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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少年子弟江湖老 ...

  •   清晨时份,饭厅左侧用以练武、静修的戒律堂中。

      又是「哈啾,哈啾......」之声连连,少郎在擦擦鼻子,口中在吱唔着什么:「举铁,举铁,要学举铁...... 」

      说时,以单手支着台边,单手举起一只哑铃过头。

      准备早饭的佣人们,捧着碗盘刚巧路过。窥见小少爷在戒律堂内认真操练的模样,与他平日柔弱的样子大相径庭;不由得都在掩口偷偷地笑。

      在堂内的少郎迅即放下手中哑铃。他用着尴尬的神色瞟了瞟他们一眼,他们便都急地绕道到用饭的偏厅去。

      少郎继续俯身做掌上压。

      大、小二位少爷路过时,也正要到偏厅用膳。瞥见在练武堂中的少郎正在勤奋地缎练,一身是汗。

      「到早饭时间了,你还在闲荡什么?」大、二少爷均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一同步进堂内。

      都说这小少爷仍少不更事,那懂得窥透世情。 「大哥、二哥,你们早啊!」少郎反身正要站起来。

      大哥因力气大,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

      二哥也忙着帮忙,不忘拍拍小少爷的肩膀加以安慰;「这个......你是否对近日传得街知巷闻的儿歌太上道?」

      「什么来着......什么少爷不狼,只是太......」大哥在念念有词。

      「是了......什么只是太娘。」二哥用手指着半空,作状突然醒俉。

      「你们就不要再说了嘛,我正愁着......」少郎脸泛羞色。

      「不愁,不要愁!」大哥、二哥在巧言慰解。少郎也就这样被他的二位哥哥推着拥着,走出戒律堂步向饭厅。

      「要成为真正男子汉,这事易办。」二哥扭着少郎的另一边肩膊。

      「易办?好好说一下。」少郎侧着耳细听。

      「且让我们吃过早点才再打算。」大哥在抚着大肚子;「我正饿着。」

      「哈哈哈......」大鹏在拭着头皮,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但此事绝不可向娘亲透露半言只语啊。知否?」小鹏稍作疑滞,才继续说。

      「何解?」

      「这个不必细问。难道你哥俩会作事戏弄你吗?」小鹏接话。

      「是了,是了。你看你大哥我不是长得像牛般强壮吗?」大鹏在展露自己粗大的手瓜。

      「也真是......非一般的壮啊?」少郎在那只粗臂上戳了一下,打量着几乎是自己的头阔,张着嘴巴直瞪眼。

      「那是去了哪儿才会练得如此粗壮的吗?」

      少郎这突如其来一问,他的两位哥哥顿时笑得眼泪也冒出来了。

      「是,当然是......」二哥在敷衍着。

      这些对话被经过的紫衣无意中听到,深知这二兄弟日前进出望月楼之事,总觉得有哪儿出了岔。便急步往柴房寻找罄竹叔,当时他正在帮忙着以板斧砍削木头。

      「罄竹叔,罄竹叔叔!」柴房外传来女声在叫嚷。

      「怎么了?」他一看是紫衣,心想定必有急事,便放下手中斧头。

      「不得了!不得了......」紫衣按着小腹,正是上气不接下气。

      「不用急,慢慢地说。」罄竹和蔼地安抚着她。

      「我方才......」她试着缓和自己的情绪。 「刚才无意中听到大少、二少爷他们在......」紫衣凑近罄竹耳边在低声说话。

      「那你先待在大厅中多加留意他们的去向;我先行准备一下。」

      「好的。」

      「料想他们饭后便会乘车而去。到时候你也在登车处后面的竹林前与我会合,随我跟踪他们去向。」

      「是,是的。」紫衣赶紧回到用膳处去一探究竟。

      说罢,罄竹抛下斧具,走进距柴房不远处的一间小屋;那是罄竹睡觉的地方。

      宁忍寺中,此时的上舒本应随众学僧上课。

      寺院中众僧不下五百余人;周遭的山地虽幅员广大,但多为贫瘠沙泥。虽自家也有耕耘种地,所获不足够全数僧人亨用,故仍须外购。

      那管厨的籴了油粮,整整一百袋各重数十斤;昨日黄昏才从山下搬运而上。而今天适巧又有师兄抱恙,厨房更缺人手;亚舒自然也抽身不下。天还未吐白,大伙儿已忙得满身是汗,在粮仓把五谷和其他杂粮堆放,到刚刚才完毕。

      此刻的亚舒,正在厨房后的碓坊(槽厂)干活,忙着把还未退壳的糙谷放在石臼内。由于踏碓舂米需要力气大,亚舒年少、身轻;惟有学习六祖之能耐,也都在腰背处捆绑着一块腰石,祈使自己体重增加,以便于踏碓打谷,退壳来米。

