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你认真的吗》Anecdotes

13、比赛

　　入夜许久，周翎风却还没有睡。清思殿旁有一块小型的马场，也有进球用的门柱，比梨园的球场小许多，专供人练习所用。

　　周翎风骑在马上，挥动球杖连连击球，将球往门柱带去，随后一击球身，七宝球飞往门柱！

　　可惜撞在门柱上，弹了出去。

　　小球飞到场边，滴溜溜转着，恰好落在一双乌云锦靴前，被它的主人捡了起来。

　　周翎风看了一眼对方，冷哼道：“不是要我走人吗？”

　　宁王的确为之前的气话有些脸红，嘴上却道：“你呢，既然不在乎，为何要这样辛苦练习？”

　　周翎风轻嗤一声，并不作答，从马鞍边的袋子里又取出一个七宝球，向空中一抛，挥杖一击。

　　他策马冲过去，却在靠近宝球时勒转马头，同时伸杖，企图将小球击入门柱。

　　但又失败了。

　　他在练习如何在敌人的干扰下进球。

　　身后忽然响起马蹄声，周翎风回头一看，是宁王骑着照夜白，走了过来。

　　周翎风并不理会，再次出球。

　　他将球带了两下。身后照夜白的马蹄声更近，原本不是很急促，却在接近周翎风的一瞬间，陡然一个腾跃！

　　一支月杖灵巧地一勾，就将周翎风杖下的七宝球带走了。

　　周翎风不甘示弱，冲了上去。小球在两人杖下来来回回，最后宁王月杖一甩，七宝球飞入门柱之间！

　　两匹马轻轻地一跃，向两侧绕了个圈，让它们的主人重新面对面。

　　周翎风看向宁王，对方骑在照夜白背上的身形很稳，方才和他抢球时的游刃有余，夺球和击球时的时机把握，简直和白天判若两人。

　　“切。”周翎风撇了下嘴，却没作什么评价。

　　宁王看着他。

　　“当别人的马赶上你的时候，并不是一味加快速度。”他松了松缰绳，给周翎风做了个示范，“需得观察对方，看他的朝向……”

　　两匹马两个人，在月光洒下的球场上追逐着小球，来来回回。

　　三日后，马球会。

　　比赛在跑马楼前进行。赛前还有大半个时辰，王公贵族们已经在北面的楼台和凉亭中等候。而球手们也在东面的帷幕后做准备。

　　“陛下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乐部奏乐。盛帝挽着沈贵妃的手，身后跟着仪驾步入球场，上了跑马楼。

　　沈贵妃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云鬓堆香，雪肤花貌，透露出一股少妇的妩媚，娇怯怯地挨着盛帝坐了，而盛帝的左下手则坐着她的姐姐，端王的生母惠妃。

　　盛帝一挥手，示意比赛开始。于是乐部吹奏，端王宁王领着两队人马来到跑马楼前，向皇帝行礼致意，随后面对面排开队列。

　　铜锣“当”的一声响，七宝球从羽林统领的手中掷出！

　　八对人马陡然发力，向着小球奔去。

　　第一个抢到球的居然是周翎风，只见他策马飞驰如电，灵活地绕开两边敌方球手的阻拦，随后一挥球杖！

　　“当——”铜锣声响。观众席喝彩如雷，周翎风居然夺得头筹！

　　属于宁王方的青旗被插上一面在旗杆上。

　　“好！”盛帝哈哈大笑道。

　　端王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热，周翎风抹了把额头的汗，冷冷地瞥了端王一眼，转身驱马走了。

　　接下来的比赛愈发的激烈，端王进一球，再进一球，紧接着周翎风进一球。

　　宁王方的球几乎都是周翎风进的，居衡等人拼力配合，居然和对家的比分拉扯得不相上下。

　　看比赛最爱看的便是这样势均力敌。观众席上呼声不断，盛帝也是看得目不转睛。

　　“当！”

