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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合欢 ...


  •   丞相已经连续数日不曾上朝。

      今日朝中,又是一派沸反盈天的热闹现象。

      众位大臣一致决定将如何安置流民的难题抛给谢初定。

      京兆尹章番,上前启奏,“皇上,微臣觉得此事移交丞相大人再合适不过。”

      宁梁帝眯起眼睛道:“噢,何以见得?”

      章番立刻答道:“皇上,丞相大人宿有谋略……况且大人曾在北方任职,想来安置北方而来的百姓也较我等更有经验。”

      户部侍郎陈述廉,闻言也站出来道:“臣附议。”

      京都守卫军军将巽世全出列:“臣附议。”

      兵部侍郎紧随其后:“臣附议。”

      ………

      这几个大臣都在宁梁帝安置流民的备选名单里,他看着这几个怕承担责任而退缩的朝中蛀虫,很不喜欢。

      但他们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让谢初定接管此事其实也正合他意,一则,谢初定确实有才干,有他坐镇至少百姓不会太吃苦;二则,他也可借此机会推选底层人才为自己所用。

      “让谢爱卿总管此事,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流民一事就像一个烫手山芋,这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油滑臣子们心见此事没传到自己身上自然要拍手称快,哪里还有什么异议呢!!

      于是满殿官员齐声山呼:“微臣领命。”

      ………

      这几日谢初定都在府内陪着叶白衣,自从那日他吻了叶白衣,许是给了他一种家的安全感与温暖,叶白衣的状况不再像以前那样心如死灰的只会哭,偶尔也会在谢初定带他逛园子时,露出几丝笑容来,而今日叶白衣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是最佳的。

      因为谢初定给他带来了他的一位老朋友……

      满园是灿烂盛开的各色月季花,谢初定带着叶白衣在回廊上走过。

      叶白衣歪头瞧见一片白色月季花,道,“

      ‘醉袖扶花白,舞剑倾宿影,此生不畏路难行,与君共长存。’,这首词与这片白月季真是相配!”

      谢初定若有所思地看着这片白色花海,道:“你即喜欢就在此多留片刻,我去去变来。”

      叶白衣无声地朝他点头,谢初定一路沿着回廊消失在拐角。

      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赫然多了一只鸟笼,那里面的鸟儿头上一撮白毛眼神凌厉、凶狠,站在鸟笼里颇有一副睥睨一切的气势,当它看到叶白衣时,就开始拍着翅膀,脆然而鸣,不住地撞击木笼,似乎迫不及待的想冲出去,飞到叶白衣身边。

      正在欣赏那片花海的叶白衣听到鸟叫声,俶尔转过身,欣喜之色闪现在脸上,他道:“白头……”

      谢初定被他脱口的话劈得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一跤,他走到叶白衣面前将鸟笼交给他,问道:“你……刚才叫它什么?”

      叶白衣手里拿过笼子将笼门打开,放出里面的白头让它落在自己手臂上,道:“噢,白头啊,这是我给他取得名字……”

      谢初定看着那只高冷的鸟啄着叶白衣神来的手指,暗想,辛亏这只白头翁听不懂了你在叫它什么,不然还不得跟你打起来。

      “哈哈……白头你怎么来了,嗯?”叶白衣一颗心都放在这只白头翁身上,久违的笑声传来,让谢初定愣了许久。

      直到叶白衣再一次问他话,他才意犹未尽地回神,却道,“什么?”,他没有听清叶白衣和他说的话,只得反问一遍。

      叶白衣看着他刚刚出神的模样,打趣他道:“谢公子,你在想哪位佳人?你的赵家姑娘?”

      谢初定一脸镇静,完全不受他调侃的影响,道:“抱歉,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叶白衣撇撇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是怎么找到白头的?”

      谢初定道,“我让岑寂去的,他说这只白头翁当时是它自己飞来的……还有,他把小白也给你带来了。”

      “小白也来了,在哪儿?”叶白衣觉得今天见到小白与白头是他自出南林以来最大的慰藉。慌忙让谢初定带他看小白。

      谢初定带叶白衣回了行止院,小白就在那里。

      叶谢二人刚刚跨进院内,就听到岑寂在和小白玩闹。

      叶白衣一边走一边叫道,“小白……”

      那只白色尾尖的小狼立马丢下岑寂朝叶白衣跑过来,扑在了他怀里,亲昵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现在好了,随着他在南林的两个“朋友”来,他一些熟悉的感觉也渐渐回来了,心中踏实不少。

      他抱着小白笑吟吟地看着谢初定:“多谢。”

      谢初定却因他的道谢而眸光黯然,他实在当不起这声“谢”,叶白衣的南林被毁,全是因为自己,他的伤痛也是自己带来的。

      面对叶白衣发自真心的感谢,看着他纯澈的笑容,他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办,于是他想到自己还没有正式邀请过叶白衣在自己府内住下,便开口道,“叶白衣,你以后就在我这谢府住下吧,我没有亲人,只有岑寂一个是大小在身边的亲近人,你觉得怎么样?”

