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不危机》鹿一鸣

7、相亲

　　我咬了咬牙，选了一个和他家沙发相近的颜色。
　　付完款，留了地址电话让专柜这边的售后直接送货过去。
　　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开车回到家，我把画拿到附近的装裱店做装裱，三天后可以取。
　　顺便约了快递小哥三天后上门取件。
　　感叹着互联网时代就是方便。
　　这几天得空我就在家刷刷历史剧，投投简历。
　　取回装裱好的画，买了一张卡片。
　　写上：千帆过尽仍天真，青衣不改少年郎。
　　和裱好的画包在一起，交给快递小哥。
　　所有的事情都办好之后，我又去买了点年货，准备早些回家陪陪父母。
　　左右今年也没工作，所幸在家呆久一点。
　　打电话约了几个许久未见的朋友，我独自一人开车回到东北老家。
　　刚到家的几天还算安逸，陪妈妈拉拉家常，陪爸爸买点年货，遇见街坊邻居，爸爸总会自豪的说：女儿在北京的大公司当总监，春节才有时间回来。
　　家里的姑姑，阿姨，舅舅听说我大年下的回来了，都跑过来看我。
　　像我这种大龄单身女中年回家，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场面了。
　　听她们七嘴八舌的和我妈妈议论着我的婚事，我脸上的假笑越来越苦涩。
　　三姑：“这孩子过完年32了吧？”
　　我妈：“是呀。”
　　六婆：“咋还没对象呢？”
　　七大姑：“那你可得替她抓点紧了。”
　　八大姨：“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大龄产妇很危险的。”
　　三姑：“不行就回来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那么要强干什么，迟早还不得嫁人。”
　　六婆：“这年纪再不抓紧就只能找二婚的了。”
　　我妈：“可不是嘛，我也替她急着呢，你们看看谁家有合适的就帮着介绍介绍。”
　　我的相亲之路就这样被安排上了。
　　NO.1
　　有位热心人士给我介绍了一个家庭条件很不错的，说是大学本科毕业，学工商管理的，在自来水公司上班，月薪5000，在我们家那种小城市算是条件很不错了。父母都是电业局退休的，有房有车家境殷实。身高176，年龄33，比我大一岁。我父母很赞同，马上就约着见面了。
　　星巴克
　　我：“您好！”
　　对方：“捏好！”
　　听这口音我一愣。
　　我：“你喝点什么？我去点。”
　　对方：“挪塔。”
　　我：“不好意思，我没听清，麻烦你再说一遍。”
　　他拿出手机在上面打“摩卡。”
　　我拿起手机去柜台点了一杯热摩卡，一杯星冰乐。
　　看他说话这么费劲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和他聊下去。
　　喝了几口饮料就借口有事先走了。
　　NO.2
　　一个中学的体育老师，36岁，是一个很善长表达的人。一见面就先来了一段自我介绍，身高，体重，兴趣爱好，收入，有几段感情经历。我像看相亲节目一样听他说完。
　　喝了口水他又继续说：“我谈恋爱必须以结婚为前提。（我在心里嘀咕：那你应该离过好几次啦。）咱们年纪都不小了，我也是一个直性子的人。听说你在北京工作，有房有车，但是女人年纪大了嘛，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也不是个事，迟早都是要回来的，不如你过完年回去就把房子卖了，回到这边找一个稳定点的工作，也不要你赚多少钱。反正结了婚要生小孩，之后你就在家照顾照顾老人，带带小孩。我父母辛辛苦苦养我这么大也不容易，现在年纪也大了，你用卖北京房子的钱在这边买一套大房子，让他们都搬过来，你照顾起来也方便，虽然，我工资也不是很多，但是你少买点衣服，少化点妆应该也是够用的。你在北京这些年应该会有点积蓄吧？你北京的房子在几环？现在能卖多少钱？”
　　我：“您可能误会了，我没有房子也没有车。”
　　对方：“有病吧，浪费我时间。”
　　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对我说：“你把单买了。”
　　NO.3
　　有了前两次失败的经历，我父母一致认为是我的问题，鸡蛋里挑骨头。我不知道天下父母都这样还是只有的的父母这样，不管别人说什么话他们都能打心眼里相信，唯独他们的子女我，说什么都要疑上7分再否认三分。等于我不管说什么都是白说，做什么都憋着想害他们二老。
　　这次直接约到我家看，说好的上午十点，我早上八点不到就被我妈拎起来洗澡。
　　八点五十分回到家，人家已经在沙发上坐好了，而且是一家三口。
　　男孩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抖着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礼貌的叫了声：“叔叔，阿姨好！”
　　向他点了点头就在他对面坐下了。
　　“姑娘啊，听说你是在北京做服装设计的？”阿姨问。
　　我：“对。”
　　阿姨：“几年啦？”
　　我：“9年。”
　　阿姨：“管过工厂吗？”
　　我：“管过不久。”
　　阿姨：“我家在青岛有一个服装厂，主要做外贸加工的，现在我儿子在管。但是他心粗，打理的不好，就想找一个能管事的儿媳妇。”
　　拉拉杂杂的又问了我许多关于工厂的问题，对我的回答也还算满意。
　　让我和他儿子加了个微信就告辞了。
　　我父母对这一家子很满意，觉得即解决了个人问题又解决了工作问题。
　　而且有工厂说明经济实力不错。
　　第二天，他开车来我家接我吃饭。
　　算是我们两个第一次单独约会吧。
　　在车里，他让我给他画一套衣服的效果图。
　　我随手画了一张，他看了很满意。
　　到餐厅就开始和我勾肩搭背动手动脚，依旧抖着腿。
　　我看着实在难受就说：“男抖穷，女抖贱。”
　　气氛尴尬的吃完这顿饭就分道扬镳了。