　　上半场结束，比分十四比十三。

　　周翎风热得身上衣袍已经全被汗水浸湿了，索性一扯腰封，就要解下袍子。

　　这一出当众脱衣登时引得观众席骚动，不少贵女红着脸把眼睛遮住，却从扇子底下偷偷去看少年腹肌紧实的窄腰。

　　然而宁王拉了一把，就将人拽到帷幕后面去了。

　　下半场。周翎风换了身衣裳。他的体力好得惊人，即便上半场的球几乎都是他进的，也丝毫不见疲累之色。

　　但端王这边可不会让他那么轻松了，端王派出两名球手全程阻挡周翎风，这战术显然是正确的，不过片刻，端王又进一球。

　　接下来，周翎风全凭一股冲劲，居然突破两名球手，又进一球！

　　观众席的气氛热烈得都要翻天了，不少达官贵族不顾礼仪形象，站起来大声呼喝给球手鼓劲，盛帝也毫不阻拦这股风气，毕竟他自己是看得最高兴的一个。

　　比分到了二十比二十。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

　　球到了宁王杖下，端王上前欲要勾走，宁王连忙一挑杆，小球飞向了周翎风。

　　周翎风稳稳接住，此时除了端王以外的三名球手都围了上去，周翎风驭着马在其中左右腾挪，其他三人居然一时还奈何不了他。

　　周翎风直向对家的门柱冲去。三个球手也冲上去，二左一右，将路线封得死死的。

　　其中一名球手伸出球杖一勾，眼看就要将球勾走，周翎风到了此时，索性球杖一挥，直接将球打了出去！

　　这一下击球是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不是没预料到他会击球，而是没预料到他击球的方向。

　　周翎风居然是调转马头，把球往左后方打去！

　　此时，场上的球手或许还没看清，但观众俯瞰的视角看得十分清楚，宁王自从将球传周翎风之后，就一直在外围游走。

　　直到周翎风将球传来，宁王没有半点凝滞地抬杖接住，随后甩杖一击！

　　“咻”的一声，小球飞过了门柱。

　　“好！”盛帝一时心潮澎湃，率先站了起来。观众也传来欢呼，铜锣被连声敲响，比赛结束了。

　　球场上，周翎风的马匹和宁王的照夜白错身而过，球杖轻轻地一交击。

　　盛帝亲自下了楼，来到球场前。周翎风和宁王连忙下马，半跪在皇帝面前。

　　盛帝看着两人，眼中涌起怀念之色，一时竟神往到了年轻时与周昀联手击败吐浑的时候。

　　“你，很好。”盛帝注视着周翎风，“朕记得你叫……周翎风？想要什么？告诉朕。”

　　他抬手示意周翎风和宁王起身。

　　周翎风扫了一眼皇帝身后，看到跑马楼旁，由羽林郎牵着的一匹玄马，通体纯黑，只有马面和四蹄是雪白的，高大膘壮，皮毛发亮，一看便知是不逊于照夜白的极品。

　　“回陛下。”周翎风道，“您的马挺不错。”

　　“休得胡闹！”张恒也在一旁，来到周翎风身前向皇帝道：“犬子鲁莽……”

　　盛帝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抬手，从羽林卫手中牵过玄马。

　　“此马名为玉花骢，是西域大宛贡给朕的坐骑，今日就赐予你。”

　　周翎风接过缰绳。盛帝显然心情很是高兴，命众人起身，在清辉阁设宴。

　　在宴席上喝过两盏，盛帝又对张恒道：“张卿，你这小郎年轻骁勇，朕很是喜欢，不如就把他留在宫中，到朕的羽林军去，你以为如何？”

　　当下把在场的达官贵族们都惊住了。这小少年如此受圣人垂爱，亲赐玉花骢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任命为羽林郎？

　　要知道羽林郎虽然只是九品官职，但却是天子近臣，在宫中侍奉，身份比起外头的四五品官还要清贵。

　　不过想想这少年是张恒独子，倒是也能理解了。毕竟说不定就是将来朔方节镇的继承人，陛下爱重，也属理所应当。

　　张恒起身携周翎风又拜谢道：“臣唯恐犬子性情粗鲁，侍奉不好陛下。”

　　盛帝摆了摆手：“张卿就不必同朕客气了。”

　　一旁沈贵妃也掩唇轻笑道：“张节度嫌小郎粗鲁，臣妾倒觉得，小郎坦率得可爱呢。”
　　盛帝不禁也笑了。

　　于是张恒和周翎风谢过恩。一时之间，父子二人成了席上最为瞩目的对象。但无论张恒还是周翎风，都不太为此感到高兴。

　　酒过三巡，准备好的歌舞献上来，盛帝已是微醺，与身旁的沈贵妃两相对望，天子的眼神此刻倒显得很是深情。

　　内监悄悄走到张恒身边：“李相请张节度与令郎到偏殿一叙。”

　　张恒一挑眉，看了一眼周翎风。二人只好起身，随那内监走到清辉阁的西偏殿。

　　进了殿中，一对婢女掀起帘子，张恒带着周翎风进去，只见里面不只坐着丞相李宏林，上首还端坐着一位贵夫人。

　　张恒当即拉着周翎风跪地道：“臣与犬子拜见惠妃娘娘。”

　　“张节度不必多礼。”惠妃笑道，“这就是周小郎？上前来我看看。”

　　周翎风走上前去，惠妃仔细把他端详了一番。

　　张恒道：“不知惠妃娘娘与李相有何要事？”

　　惠妃笑道：“倒是没什么要事。只是……”她目光扫过周翎风，“不知令郎这般人才，可曾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