      李府早食过后,兄弟二人催促其弟换上华衣,三人又是没有向管事的交待一声,便又登车策马。
      罄竹早已换上行装,头戴草笠,在竹林远处预先准备好一辆小的载货马车,与紫衣里应外合。他一个劲地跳上马车后,迅即把紫衣也拉上车舆安坐;沿路扬鞭悄悄尾随。

      话说这位李府丫环紫衣,为何会遇事第一时间往找罄竹呢?他俩是啥关系?原来十数年前曾有一仍在襁褓中的婴孩被弃于李府门外,她便是那位弃婴,因为当时身穿紫衣而取名之。而在李府门外捡到紫衣的,便是这位在府中掌维修的老师傅—罄竹是也。

      果不其然;他们仨人的马车恰是停靠在望月楼正门前。

      罄竹与紫衣在街头暗角处,反应奇快地跳下车舆,紫衣便又急急雇轿子打道回府。

      因为年轻时曾从军戍边,也学过三两下猫脚马术,所以身手尚算矫健。罄竹解下车辕留在暗巷,然后反身上马疾尘而去。

      「这不是青楼吗?」因早起脑子仍呆滞,少郎单纯地以为两位哥哥,是带他往说书人或杂耍卖艺之地玩耍解愁而矣。

      「来这种地方,像你未经人事的,初来乍到是会陪感羞赧。我来告诉你......」二哥拉他落下马车。

      「不要。我还未及冠;要是被爹娘他俩知道,该会多伤心啊!」少郎正欲转身步回车厢。

      「一次生、两次熟,三次都米炊熟......」大哥在搔搔颈背的痒,胡言乱语地笑着。

      「我对这儿不感兴趣。你们倒不如带我到下弈的地方去,那儿不是更为有趣?」他不情不愿地反问着。

      「一生人总是少不免来这种地方一两次,这才称得上真正的男子汉啊!」小鹏在对少郎勤加劝说。

      「这是什么的歪理?我才不要!」一向是直言不讳的少郎有点气上心头。

      「你真是个不识抬举的竉骄儿!」小鹏见他软的不吃,只好来硬的。

      「而且下午杨老师会在家中授课的啊!若他见不到我们......」少郎极力抵抗,小鹏卻不让他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条下了迷药的手帕,迅捷覆盖在少郎的口上。

      顷刻便把少郎弄得昏昏沉沉的,往他大哥的肩上倒下去。两人随即动作流俐,一左一右地掐着少郎的膀臂,簇着拥着便推他步上望月楼的顶层去了。

      此时;被买通的风花和雪月两位青楼红牌,因知对方是托那儿歌的福,而成了街谈巷议的美少年,也正在花痴般地等待着来人。

      紫衣不断催促轿夫加快行速,回府道上巧遇小少爷的竹马们。寿桃、家烈、吉宜、菲苡和泰山一行五人,正步行往书塾听课途中。他们得悉后,各人便都二话不说连上学也都顾不得;由家烈挡在横街,硬把一辆破骡车截停在路中心。

      把身上的一点银钱交付车夫,五人尽速跳上舆架,飞快地向着望月楼奔去。

      打从早斋过后直到现在,忘忧方丈足不出户,在自己的寝室中襌定。

      方才出定;正在屈指一算,突灵神通感。 「尚书府李大人之稚子,少郎将身陷险地!」

      取下行装与斗笠搁在床沿,随即扣门外出。径自前往槽厂,一声不响地走到正在踏碓的舒身后。坊内各僧见着,无不向师尊行礼,唯亚舒尚懵然未察。忘忧看了看亚舒身后腰石,竟然用着责怪的口吻对他说道:「未料你孱弱至此,而竟以此助力!」

      亚舒急往背后一看;「方丈?不知你在身后,你早啊!」

      「嗯。」忘忧只轻哼一声,没有回话。

      舒再瞧自己身后腰石,才明了方丈刚才所指。 「这个吗?前有六祖加之,今有吾加之。」

      「大胆!竟敢自比先祖?」忘忧话中语气微怒。

      「不......不是的,岂敢!岂......」舒想到自己又开罪尊师了,急得话语打结,不住耍手拧头。

      在场的众僧们无不在对舒嗤笑着,均在窃窃私语。

      「随我来!」

      「是的,方丈!」亚舒拍了拍头胪,在心里责怪自己的多言必败。

      行到远处,忘忧突然停下脚步,转向上舒道:「你到寺院后门等着,那里人较少,找一隠蔽处藏身。待我回房中取物,然后随我下山。」

      「是的。」舒经过方才糗事,便不敢多问。

      亚舒小心翼翼地来到后山,幸沿路未被人发现,找了一处草丛躲藏起来。

      正预计着方丈应于一盏茶的时间后才到会合处。未料倾刻间忘忧大师突然从草堆蹦了出来。

      「哗!」吓得舒魂不附体。 「方丈,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啊!」舒说着有点儿生气。

