走向李棠道:“王清跑了。”
“无碍!我嘱咐过左平了,这山头就是连个苍蝇也跑不出去。”
“你……和那人如何……认识的?”
李棠便将同宁天宇相识娓娓道来,玉霄听完眉毛一挑道:“那你又是如何说服他替你抓胡彪。”
只见李棠从袖中掏出一根歪歪扭扭的铁丝,道:“我替他开锁,他替我捉人,各取所需罢了。”
玉霄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心中暗道:“这小子竟然会江湖开锁术。”
末了,李棠又补了句:“我爹说行走江湖总要有一技傍身,可不,这下便用上了。”
话音刚落,李棠尚未回过神来,玉霄已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距离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鼻息。
玉霄眉间一皱,方才他便察觉李棠不对劲,一直别着脸说话,原来是有意遮挡脸上的伤,看着那渗血的皮肤,玉霄竟有有些心疼。
想必是那胡彪打的,玉霄二话不说将李棠拉到胡彪面前,随便揪来一个正欲逃窜的山匪。
那山匪给突如其来这么一抓,吓得舌头打结腿直哆嗦。
“大……大爷!饶……饶饶了小人吧!”
“抽他。”
那山匪一时间慌了神,看了看胡彪,又看了看玉霄,一不小心对上了玉霄那的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似的眼神。
权衡之下那山匪咽了口唾沫,凑上前去怯怯的盖了胡彪一耳光。
胡彪好歹做了自个几个月的头头,心中威严尚在,那耳光打的不轻也不重。
玉霄见状冷笑道:“要我教教你怎么抽人吗?”
这模样哪有半点名门侍卫的模样,分明比连环杀人犯还要渗人。
见状李棠拉了拉玉霄的衣袖道:“罢了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读书人应以德报怨。”
胡彪抬眼望了望李棠,心中不由有些触动,原来这边是读书人口中的君子,哪知李棠下一句话便打了他的脸。
“只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还是得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说完李棠便拾起了被胡彪丢掷在地的砍刀,一敛方才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那是一双拈彤管便能写出一幅好笔墨的手,指尖轻轻抚着那冷冰冰的刀身,淡淡道:“说吧,哪位大人托你取我性命的?”
“咋们干这行的无非是图个钱财,哪有什么……”
话未说完,只见李棠凤眼一眯,手中刀锋一转朝胡彪脸上劈下来。
胡彪睁开一只眼,只见那锋芒逼人的刀刃停在他的额前,回过神来只觉得裆部湿热,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这么给吓尿了。
李棠放下那砍刀捏着鼻子道:“省的溅我一身血,玉霄你来。”
胡彪方才便是悬死门前不过一寸,如若不是胆识超群之人都难以有胆量承受第二次的“死亡”,连忙道:“大人!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我只知道那人姓唐,那人吩咐我们将今日过路行人一并杀了,咋们这些人不过是拿钱做事,别的当真的不清楚啊!”
看他这副模样像是真的问不出什么了,无可奈何只能带去从长计议。
宁天宇也算得上大方,替他们备了马车,又唤左平将胡彪王清二人五花大绑扔到了马车里,权当是给李棠的谢礼。
临走前,宁天宇勾着李棠的肩膀道:“小子,我告你,我这黑风山上风景好看的很,山里还特多飞禽走兽,以后常来找我玩,我带你打鸟去。”
李棠听完,嘴角微微抽搐,经历了这么一遭,他是死都不想再上这黑风山了。
终究是客套了几句“一定一定。”说完就溜的比兔子还快。
此刻李府上下却是乱成一锅粥,方才收到了山匪递来的勒索信,一时管家老爷也抓不准注意了,拖着年迈身躯正欲骑马去寻阮家小公子出主意。
含秀此刻正坐在小矮凳上望着残阳出了神,手中不急不慢的剥着豆角。
含灵急冲冲的闯进膳房,见含秀不急不慢的模样,连忙道:“含秀你怎么还在这发呆呀?”
含秀晃了晃脑袋,回过神道:“我在帮苏大娘剥豆角。”
“大人他们回来了……只是王侍卫看起来不大妥当。”
“什么?”含秀一咕噜站起身来,方才端在腿上的竹篮扣在了地上,饱满的豆子滚了一地。
此刻李棠正靠在庭院里的太师椅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
王清,胡彪二人被缚住了双手,当下正恭恭敬敬的跪在了李棠面前。
李棠将众家仆都唤到了这庭院来,见李棠气色不佳,众家仆们也只是小声嘀咕。
过了一会,李棠咳嗽了两声,家仆们很识趣的噤了声。
“王清,说吧,你和这胡彪如何勾结上的?”
王清顿了顿,低着头道:“几日前小人在酒馆消遣遇到了唐先生,小人糊涂,一时被钱财迷了眼,这才……”
李棠眉间微皱,又是这个唐先生。
“府中可还有共犯”
众家仆一阵骚动,人心惶惶,生怕身边站的便是要夺自家大人性命的杀手。
王清抬头,望着李棠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没有。”
李棠凤眼微眯,这小子在说谎。
倘若不是胡彪贪图那份赎金,李棠此次怕是插翅难逃,光看胡彪这次行动便不像是临时谋划,更像是预谋已久。
如此看来不是王清,胡彪聪慧过人,便是府中被安插了内应,内应将半个月前李棠定下的行程转手给他人。
李棠倒也不恼,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道:“既然你对如此背信弃义之举供认不韪,我便让你走的痛快些,玉霄杀了他。”
玉霄迷惘的望着李棠,不知为何眼前人近在辽尺,却又似隔万水千山,一时间竟觉得面前的李棠不是李棠。
没想到,话音刚落,人群中的含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都是含秀的错,王侍卫是清白的,还望大人饶了他。”
一时间含秀哭的梨花带雨,李棠望着含秀,双拳下意识的越攥越紧,明明身处三伏天,不知为何竟觉得寒气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