      谢初定目光如炬,盯着叶白衣,忽见他噗嗤一声笑了,对他道,“谢初定,你看你一副生怕我会走掉的样子,只是……我如今还能去哪里?”

      迷茫在叶白衣眼里一晃而过,让他眼睛重新变得空幽起来,谢初定一惊之下,待要仔细看时,却发现叶白衣已经恢复如初,好像刚刚的空白只是自己的错觉。

      “好啊,那就劳烦谢公子养着我这个大闲人了。”

      谢初定听他答应的爽快,一时也高兴了起来,轻笑着道,“不麻烦,应该的!”

      岑寂见自家公子与叶大夫心情好,忙道:“那太好了,叶大夫……噢,不对,以后该改口叫叶公子。”岑寂的性子颇有几分雷厉风行味道,说改当即就改,“叶公子能来,咱们府中可总算添人口了。我去和吴伯说让他今天多做些菜,咱们庆贺庆贺。”

      岑寂说完就去通知人了,叶白衣看着他不管不顾的背影不觉笑道,“怎么,你府上的人口很少吗?”

      谢初定道:“嗯,不过十几个人。”

      叶白衣“啧”了一声又道,“谢初定你还真是朴约,这偌大的府里就这么几个人,够你用吗?”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了合欢树树下,此时正是花开时节,粉红的花开了满树,清幽浓丽的味道让人心神宁和。

      谢初定坐在石凳上,给叶白衣斟茶,庐山云雾青绿的茶水倒在瓷白的杯中,晃晃悠悠地打着旋儿,叶白衣将小白放在腿边,端起桌上的那杯茶放在鼻尖嗅了嗅,道,“嗯,好茶,看来我住在这儿,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头似乎也非常喜欢这里,它已经飞到合欢树的最上面眠宿花丛了。

      阳光绚烂,巨大的花树枝叶垂茂,遮去灼热的光线,留给大地一片阴凉。

      谢初定道:“叶白衣,这行止院里有好些个房间,你要不要去看看选一间,再按照你的喜好增添些布置?”

      “不用,我这几天住的那间就挺好的……”

      这……谢初定有些为难,他一直没告诉叶白衣他住的那间是自己的卧房。

      叶白衣看着谢初定皱眉思索的表情,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方便的?”

      “没有,你喜欢就住着。”谢初定没告诉叶白衣实情,他想,既然叶白衣想住那就住着好了,总不能扶了他的面子,让他不开心。因此又问道,“可需要再添置物品?”

      叶白衣听他问,也不跟客气,道:“唔,这个暂时还不需要,等我想到了再和你说吧。”

      谢初定点头道:“好。”

      叶白衣将茶一仰而尽,道,“谢初定你住哪儿?也在这个院子住?”

      “嗯,就在你卧房的右面,书房边。”

      “哦,我和你住在一块,这样好,到了晚上睡不着,还可以找你聊聊!!哎,你晚上睡得早吗?”

      “不早……”

      “好,我今晚就去找你。”

      谢初定:“……” 心想,你来找我,不会还是一句话说不完就睡过去了吧!!

      只是他难得见叶白衣这么这么有兴趣,就点头道,“随时恭候。”说完话又抬手给叶白衣斟满茶。

      叶白衣望着那一树合欢花,端起谢初定给他斟满的瓷杯,信步来到花树下,仰着头看那些粉色的花,忽然有一朵扇子模样的花落下来,叶白衣伸手接住,让它安然落在自己的掌心中,而后细细凝视着它。

      谢初定来到他面前,见他看着合欢在发呆,问道,“怎么了?”

      叶白衣将掌心的花放下来,道:“我自小没出过南林,所以只在书中看过有关合欢花的记载,但也不甚明确,没想到这花竟然这样好看。”

      谢初定看他入迷的模样,笑着问他,“那你看的书中是怎么写得?”