      「腰石一事你可有怪罪于我?」

      「绝对没有。」亚舒指天发誓。

      「那现在你又可有怪罪于我?」

      「这......」舒不敢说没有,但也不是对忘忧心生忌恨之气。

      忘忧径自前行,默默无语,舒不敢作声地尾随着。

      泛艇横越湖心,两师徒方才登岸;不远处便传来急遽的叫喊声。

      「忘忧大師,鄙人有要事相求!」罄竹迅即翻下马背,气还未平喘。

      「无用多说,此事我已知晓。」忘忧轻描淡写地浅笑着。

      罄竹及亚舒均表讶异,俩人的脸部表情正在写上:「为何方丈会未卜先知呢?」

      「方丈,往哪?」舒终是忍不住好奇,简单提问却不敢再多言。

      「青楼。」

      「吓!」本不该是出家人会说的这个词,更何况是出自大寺高僧之口,亚舒实在吃惊不已。

      (待续)

  •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寺院生活 — 本小说虚构的宁忍寺位于南京城郊的荒山之上;寺内生活尽量贴近时人情况。
    04:00寅正 厨房的人们被打板/敲钟叫醒做饭。
    04:30寅时二刻 其他的出家人起床洗漱穿衣,参与晨练跑香。
    05:30卯时二刻 打板过堂,众僧早斋,并休息一会。
    07:00辰初 妙法堂学佛,念三支香(1小时=1支香),各合休息30分钟。
    10:00巳正 下殿,除厨房人员要备饭外,其余人等继续诵经、自修。
    12:00午正 过堂午斋,膳后清理,午休。
    13:00未初 学法念三支香,合休息30分钟。
    16:00申正 寺院关门。除厨部外,过饭堂,晚课《蒙山施食仪》(布施饿鬼)。
    17:30酉时二刻 药石(晚饭)时间。
    18:00酉正 各人自行处理膳后,全体大众集合到禅堂打坐。
    20:00戌正 全体集合到念佛堂,专心念南无阿弥陀佛。 (目的是帮助世界消灾免难,自他两利。)
    21:00亥初 洗澡净身。
    21:30亥时二刻 止静(休息)。
    各司其职、各有分工(延寿堂做佛事、妙法堂念佛、禅堂打坐、看殿扫地、客堂接待、学僧上课、法师教书、老僧安养)。看殿扫地、客堂接待,厨役等工作,若中间稍欠休息,晚上可以不到禅堂打坐。在不做法会的情况下,则每天听经6小时,其他时间念佛、坐禅。每月放香四天,(寺院放香这一天,早晚课、过堂仍须参加。)可以出外走一走,不可夜不归宿。每年可以请假半个月,出外云游参学。
    寺院僧人作息时间安排,大致如此,只是共修法门有所不同。丛林佛寺侧重念佛,佛学院侧重学习,禅寺侧重打坐;早、晚功课类同。
    日复如此,生活平淡、简单而精神充裕。
    角色:
    李少郎 — 主角 男 年龄:16 成年身高:183cm 人称「郎少爷」,剑眉星目,一笑仿佛能溶天地
    上舒 — 郎的知己 年龄:16 成年身高:182cm 人称「舒和尚」,清秀出尘,宁忍寺的小和尚
    李媚儿 — 朗的家姐 女 年龄:19 身高:165cm 秀外慧中
    李大鹏 — 郎的大哥 男 年龄:23 身高:188cm 体胖
    □□ — 郎的二哥 男 年龄:21 身高:180cm
    寿桃 — 郎的青梅竹马 男 年龄:18 成年身高:179cm 体瘦,暗恋媚儿
    李大郎 — 少郎父亲。礼部尚书大人,又被称作「春官」,别称「大宗伯」;为京城「一清三白流」美誉的大清流
    忘忧大师 — 宁忍寺方丈,对上舒爱护有加
    芙蓉 — 大鹏之妻,年龄:25 身高:170cm 原是大鹏近身侍女,性格阴险、易记仇
    紫衣 — 李府丫环
    丫头 — 李府丫环,与紫衣情同姊妹
    罄竹 — 李府掌维修的老师傅。喜削竹以制物,技艺卓绝
    风花、雪月 — 望月楼(妓院)中最红的两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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