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师》余未休

30、拜师一为

　　因着第二日要早些出行，莫云扬也摸不准师父是个什么想法，自顾自地收拾了包袱，早早地便蹲守在了师父房前。

　　至于苏袖，陆离师徒要远行，苏袖觉着自是也要跟着去的。在这寸天地中，她只认识莫云扬一行人，陆离师徒若不在，她也不知该去哪儿，思忖良久便也同着莫云扬一起并排蹲在陆离房前。

　　故而陆离推开门时，瞧见两个圆润相依的脑袋期盼地把他看着，不免有些失笑。

　　他唇角弯起，将手中包袱往莫云扬怀中一塞，还未待莫云扬反应过来，便大步离开。

　　见莫云扬还怔在当场，他轻咳了咳道：“还不跟上来么？”

　　莫云扬闻言顿时狂喜，快速将那包袱套在自己身上，连忙跟了上去：“来了，师父。”

　　陆离浅笑，不免摇摇头，再看苏袖，咬着唇绞着袖子踌躇着上前，似是想说些什么。

　　近些日子与苏袖接触，他也并未发觉这姑娘与常人有何不同，虽是临时收留，却也帮了他们诸多忙，说来此番相遇倒是双方的幸事。可山水有相逢，下山路途艰险，他断不能难为一姑娘与他们一道涉险，再说，这要求也不甚合适。所幸这些日子，苏袖于这世间也算有些了解了，如此分别后，倒也不会太难过活。

　　他想罢，启唇开了口：“苏姑娘，近些日子与我师徒一道奔波，确实辛苦了。此番下山……”

　　陆离话还未说完，便见眼前的苏袖夺过了话头。

　　她深深躬身行了一礼，眼神分外澄亮：“陆离师父这些日子对苏袖的颇多照顾，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人常说雏鸟之结，我于古墓中苏醒所见为你二人，今日若是分别，自是有千般不舍…陆离师父所念，苏袖皆明白。可苏袖独行于世，一无家人，二无朋友，孑然一身，纵是活着，也是分外凄然……”

　　说罢，她眼中含泪，竟是直直跪了下去：“若陆离师父不弃，苏袖愿拜入陆离师父门下。近日来，我也思虑良多，生逢乱世，既已立于天地，于情于理，人族之祸我岂能置身事外？苏袖虽为身份不明之人，可也绝非不知大体之人，此番前去会武，苏袖长了诸般见识，也生出诸多感慨，心里便觉着倒不如拜入修士门下，学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也好为我人族除些妖患，以尽本心。”

　　莫云扬见苏袖举动，不由得吓了一跳，赶忙要去扶她，却被她挥手避开。

　　“陆离只是一介散修，本事有限，断然教不了苏姑娘太多东西，苏姑娘若要求学，不如去墟山堂试试。”

　　见陆离不为所动，苏袖咬了咬唇，却是不肯，跪着上前拉住陆离雪白的衣尾，抬眼看他：“可苏袖于这世间只识得陆离师父，也只愿拜入陆离师父门下，其他人纵然有千般本事，苏袖不放心，也是不敢让其相教的。”

　　苏袖的不依不饶，倒是令陆离有些无奈。

　　莫云扬实训时，陆离也用神识观微过。这三人平日里虽打打闹闹，瞧不出个正形，可修炼时拿出的功法却也丝毫不弱。苏袖来历未明，但仅凭出手也能看出曾经必是世家大派弟子无疑，就算如今失忆，资质自也是不弱的。他这些年性子淡漠，连莫云扬都疏于管教，打发他上墟山堂修习，这若又来个新弟子，怕不是得平白耽误人家。

　　但感觉到衣摆下似是撒娇意味的拉扯，以及苏袖方才烁金般所言，他心中一软，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叹了口气，为人师者，自当承其责、贤于世。他这些年所为，的确辱没师者这一职了。

　　或许，再收个徒弟，将性子练练，也是不错？

　　莫云扬见师父不语，心下不免也有些着急起来。这些日子与苏袖同行，几人自是越发熟悉，更因着之前实训相助，故而好感倍增，他虽不明白苏袖硬要拜入自家师父门下之理，但对于好友盼望之事，也乐意助其如愿。

　　“师父，我作为本门单传已有十多载了，门下无人，云扬自是倍感寂寞。不如就招个小师妹吧，平时陪我玩耍切磋，下山路途也添点乐趣。”莫云扬凑上前恳求，“修者本就应将功法发扬光大，可光凭我一人，我就算再练一万年，我也振兴不了本门啊。”