　　三次的失败并没有打消热心人士的积极性，所以我的相亲还在继续。
　　NO.4
　　据介绍人说这次的见面还有些波折。和我相亲的这位男士和我一样是北漂一族，大我7岁（就是快40了）有房没车。做室内设计的。
　　听说是清华毕业，让我肃然起敬。
　　择偶标准也是很高，要瘦的，漂亮的，会做饭，孝顺，节俭，还要听话。
　　之前相过一个跳芭蕾的都被他嫌弃。
　　因为知道要和我相亲还多方打探我的消息。
　　恰好我的一个同学在他姐姐的手下做事。
　　我那同学把我说的除了好看之外，一无是处。
　　就这样，我们还是见面了。
　　身高一米七不到，体重目测一百八十斤往上。
　　脸长得像掉渣饼，正圆形还布满青春痘和痘印。
　　简单聊了一会儿，也算是有内涵。
　　“听说你清华毕业的？”
　　他：“没有哇，我是沈阳一所成人大专毕业的。”
　　“那介绍人怎么说你清华毕业的？”
　　他：“可能是他看到我在清华门前拍的照片了。”
　　“我妈说你又高又帅。”
　　他：“那可能是另外一张照片，是骑在马上照的，年轻的时候比较瘦。”
　　“听说你相亲要求挺高的。”
　　他：“也没有吧，你这样的就行。”
　　“我花钱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
　　他：“没关系呀，你把工资都交给我就好了。”
　　“那我吃什么？”
　　他：“我一个人一周的开销是两百块钱。早上豆浆油条，中午单位管饭，晚上大饼咸菜。”
　　“那你不买衣服吗？”
　　他：“平时穿的衣服都是我姐厂里出口检验不合格的，都是小瑕疵，自己穿也不影响，质量比我自己买的那些好多了，后来就干脆不买了。
　　“我同学应该有和你姐姐说过了，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家里人觉得找个年纪大的会谦让一些。”
　　他：“那你家人对我可能有些误解，我家里有两个姐姐，就我这一个弟弟，从小就被家里人宠惯坏了，偶尔还会耍耍小孩子脾气。”
　　“那你对未来的生活又什么规划呢？”
　　他：“我妈说我也这个年纪了，这些年挑来拣去的能看上眼的不多，就该找一个能和我一样会过日子的，钱呢，也不是非得交给我管。看谁能花的更节省就谁管。听说你有车？”
　　“有一辆。”
　　他：“什么车？北京牌吗？”
　　“奥迪A4 ，北京牌。”
　　他：“我比较喜欢SUV,但是摇号好几年也没摇上。”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拿起背包结账走人。（我们家这边结婚的习俗是男方买房，女方买车，姐姐我也有房，凭什么给你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