      叶白衣将花收在掌间,微微一拢,负手而立,道:“书中讲了一段这花除药用之外的价值。”

      谢初定倒是没听过合欢除了药用以外,还有其他作用,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传说,合欢树又叫鬼树,在凌晨时分,若你想见故去之人,就手捧合欢花,站在树下,那个人就回出现来见你。”

      谢初定对此种说法一笑了之,他不信鬼神之说,因此就只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身死神灭,最终不过黄土一抔罢了。”

      叶白衣听他的话,笑道,“你不信?我还以为你会相信。”

      谢初定又道,“什么时候你自己信了,再来说服我吧!”

      叶白衣睁大眼睛,故作讶异地道,“我信,我一直都信啊!你看你这棵树这么大,花开得这么美,又天天在你这人杰地灵的阳宅中吸收日月之精华,肯定很灵验。”

      谢初定自动忽略了他说的什么“阳宅”、什么“日月之精华”一类的词,道:“你想不想从上面看看这棵树的全貌?”

      叶白衣当然是想的,只苦于没有找到法子,现在听谢初定的语气他好像是有办法,虽问道:“你有办法让我看到?”

      谢初定点头,“有!”,说完就绕到叶白衣身边。

      叶白衣不明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谁知,谢初定一言不发站在他身侧,叶白衣很奇怪,刚想问谢初定“怎么了”,忽然就感觉一只胳膊环在了自己腰间,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耳边就响起了谢初定的声音——“走”。

      叶白衣感觉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一用力,他双脚登时就离开了地面,等耳边传来呼呼”的破风之声时,他整个人就已到了半空之中。

      谢初定带着叶白衣足尖一点树干枝桠随即就从半空升到了树顶。

      叶白衣在谢初定的怀中一点点看到了这棵合欢树的全貌——层层叠叠的枝叶上是异常显眼的粉色花朵,与绿色的排排树叶区别分明,漫树稠郁的花朵,像天边铺陈的云霞,殊丽动人。

      谢初定带着叶白衣先围着巨大的合欢树飞转了一圈,而后斜身飞向了屋顶。

      二人在屋顶的瓦片上站下,正好可以俯视这棵与房屋齐平的花树。

      但是现在叶白衣最想做的事不是欣赏景色,而是问谢初定话,可他一转身有些眩晕,谢初定看他闭着眼请,就将扶坐在屋瓦上。

      叶白衣一坐下就道:“你会轻功?”

      谢初定道:“嗯,会一点儿。”

      叶白衣却有些不行,心想:谦虚。

      就刚刚围着这棵树转一圈,就得有就
      得有十来丈长,更何况谢初定还架着他。

      许是刚刚被人带着凌空的体验太好了,叶白衣看着谢初定问他:“谢初定你学这个轻工多久了?”

      谢初定老实回答:“十几年了。”

      叶白衣惊呼一声道:“那你岂不是在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了?”

      谢初定道:“嗯,大约七八岁吧!”

      叶白衣讪讪摸了摸鼻尖,道:“这么小?那练这个功难不难?”

      谢初定只好又道:“难,我那时候不太想学,是……被我父亲逼得。”

      “那你是不是哭鼻子了?!”叶白衣觉得七八岁的孩子被自己父亲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怎么也要哭着反抗一下吧!

      “没有,我从来小时候没哭过。”谢初定给了叶白衣一个否定的答案。

      “啊!!你就没跟你父亲对抗过?”这还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想当初师父逼他学习行针时,他可是狠狠闹了一通的。

      谢初定有些迷茫,摇头道:“为什么要那样做!我虽然不喜欢却也知道父亲是为我好。”

      叶白衣听了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带着悔痛说道:“我师父让我学习时,我也能有你这般通透就好了,师父他老人家也就不会被我气到了。”

      谢初定听他语带自责与心疼,道:“没个人都不同,说不定你师父从来没有怪过你,他反而会觉得你跟他闹更像是祖孙之间的亲昵。”

      这话倒不是谢初定为了开解叶白衣故意说的安慰话,而是他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清晰之言。

      叶白衣对谢初定说的话很兴奋,他用一双发亮的双眼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谢初定失笑道:“嗯,是真的,你和你师父虽是师徒名分,却实是祖孙之情。”

      叶白衣因为谢初定的一句话,将头扭到一旁,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再回头看谢初定时他一擦湿漉漉的眼睛,问了一个和此时谈话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问题,他问:“谢初定你看我适合学轻功吗?”

      谢初定:“……”怎么一下就跳到了这个问题上来。

      他摇头不答,叶白衣急了,非得逼他说话。谢初定被他缠烦了,于是对他道:“把你手给我看看。”

      叶白衣以为这是有希望了,喜滋滋地伸手给谢初定看。

      谢初定把这叶白衣的翻了翻,一脸愁色道:“太大了,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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