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做梦了》余诚安

27、我的梦

　　左虹落荒而逃。
　　她几乎一下就懂了陆池的意思。
　　但是她不敢。

　　翌日清晨，左虹端着早饭在陆池门前徘徊了许久，最终打算选择性忘记陆池最后那个问题，深呼吸了几下，开门进去。

　　陆池戴着眼镜在沙发上看着剧本，听到门口的响动，朝着左虹看去。
　　左虹淡定地走向餐桌：“吃早饭吧。”

　　窗外传来阵阵蝉鸣声，才六月中旬而已，夏蝉就来宣誓主权，听得左虹心里不免烦躁。

　　陆池懒散地趿拉着拖鞋走近，瞥了一眼今日份的早餐：“这应该叫汉堡还是三明治？”

　　左虹烤了几片吐司，里面夹上煎好的鸡蛋和鸡胸肉，抹上酱递给陆池：“你要是想吃汉堡，这就是，要是想吃三明治，我也可以对角线切一刀。”

　　陆池也没在意，直接咬了一口嚼着咽下肚，看着左虹，表情很是寻味：“昨天的事，考虑地怎么样了？”

　　左虹正喝着牛奶，吓得差点呛到：“什么事？我昨天送老板你回来之后就立即走了。”
　　她坚定地开始胡说八道。

　　“啊~”陆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边抽出一只手解锁手机边说道：“印象中昨天说给你这个月涨工资的来着，既然没说，那......”
　　那算了。

　　左虹连忙抓住陆池抓手机的手腕：“我突然记起来了，昨天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工资还是可以涨一涨的。

　　左虹欣喜地点开和陆池的聊天框，看到了陆池转给自己的一万块钱，喜滋滋地收下了。
　　谁会和钱过不去？要是照这个涨薪幅度，让她一直做助理她都是愿意的。

　　看来昨晚陆池是真的喝醉了，所以昨晚的事情他没记住，说不定做梦的时候还梦见自己向他要工资，想到平日对左虹过于苛刻，这才大手一挥，涨了工资。

　　-

　　赵圆圆给陆池接了一个综艺，行程就安排在今天。

　　吃完早饭，两人坐上车前往白河市。

　　《发光吧，少女！》是一档国内最近非常火爆的养成式选秀节目，几百个练习生一起来到这个节目竞争，最终根据观众的打投票选出前八位选手成团出道。

　　陆池一路上都在用iPad观看这个综艺已经播出的几期内容，身处圈中，他对于类似的选秀类综艺自然是有所了解。目前国内爱豆行业仍然处于发展初期，但是陆池相信，只要有成熟的运营模式，辅以高标准的选秀机制，将来一定会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他其实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去的，大家对艺人的能力要求越来越高，陆池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多学习新鲜内容，保证自己符合大众要求。

　　左虹站在用户研究的角度思考，节目已经进行到播放到三分之一的内容，观众对于之前的内容逐渐丧失兴趣，急需新的刺激点稳住收视率。说白了陆池也不是专业的爱豆，并不能真的帮助那些女生什么，说不好还会拖后腿，但这其实只是节目组吸引新观众、赚取话题的新方式。

　　司机师傅稳稳当当地开了两个多小时，总算在中午到达了白河市。《闪亮少女》录制是在白河市的郊区，练习生们连续几个月必须待在这里录制节目。

　　由于也不在白河市过宿，所以陆池这次并没有带行李，吩咐司机晚上七点左右来这里接他后，两人直接去往录制地点。

　　下车时，看到周围有很多粉丝在场，有的拿着灯牌，戴着应援发箍，但是大部分都很专业地举起昂贵相机拍照。

　　左虹能肯定，绝对不会有陆池的粉丝，这次帮唱的行程节目方并没有透露给外界，这些粉丝只可能是里面未来爱豆的站姐们。

　　陆池倒是见怪不怪，口罩戴着，往门口走去。

　　现场有人认出了他，开始小声交流确认。

　　“那个是不是陆池啊，是来帮唱的吗？”
　　“陆池是谁？”
　　“《永远爱你》那个男主，挺帅的啊。”

　　左虹：“......”
　　她发誓真的不是竖起耳朵听得，以陆池的听力绝对也能听得到她们的议论。
　　她都能想象得到陆池口罩下的嘴角抽了抽，没想到演了这么多其他的戏，大家记得最多的还是和唐真真主演的那一部。

　　短暂的确认过后，开始有人大声喊了起来：“陆池！”

　　陆池寻着声源望去，眼神真挚，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其实吸粉这种事情，存在于公共场合的方方面面，甚至精细到细节。尽管陆池知道，这根本不算是他的粉丝，但是给一个真诚的回应是他的态度，也是拉近路人好感的方式。