　　“您别看苏袖平日愚钝，可在修行一事上本事可不弱啊。”他强忍着苏袖的白眼，拉着陆离的袖子继续道，“再说苏袖是为我们所救，那便是有缘，相处的这些日子，瞧着品性也是极好，不如就顺势收入门下。再说天下门派那般多，可谁有我除妖师一族的功法厉害，苏袖此番，是极有眼光的，她这般虚心求学，师父必定能教得好她的。”

　　莫云扬说了一堆，陆离听着有些不耐，只得无奈地让他住嘴。

　　再看向苏袖，他顿了顿道：“可修行一事必定清苦，我除妖师一族的功法也不是那么容易修成的，再者下山路途过于艰险，你当真能耐住性子不惧一切随我师徒一路而行么？”

　　苏袖眼中闪烁，听闻他话里一松，不免欣喜，倾身一拜：“苏袖所为自是千思万想过，也是真心倾慕门下功法，陆离师父所言，苏袖必当铭记于心。认真修习，绝不违抗半句师命，天地可证。”

　　如此，这徒弟便算是收下了。

　　因着也不算什么正经门派，没甚规矩，再加上陆离性子恬淡，不喜拘束，拜师礼也应着要求一切从简。

　　石昌眯着眼睛坐于堂前喝着苏袖奉上的茶，不由笑道：“此番还未出门，便收了个新徒弟，倒是个好兆头。”

　　陆离抿着拜师茶，倒也浅笑，见苏袖端端正正地跪于堂下磕头行礼，他便快步上前，掌心立时幻化出一把通体碧绿的长剑，递于她面前。

　　“不知你喜欢何种法器，便随意挑了，如今看来，这拜师礼倒是寒酸不少。”

　　苏袖怔怔地望着他，见他温和启唇，声若碎玉，持剑的手指莹白如璧、清美异常，衣摆扬起恰如海上云花，翻涌成浪。

　　她就那般心悦诚服地叩在他足下，脑子发懵一般，颤巍巍地接过他手中的长剑：“师父之礼，弟子自当欢喜。”

　　她抬头，屏住呼吸般不可置信，她竟然真的拜了陆离师父为师么？

　　那长剑泛有流光，溢彩无比，确是把奇剑。如同对待无上珍宝一般，她小心翼翼地将它融入丹田，对着堂上又拜了一拜。

　　“散修授徒也无甚规矩，但该有的礼数也应到位。此剑名为青冥，是与云扬的逐微一道炼出来的，此番赠予你，还望你潜心修习，不辜负此剑锻造而生之苦，”陆离倾身将她扶起来，“既已入我门下，当守此间规矩，以后你便同云扬一般修行，绝不可懈怠功课。”

　　“我陆离教徒虽不求弟子闻达于世、光耀门楣，但须记得，无论何时，都应怀有一颗博义之心，切不可行差踏错，有违正道，忘了修士本责。”

　　苏袖听在心间，如有闷雷炸开，自是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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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师礼后，莫云扬赶紧上前，清清嗓子，特意打趣苏袖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小师妹了，这么多天头次压了你一回，真是想想就高兴，来，叫声师哥听听…”

　　见他那得意样，苏袖撇嘴哼了声，忍不住伸手掐着他的手臂，一字一句道：“小…师…哥，你看…这样…可…以么？”

　　“师妹体贴…自是…满意的。”

　　苏袖的故意使坏，他岂会感知不出，他讪笑着打开苏袖的手，吸了口冷气，捂着伤处一通暗嚎。这丫头什么手劲啊，竟这般大，真是痛煞他也。

　　苏袖睨他一眼，笑道：“满意便好。”

　　顿了顿，再次开口：“先前拜师一事，多谢你了。”

　　见苏袖咬着唇干巴巴地道谢，莫云扬倒是一愣，不由莞尔：“小事罢了，我们不是朋友么，这点忙也用得着客气么？再说你先前帮我诸多，这桩事就当是全你心愿的一厢回报吧。”

　　苏袖抬眸看向他，见他不甚在意地挥手，心中顿有暖流涌过，立时重重点了点头：“对啊，我们是朋友。”

　　不仅是朋友，如今更是家人，是同门至亲。

　　苏袖想到这儿，抿着嘴甜甜地笑了，遇上陆离师徒真是她此生的一大幸事。如同做梦般，短时间内她便拥有了师父和朋友，拥有了真心包容她的人，头一次感受到被关照的暖意，真正地拥有一方天地……

　　她竟然…真的在这个陌生的外界站稳脚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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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修毕，欢迎阅读。因为本文是大男主文，主角只有一个，故事线也是男主的成长之路，所以也不能说有绝对的女主角色，现在已经写到第二卷了，常规意义的女主应该就是这几章出场了。我写明一下——————
男主：莫云扬
女主：琅乐（yue，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