　　左虹自觉地低着头，离陆池远了一些，做好助理的本分。

　　进去之后就会有工作人员来对接。可左虹怎么也不会想到，和陆池对接的工作人员，是她的不对头室友黄倩。

　　左虹和黄倩对视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了一下。左虹自然是不会告诉黄倩自己具体的工作的，但是看到黄倩出现在《闪亮少女》录制地点，她很快想通了。

　　黄倩是媒体专业的，当时听她在宿舍说找到的工作的做编导，看来现在是在这里实习。怪不得听刘玉说最近不怎么见得到她人。

　　黄倩快速镇定下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很专业地和陆池交待了今天大致的流程，随后先领着他们去往食堂吃午饭。
　　当然，全程忽略左虹。

　　左虹心里不是滋味。明明就是黄倩做错了，她承认黄倩把宿舍洗手间弄脏却不主动拖地的事情很小，小到根本拿不到牌面上来说，旁观者并不知道左虹那次开口让黄倩拖地是四年来积累下的怨气造成的，真正说出来又会显得左虹很不大度。现在的情况反而像是自己做错了被孤立的样子。

　　她太讨厌被孤立的感觉了。成年人的世界里，孤立这个词往往并不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你别和这个人玩”，而是无形之中，你突然就发现自己格格不入。

　　练习生的作息都很规律，此时她们早已吃完午饭睡好午觉，去练习生排练了。所以食堂此时只有帮唱的几个嘉宾来吃午饭。
　　左虹嘴里无味地低头扒拉着饭，耳边听着黄倩和陆池交待工作的声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隐形人。

　　黄倩继续说着：“陆老师你吃完后先去......”话说一半停住了。

　　左虹正听着奇怪，眼前的餐盘上突然多了一个狮子头。
　　她抬头疑惑地看向陆池。

　　陆池淡淡地看了一眼左虹，无所谓地说道：“我减肥，不要浪费。”
　　“噢噢噢。”左虹其实很想告诉陆池，她不喜欢吃狮子头，但余光瞧见黄倩有些愤愤地模样，突然不想说了。

　　“我吃完就跟去练习室排练，还要麻烦工作人员你把我的助理带到休息室。”陆池接着对黄倩说道。
　　客气的语句中又带着不容马虎的腔调。

　　黄倩的脸色都变绿了。

　　左虹有些想笑，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好低着头吃东西。

　　吃完饭，陆池自己去练习室，黄倩倒是真的按照陆池的吩咐，带着左虹去指定的休息室。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

　　刚进入房间，黄倩抱着胸阴阳怪气地开口：“我说你找了什么工作呢？原来是艺人的保姆。”

　　左虹不甘示弱：“嗯哼？”
　　所以呢？
　　她顺势坐在椅子上。

　　黄倩：“你不会是以为陆池会看上你吧？”

　　她这种觉得左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让左虹觉得眼前这个人怎么会这么讨厌，索性不想和她说话，打开手机。

　　黄倩还在继续羞辱她。
　　“我记得你还磕他和唐真真的CP，原来是想自己上位啊。”
　　“在学校里面还以为你是什么单纯善良挂的，没想到这么......”
　　“怎么，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的人，现在以为能飞上枝头？”
　　......

　　左虹不禁佩服起她来，真的是很会戳她的痛点了。

　　“你们三个都拖了四年的洗手间了，怎么就忍不了了呢？”说到这里，黄倩挑衅地嘁了一声。

　　休息室灯光充足，黄倩的脑门和鼻子四周亮亮的，也不知道是出油了还是高光补太多，左虹别开头，实在不想看到这张像猪刚鬣一样的脸。

　　她从来不知道黄倩居然能碎嘴成这样，以前还以为她只是公主病，从小被娇生惯养，不懂做家务。
　　其实人家哪里是不懂，明明就是装不懂。

　　左虹强忍着怒气，冲着她笑了笑：“你不工作吗下午？”
　　“你别他妈对我笑，看的我恶心。”黄倩厌恶地说道。

　　左虹笑的幅度更大了：“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不喜欢我，本来也就是个小事，现在看来你早就看我不爽了吧？”

　　说着，左虹点开宿舍四个人的群聊，把刚刚录音的内容发到群里。

　　耳边继续听到黄倩的声音，左虹随后又点开与陆池的聊天框，思考着怎么把黄倩赶走。

　　「老板你把这个工作人员喊走吧，我招架不住了。」
　　不行，不符合现在的关系。

　　「老板你那边需要这个工作人员吗？」
　　到时候陆池说不需要怎么办？删掉。

　　左虹犹豫怎么措辞之际，陆池发了条消息。

　　陆池：「什么事？」

　　左虹：？？？
　　什么情况？她还什么都还没发呢！